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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你的聲音》梔子二
  梔子跟我說她是妖精,我一點也不意外。不是妖精誰能當李道義的女朋友啊。

  梔子那天臨走的時候跟我說:“徐哥,謝謝你。”

  我有點莫名。

  她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說,“我那天從窗戶走的時候…你伸手拉了我一下。謝謝你。”

  我沒答話,正常人看見跳樓的都會那麽撲騰一下……吧。

  梔子跟我告別,“徐哥,我帶李道義躲遠點。別跟任何人說最近見過他。”

  我忍不住歎氣,不是說妖精嘛,怎麽還想不開。我乾脆把話說開,讓她別和李道義攪和在一起,他就算躲得了這次也一定死性不改。

  梔子輕輕嗯,嗯完轉身就走。她還是穿著淺色的裙子,我站在陽台上看著她,她走過去的時候果然又抬頭看我。看到我也在看她,她又笑了,嘴唇動了動,隔著那麽遠,我卻明白她說的是“謝謝你。”

  我也不知道她老謝我什麽。

  我以為這事就完了,妖精也好,亡命徒也好,大家相識一場,然後橋歸橋路歸路。

  我沒想到再遇見的時候是梔子救我命的時候。

  我那天去鄉下收點東西,回去的時候天都黑透了。鄉下路況又不好,我一個不留神和一輛麵包車刮了一下。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本來想著人家的地盤,破財消災唄。但麵包車上蹭蹭蹭跳下來十多個大漢,捋著袖子拿著家夥就衝了過來。

  他們圍著車,讓我留下錢和車,趕快滾。不然沒完。

  我猶豫了一下,我在想直接開車撞過去能不能盡量隻撞殘不死人。隻這一猶豫,我的車窗就被他們一鐵釺子砸碎了。

  我被拖出來摔在地上,鼻血在地上濺出一片灰塵。

  山野在秋色的夜晚到處彌漫著一種草木的氣息,我莫名想起了梔子。那姑娘不知現在安全嗎。

  “你們走吧,明天這個時候開車開到溝裡去。”一個軟軟細細的姑娘說。聲音波瀾不驚,好像在和情人商量今晚吃什麽。

  我抬頭,先看到了梔子,再看到了那群張牙舞爪的漢子齊刷刷的轉身上車。

  梔子把我扶起來,幫我撣了撣身上的土。她沒問我傷怎麽樣,我也沒問她為什麽在這兒。

  我跟她說:“這次我謝你。”

  她挑著嘴角笑了笑。

  我們開著漏風的車往回走,梔子還穿著那件淺色的裙子,團著身子坐在後座上。我遞了一件我的外套給她。

  她接過去,然後抿著嘴一笑,“你知道的,我是妖精。”

  我哦,然後在後視鏡裡看著她把外套裹在身上。

  進城以後我回頭問她把她送去哪,結果發現後座已經沒人了,連我的外套也不見了。

  哎,這姑娘,下次天冷要記得自己穿外套出門啊。

  那天真是累了,一晚上睡覺不踏實,不停的起夢。一會兒夢見一個小道士在山頂上舞劍,周圍雲嵐繚繞,聚了又散了;一會兒又夢見一個小姑娘,像個小狐狸一樣繞在小道士身旁,跳啊蹦啊;一會兒又夢見雲嵐聚成了一個小狐狸,軟蓬蓬的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

  中間還有別的,想不起來了,反正亂糟糟的夢了一宿。倒是記得,在夢裡小道士渾身是血,然後被捅了個透心涼。我就是在這兒驚醒的,醒了覺得心口有點疼。

  我想起梔子有瞅誰誰心口麻的本事。我就想不通了,你說人家妖精不都是什麽長生不老啊,什麽排山倒海啊,

什麽什麽的吧。梔子怎麽會這個,一聽很不上檔次的樣子。  我一抬眼看見了梔子上次送我的花瓶,在早上的陽光裡釉彩的光芒特別溫柔。我心裡突然有點恍惚,同時很奇怪的,那天晚上做的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忽然想起了很多情節。

  啪的一聲,花瓶落到地上砸的粉碎。小道士被嚇了一跳。

  小狐狸就在一旁拍著手笑。

  小狐狸說花瓶是在小道士師父那裡拿的,因為師父往花瓶裡放了好多張紙,她以為是傳說中降妖的符呢,結果不是。

  小道士問老纏著自己玩的小狐狸:“你怕符?你是妖精吧?”

  小狐狸點頭:“對呀。”

  小道士哼哼鼻子:“等我長大了,我就要降了你。”

  小狐狸翻翻白眼:“等我長大了,我就是頂頂厲害的大妖精,你才降不住我。”

  “降的住!”

  “降不住!”

  “降的住!”

  “降不住!”

  後來小狐狸忍不住又問他:“那你幹嘛一定要降了我呢?”

  小道士認認真真的說:“師父說了,要降妖除魔拯救蒼生。”

  小狐狸聽了又翻白眼,“拯救蒼生和降妖除魔有什麽關系?妖就一定該死?蒼生就一定是對的?”

  不是小狐狸麽,又不是小喜鵲,怎麽一張嘴這麽能叭叭。把小道士問的臉紅脖子粗,小道士費了半天勁,才擠出一句話:“反正我一定是頂頂厲害的道士!”

