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梁坐在那裡,臉上帶著漠然的神色。
他扭過頭,眼睛中已經看不到當年的那種霸道和威武了。
如今的項梁,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行將就木也。
項籍看著這樣的項梁,不由得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依稀記得當年剛剛逃出楚國的時候,叔父的眼睛從來都是亮的,腰板從來都是挺直的。
是什麽時候,叔父的雙目無神了呢?
是什麽時候,叔父的腰杆不怎麽挺拔了呢?
項籍的思緒飄飄蕩蕩,不知道遊蕩到了什麽地方。
等到他的思緒隨著項梁的咳嗽聲回來的時候,項籍才明白過來。
是從一年前的那個夏天開始的。
那個時候,大秦出了一個陳珂,而後大秦就變得強大了起來,甚至最後的漏洞也被補了上去。
公子扶蘇沒有觸怒皇帝,墨家也沒有心灰意冷,儒家的諸多陰謀被揭破了。
而後,紙張這種東西憑空天降,後來書籍也變得多了起來。
皇帝不僅沒有按照他們的謀劃去限制書籍,反而是更加大力的推廣書籍了。
他們身邊那些本來想要復國的六國之人,慢慢的心氣兒也都是沒了。
一直到今天。
大秦中那個坐在光明正大處,一步步將他們逼到這種地步的人,又下了一步棋子。
將他們徹底的逼到了死角中。
路引、戶籍。
項籍的腦子當然想不到這些,但是項梁的腦子可以。
項梁幽幽的歎了口氣,看著自己面前什麽都不知道的項籍。
“籍兒。”
“你真的以為,這一次的刺殺是故韓的人做的麽?”
項梁苦笑一聲,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自己這個愚蠢的侄子。
他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
開春之後,他的身體就不大行了。
就像是積攢了多年的病根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一樣,現在別說吃飯了,就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真的是應了當年的那句話。
當年的廉頗依舊能夠食鬥米,但如今的項梁,卻不能了。
他一邊往外面走,一邊輕聲說道:“問題就是這樣子出現的啊。”
“故韓的人我是知道的,張良雖然有那個本事和膽量,卻不會腦子有疾到這種程度。”
“他安排的人應該卻是去了,但卻沒有動手。”
“那個人動手的時機,應當是那個石懸尼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要麽是在分發土地前,要麽是在分發土地後。”
“卻絕對不會是在宣講分發土地的時候!”
他咬著牙,有些恨鐵不成鋼。
“什麽是田地,田地就是那些人的命根子!”
“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動他們?”
項梁轉過頭,握著項籍的雙手,乾枯瘦弱的手上青筋暴起。
“籍兒,如今咱們只能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
“唯有忍得忍上忍,方能為人上人。”
他死死地盯著項籍,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費勁了。
“你記住,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衝動。”
“大秦的命脈已經和那些底層賤民的命脈融合在一起了!”
“這個時候你想謀逆,沒有人會跟你一起!”
“咳咳咳.....咳咳咳.....”
項梁說話說得太急了,不留神一口風嗆到了自己的嗓子中。
他猛地往後一歪,身體傾倒下去。
項籍連忙接住了他的身體,臉上帶著焦急。
“叔父?叔父?叔父!”
“來人!快來人!”
.........
三川郡附近,一處村落
張良坐在台階上,
望著遠處,默默地看著這天上的雨滴落下。雨滴纏纏綿綿,就像是絲線一樣,著實是讓人覺著非常之不舒服。
張良伸出手去接這雨滴,雨滴落到他的手裡,卻是化作了一灘水。
“好狠的人。”
“竟然對自己下這麽狠的手.....“
張良的眉宇中帶著些許緊蹙,他輕歎一口氣。
在他的人回來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張良就知道了這個事情的主謀是誰。
是那個看似溫和的郡守石懸尼!
這是石懸尼為了找到一個合適借口發作的陽謀!
因為沒有人會去分辨,那些刺殺石懸尼的人到底是不是六國刺客。
底層的人在意麽?不在意。
因為不管如何,他們能夠拿到土地。
石懸尼在意麽?不在意。
因為不管如何,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甚至用命賭出來了一個前途。
大秦的人在意麽?皇帝在意麽?不在意。
因為他有了合適的借口發作,而且什麽都不用付出。
唯一在意的人是六國的人,可是六國之人所說的話,有人信麽?
沒有人信。
這就是所謂的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此時此刻,正是如此。
“我故韓,還有復國的希望麽?”
張良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些許疲憊。
..........
三川郡
石懸尼坐在府衙內,如今的府衙內收了很多的當地六國遺貴。
而他的面前擺放著的,是那些遺貴們的家產。
一個小吏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恭敬之色。
“郡守,城中百姓已經匯聚完畢,正在分發新的路引,有些百姓已經準備領取土地了。 ”
“只是,如今郡衙門內,並沒有多余的土地啊.....”
他的額頭上帶著汗水,生怕那些人把他給撕了一樣。
石懸尼不慌不忙,將一個本子扔給了這小廝。
“這不就是良田?”
“每個人發兩畝。”
“舉報者,多發五畝良田。”
他笑了笑:“去吧。”
小吏看到這本子以及田契的時候,眼睛中帶著些驚恐的神色。
但轉瞬間就是收斂了起來。
他輕聲道:“喏。”
而此時,石懸尼則是站了起來,往郡守大牢中走去。
他要去見一見這一次被關押的宰家之人。
順帶給他們一個合理的答桉。
.........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河東郡、上黨郡中。
在得知石懸尼的行動後,孟秋、曾露頓時就拿著令牌當寶劍,開始了瘋狂的收割當地豪貴的行為。
不只是他們,已經奔赴到當地的郡守,此時都開始了這種行為.....
會稽郡
田承坐在家中,神色坦然無比。
他看著面前的人,輕輕的歎了口氣。
“陛下開始對他們動手了。”
魏新微微一笑:“不錯,是開始對他們動手了。”
PS:第三更。今天算是欠大家一更吧。晚上和人吵架了,很難過很傷心。然後加上這兩天辭職的事情真的讓人很難過。
寫不出來了,眼睛也痛。
其實有點後悔一時衝動說辭職了,但是現在校領導也沒找我,我也不好意思主動說我還是繼續乾吧......
唉,性格如此。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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