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道聲音的落下,這湖水之畔落下滾滾人頭。
鮮紅色的血液從劊子手的大刀上落下來,而後流淌在這地面上,將土地都是浸潤成了黑紅色。
而孟秋坐在一邊,神色漠然。
隨著那些人頭的落下,周圍的人群中傳出了歡呼的聲音。
所有人都在高聲的歡呼,慶祝著這些人的滅亡。
孟秋抬起頭,望著遠處的方向。
他似乎在風中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一個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影子。
那是往日的自己。
他日之事不可追!
世上有幾個人能夠一直堅持最初的自己呢?
沒有了!
這樣子感慨了一聲後,孟秋站了起來,臉上瞬間變換了顏色。
他微笑著、最後大笑著說道:“諸位!”
“如今這些魚肉百姓之人,已經被朝廷所斬,大家夥可以繼續前去登基戶籍、領取新路引了!”
孟秋從袖子中拿出一道聖旨。
“陛下有旨,請諸位鄉親們聽旨。”
台下的百姓們都是有些茫然,但也具都在鄉老們的帶領下跪伏在地上。
孟秋帶來的聖旨,是之前嬴政寫就的。
在陳珂的建議下,專門寫成了白話的聖旨,令諸多鄉親們都能夠聽懂。
“六國余孽魚肉百姓,乃朕之錯,朕未曾將其斬盡殺絕。”
“今日你們受苦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但朕心中依舊有著愧疚。”
“所以,當那些惡賊盡數伏誅之後,賞賜每戶兩畝良田。”
?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的眼睛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兩畝良田.....
雖然這個數字並不是非常多,但這可是白送的啊!
而且皇帝竟然說自己的錯?
這可是那統一六國的始皇帝,天下的皇帝啊!
被神靈都是認可為人皇的皇帝啊!
瞬間,下方哭聲一片,所有的百姓,無論之前是自願的還是心中依舊有著心結的,在這個時候都放下了心結。
大秦方才安定,之前六國的魚鱗冊或多或少都有遺漏。
誰家沒有一兩個新丁呢?
就算家中只有一個新丁,那之前的兩畝良田加上這兩畝,也已經是四畝田地了。
四畝田地,已經能夠養活一個五口、甚至七口之家了!
人有了糧食,就能活!
而田地,就是有糧食的最基礎保障.....
更何況,不只是這四畝良田,還有三畝未曾開墾的荒地。
一瞬間,天下百姓的手中幾乎都有了田產了.....
雖然這些田產不屬於他們,不能夠售賣,但那對於他們這些底層的人來說有什麽壞處呢?
頂多是不能賣了而已!
這反而是一個好處。
不能買賣了,那麽就能夠一直按照人頭傳下去,就代表著自己的孩子、子嗣一直都能有土地!
不會在某一個敗家子的手裡被賣掉.....
想要土地歸屬權的,都是那些上等人,有錢人,最差也是中等人。
跟他們下等人有什麽關系?
可天下什麽人最多?
下等人最多。
於是,天下歸心矣。
即便是當年有子嗣、兄弟死在大秦手中的百姓,今日也盡皆忘卻了那些事情。
那都是當年的舊事了!
不能怪罪大秦,而應當怪罪當年的故國。
因為是國家打仗!
這是國仇!
而如今,國已經覆滅,哪裡還有的國仇?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活著的人卻還活著,他們還有自己的子嗣要一代代的活下去......
人群中,
有些人抹了一把眼淚。只是往日裡的麻木卻已經消失了,他們或是看著墳墓的方向,或是看向某個山頭。
雖然神態不一、看的方向也不一,但他們卻都在想同一句話。
“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我會帶著你的那一份希望,帶著我們的子嗣,好好地活下去!”
生人有望。
孟秋站在高台上,看著這一片黎民百姓,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突然體會到了當年孔子的感覺。
孔子的,或許就是這樣子的吧。
對天下之人的,方才是。
這一刻的孟秋覺著,自己或許體會到了真正的儒家之思緒。
“往日,都走錯路了啊!”
朝聞道,夕死可矣。
今時今日今刻,即便是讓孟秋立刻去死,他也是願意的!
突然,人群中幾個人對視一眼,瞬間站了起來。
他們看著台上的孟秋講道:“郡守大人,我們知道還有幾家藏著六國余孽!”
“我要舉報!”
而人群中的人似乎在這一刻覺醒了一樣,接二連三的人站了起來,絲毫不懼怕那些人勢力的舉報起來。
他們知道,自己若是不死,一定會有大片的獎勵。
即便是自己死了,也會有獎賞!
以自己的一條命,換子孫的安寧,他們願意!
孟秋站在台上,絲毫不意外。
因為他們真的舍得給錢!給田地!給爵位!
那些舉報者,沒有死的授勳二轉,賜田地三畝,而且是真正屬於他們的三畝!賜百金!
而死了的,為其直系嫡長子授勳三轉,為家中所有直系子嗣賜田地五畝!家中有老幼婦孺者,每人百金!
這些東西,足夠這些活不下去的人瘋狂起來。
為了錢!為了自己的孩子!
