頓了頓，我回答:“暫時有一些事情纏身，是什麽小事兒?”

　　我並沒有反感老慶的話，畢竟荀八兩先前已經說了，找老慶辦事兒，就是一事一換。

　　即便先前我只是問了荀八兩住址，這事兒小，這也是規矩。

　　爺爺都同老慶合作過數次，我不能破壞了這一行的規矩。

　　這一次，是我自己不懂行鬧出來的事情，吃虧，就當長個記性。

　　“呵呵，既然有事情纏身，那可否事情完成後，進一趟縣城，同我碰個面。”老慶又道。

　　“我就在三江縣，等我忙完聯系你。”我回答。

　　“好。”

　　簡單一個字後，老慶掛斷了電話。

　　刺目的車燈，照的人視線都模糊了，黑金蹭的一下竄起來。

　　車燈又關閉，一輛黑色的紅旗停在我身前。

　　沈猷下車後，和我打了招呼。

　　我站起身，微笑了笑。

　　沈猷徑直走到門前，他摸出來一串鑰匙，按了其中一把，那鐵門緩緩上升，同時他打開了玻璃門上的鎖。

　　一個略顯空曠的屋子，兩側是沙發，正中有一個類似於前台接待處的地方。

　　接待處左右兩側各有一道門。

　　“你知道那些碎屍是誰的，對吧?”沈猷忽然道。

　　“你為什麽知道我知道她是誰?”我稍稍抬頭，問沈猷。

　　沈猷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回答:“因為，你送屍過來後，發現我裝束變了，第一瞬問我是不是警察。”

　　話語間，沈猷推開了左側那道門，走了進去。

　　我順著跟了進去，這是一條狹長的過道，兩側各有不少門。

　　走到快中段的位置，沈猷打開了面前的門。

　　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兒直衝天靈蓋。

　　這是一個最多二十平的房間，隨著沈猷開燈，冰冷的白光充斥了整個屋子。

　　屋子中央放著一個鐵架床，上頭居然是一具屍身！

　　一具傷痕累累，滿是血線，好像中了上百刀的屍身！

　　我還注意到一個細節。

　　這房子的四面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符。

　　“特殊案件管理局，經辦的都是一些具有不定因素的凶殺案，你應該已經明白，不定因素是什麽了。”

　　“這些符，是為了讓涉案的東西安靜下來。”沈猷掃了一眼牆壁，和我解釋。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走到了孟舟媽媽的屍身前，沈猷又道:“先前我們告訴荀八兩的，是一個夜釣的人，釣起來了屍塊，實際上，那個人釣起來屍塊後，第一時間不是報警，而是出沒一些棋牌室賭錢，贏了，皆大歡喜，輸了，便揮刀砍人。”

　　“正常部門調查後，發現這案件太多蹊蹺的地方，便將案件移交給了我們。”

　　“讓那人清醒後，我們才知道，他釣魚時瞧見有人在河床裡撐船，扔東西，再接著，他就勾上來了黑色塑料袋。”

　　“因此，我們才打撈起來這些碎屍。”

　　沈猷不愧是專業的，說話條理有據，簡簡單單就講明白了事情經過。

　　“你們還不知道她是誰。”我開了口。

　　沈猷並沒有遮掩，點點頭:“沒有任何相關的，能證明她身份信息的物品存在，面部損毀太嚴重。”

　　我目光掃過屍身。

　　孟舟媽媽的臉，的確損毀特別嚴重，稍微遠看，能看出來是完整屍體，滿是血線，可實際上，血肉缺失的部分不少，

整張臉都坑坑窪窪，就連鼻梁都是缺失的。　　我能認出來是她，是因為見過，印象很深，還有獨屬於鬼婆子的那份氣息的感應能力。

　　冷不丁的，她嘴巴忽然嗡動了一下。

　　她下半張臉，是自鼻梁那裡被切開的，所以拚湊上去後，嘴巴很完整。

　　若有若無的聲音入耳，她說的還是我的命，我的錢。

　　沈猷眼睛微眯成了一條線，又掃過了一眼四周的符。

　　我余光注意到，那些符紙正在微微顫動。

　　其一，這證明了孟舟媽媽的怨氣很重。

　　其二，不是說明這些符不好，符的作用，最好的還是貼在屍體身上，貼牆最多是震懾。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我知道，她有一個前夫，叫做孟憲武，還有一個兒子叫做孟舟。”

　　“她的死，可能和一個叫做周夢夢的人有關……”

　　我打開了話匣子，將孟憲武一家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還包括今晚發現了盧先生的屍身。

　　沈猷一直沒打斷我，當我說完後，他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先出去，我通知隊上的人，將那兩人請過來問問。”沈猷直接說。

　　“請過來?你們要直接抓他們?可這證據……”

　　“你已經完成了初步的推斷，那後續，便是從你的推斷論證出證據， 請他們回來，可以審訊，還可以通過被抓那人，以及盧先生方面，去查詢其余證據。”沈猷果斷開口。

　　我聽明白了。

　　意思就是，我的懷疑和推理，已經足夠產生懷疑。

　　他們只要在孟憲武和周夢夢的審問中，得到一些信息，就能夠確定更多的事情。

　　另外，害死孟舟那個凶手，他們也可以去問話！

　　盧先生，他們也能順藤摸瓜的調查！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沈猷又問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沒有了?”沈猷臉上也有微笑，說:“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本來這只是一具無名女屍，案件沒有任何偵破的線索，可你提供的信息，不但直指破案，更涉及了三樁殺人案。”

　　“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直接說出來。”

　　“我……”

　　頓了頓，我打消了其余的顧慮，才道:“本來，我是想找你，借用一下孟舟媽媽的屍身。”

　　“嗯?”沈猷瞳孔微縮了一下。

　　我如實又道:“周夢夢不願意說實話，她必然不知道孟舟媽媽的屍身已經被發現的事情，我帶著這具屍體回去，她瞧見了周夢夢，必定詐屍，怨氣這麽重的鬼煞，一定直接找周夢夢索命。”

　　“讓她吃點苦頭，我再製止孟舟媽媽，這種恐懼之下，她自然就瞞不住真相。”

　　沈猷眼皮微跳，嘴角也動了動。

　　“以暴製暴嗎?萬一你沒控制住她，讓她殺人後跑了呢?”沈猷瞥了一眼孟舟媽媽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