死則死矣。
孟秋望著眾人,神色同樣十分嚴肅:“衛士何在?”
一旁著甲的士兵上前一步,神色凜然。
“在!”
孟秋站在那裡,身上的衣袍隨著風獵獵作響:“隨本官一同,捉拿逆賊!”
“碰!”
眾多將士手中的長矛瞬間落地,發出激烈的碰撞聲。
“聽令!”
.........
一處山村之中
張良坐在那裡,聽著小廝的回稟。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直聽著這些消息,甚至覺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虐傾向。
張良的手心已經被指甲戳破,甚至有些鮮血留著。
將一潔白如玉的手都是染就了鮮紅色。
“這怎麽可能?”
當張良聽到嬴政的舉措後,臉上帶著茫然的神色。
這不應該是嬴政會做的事情啊。
嬴政不是這樣子的人,他不是只會用酷烈的手段麽?
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子的呢?
當這個問題浮現在他腦海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陳珂!”
張良咬牙切齒的說道:“又是陳珂!”
“如不是陳珂,我復國應當有望!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當張良聽到那些百姓們爭先恐後的舉報,故韓的故人已經死的七七八八,甚至十不存一的時候......
張良的臉上兩行清淚落下。
他枯坐在那裡,一直從白天到黑夜。
夜晚,星辰閃爍著。
他抬起頭,用盡畢生所學。
“天下氣運......”
“竟匯聚鹹陽城內......”
“帝星明亮,左星光耀千古......”
“故韓.....”
張良站了起來,他仔細的望著那天上的星辰,似乎想要推翻自己的想法一樣。
他不相信,不願意相信。
“故韓.....”
張良喃喃自語,他看著那天邊的黑夜,以及那閃爍著的星辰。
驟然之間,一聲苦笑。
“複韓無望矣!”
聲音落地,張良直挺挺的朝著後面倒去。
一旁的小廝見狀,慌得六神無主。
“快來,張三,快來,快來!”
..........
鹹陽城
嬴政天不亮就已經起來了,收拾好之後,就直接朝著附近的圈出來,供皇帝打獵的園圃去了。
而此時,陳珂則是已經等在了那裡。
他垂著腦袋,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中,頭一點一點的。
待到嬴政走到他的身邊時,他還依舊是這個姿態。
嬴政走進了一看,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陳珂這個家夥,竟然站著睡著了!
那一點一點的頭,明明是在打瞌睡!
嬴政直接一根手指頭點在了陳珂的腦門上,一下子陳珂就醒了。
陳珂看著面前的嬴政,當即大呼:“臣失禮,陛下恕罪。”
嬴政笑著搖了搖頭,不在意的往前走著:“走吧。”
“不過你小子站著睡覺,也著實是讓朕吃驚了。”
“難道昨夜又沒有睡好?”
“你是想和李斯一樣,讓朕派去一些黑冰台的人監視你,你才老實?”
陳珂尷尬的笑了笑:“陛下,臣昨晚睡得很早,也很好。”
“只是,這夏天了,就是容易打瞌睡。”
陳珂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
“曾有大賢說:春乏夏困秋倦——”
話還沒說完,嬴政就扭過頭,一臉怪異的看著陳珂:“那冬天呢?”
“朕也沒見你冬日較為精神啊?”
陳珂一本正經的說道:“春乏夏困秋倦冬眠嘛。”
嬴政被逗笑了,笑罵一聲:“就你小子歪理多。”
“行了,把你說的那個連弩帶過來沒有?”
說起來正事,陳珂的臉龐才是嚴肅了起來。
他看著面前的嬴政說道:“陛下,連弩已經帶過來了。”
“墨家與公輸家一起發明的連弩, 有兩種、”
“其中一種是小巧玲瓏的,可以拿在手中,為手弩。”
“另外一種,則是攻城弩。”
陳珂呼了口氣,當他看到攻城弩的時候,其實也是有些震驚的。
他沒有想到這個東西竟然能夠現在就拿出來......
明明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而攻城弩的威力,也著實是非常嚇人。
當然,攻城弩再嚇人那也是冷兵器,不會比炸藥更強。
但難道時時刻刻都能用炸藥麽?
更何況,如今的炸藥還沒有研製成功,不能使用。
這樣想著,陳珂抬起頭,看著嬴政說道:“陛下,臣已經將兩種連弩都搬了過來。”
“可以在這園圃中試用。”
嬴政微微點頭,其實對那個連弩的希望並不是很大。
然而等到下面的人將連弩拿上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中也是帶著了些許好奇的光。
“這便是連弩?”
他拿起來,而陳珂則是站在一邊,教授著嬴政如何使用這連弩。
待到嬴政學會了之後,他瞄準天空之上一隻飛過的鳥兒。
“嗖”
一聲輕響,一支箭羽瞬間從連弩中飛出。
緊接著,嬴政連續扣動連弩,瞬間四五支箭羽瞬間接二連三的飛出!
刹那之間,天上的那隻鳥哀鳴一聲而後落在地上。
看到如此情形,嬴政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手中的連弩。
“這......”
“果然是神物啊!”
“竟然如此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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