  “吹牛!”小狐狸嘴唇往上呲了呲,然後嘻嘻哈哈的笑。

  ……

  山巔的雲嵐聚了又散了,小道士認認真真從師父手裡接過寶劍和符篆。下山去了。

  小道士會貼符、能舞劍,都玩的特別溜。山下的老百姓烏泱烏泱的往山上送牌匾,“為民除害”“造福一方”這種重複的詞不少。師父看了也特別惋惜,“哎,聲名都是身外之物,給錢就好了。”

  隨後師父把小道士叫去,讓他再下山一趟。因為城裡李員外家的公子最近得了急症,滿嘴胡言亂語,李員外說那是被狐狸精迷了心,讓務必派最厲害的道士來。

  小道士真是挺厲害的。三張符甩出去,狐狸精就現了形。一身霧紫的裙子,她坐在一張桌子上,一看見小道士眼睛就亮了,“你怎麽來了?”一條霧紫的裙子上灑著星星點點的陽光。

  狐狸精一現形,李公子就不糊塗了,縮在牆角抖的跟大冬天跟人私奔忘了穿衣服一樣,抖霍霍的指著狐狸精說:“她是妖精!她是妖精!”

  狐狸精嘴角一挑,又笑:“他比你知道的早!”

  李公子嚇的麻爪,“你你你……你和妖精是一夥的!”

  狐狸精仍然笑著望向李公子:“你別說話了。”

  李公子表情一變,木僵僵的不說話了。

  在外面圍觀的李家人轟的一炸,“妖精要吃人啦!”

  小道士氣的跺腳,一張符甩在狐狸精嘴上,把她收走了。

  到了沒人的地方,小道士揭了符讓她走。

  狐狸精不服氣,“他說他要和我變成青色的!”

  什麽?!

  小道士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你說李公子要和你成親?”

  狐狸精猛點頭,然後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他親口說的,怎麽能騙人呢!”

  她一哭小道士慌的不行,從口袋裡摸出個東西就幫她抹臉:“莫哭,莫哭,他沒騙人你不是人嘛……”

  她哭的更厲害了,伸手抹了一把臉,結果手放下來紅彤彤的,這才發現小道士剛才是拿降妖的符給她擦的臉。

  朱砂染了一臉。

  小狐狸不哭了,特別想咬死小道士。

  小道士就跟她講道理呀,李公子喜歡的是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小姑娘,他不喜歡小狐狸。要是小姑娘就是小狐狸,那他就連小姑娘也不喜歡了。

  小狐狸聽不明白:“為什麽呀?”

  小道士抓抓腦袋,是啊,為什麽呢。

  正想不明白的時候,亂哄哄的一片嚷。一大群道士圍了過來。原來李家的事傳到了山上,師父一聽,這怎麽得了,頂頂厲害的道士萬萬不能砸了招牌,派了一大群的師兄弟來幫他。

  狐狸精齜牙,然後瞪那些道士。

  小道士把狐狸精拉到身後去,“你的術不能應付這麽多人。”

  小道士的師父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大罵:“徐乘風,你要欺師滅祖麽!”

  我給梔子打了個電話,告訴梔子我做的夢和我想起來的夢。

  梔子在電話那頭靜靜的聽,然後輕輕的哦了一聲,末了說:“徐哥,謝謝你。”

  過了挺長時間,我收到一個快遞,裡面是我的那件外套。我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個姑娘,應該是梔子吧。我不確定,因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笑容差別太大,梔子是那種特別淡的笑容。照片上的姑娘,笑得特別燦爛,牙齒潔白,眼睛也彎了下去。她穿著一條霧紫色的裙子,陽光照在上面,閃著星星點點的光。

  不知這照片是什麽時候照的,挺好看的。

  打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梔子。

  大概又過了四年多,我和大劉湊在一塊吃飯。那時候大劉已經不當警察了,他嫌當警察掙錢少,現在跑個體呢。喝了幾杯酒,大劉突然說,“徐哥你知道嗎?當年我差點以為你是隱藏大佬。”

  我聽的一頭霧水。

  大劉一喝酒就容易話茬收不住,四年多前市局破了一個大案子,跨國走私文物。其中有一個叫李道義。大劉大著舌頭告訴我,李道義被抓的時候被揍的鼻青臉腫。另外幾個裡好幾個是緬甸人,在他們的物品裡找到了一張照片。

  大劉咕咕噥噥的說,照片上是一個花瓶。他在我鋪子裡見過那個花瓶。 他說市局找人專門盯了我好久,看我天天就往那一放,連個防塵罩也不加。

  大劉完全不記得他當年半夜來找我那回事,拉拉雜雜把什麽都說了。

  他問我:“徐哥,你那個花瓶怎麽不賣呢?不然當初市局早就不盯著你了,我們派了幾波人跟你買那個花瓶,你都不乾。”

  我說,那是一個朋友送的,留著當個念想。

  我反過來問他,後來那幫人怎麽樣了。

  大劉說死了。

  我挺驚訝,死了?就算是倒賣文物,也不能這麽草率吧!

  大劉擺手,說不是,那幾個緬甸人是黑社會,後來遣返了。結果剛過邊境就給咬死了。

  我不動聲色的接著聽,大劉這麽多年了,還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聽人說,突然竄出個狐狸來,一口一個,那幾個緬甸人掏槍都來不及。還有啊,當天下午那片地方滾了半天旱雷。

  大劉直怎舌,說這事真邪性。

  我問他那個叫李道義的中國人呢,大劉說也死了,死看守所裡了。怎麽死的忘了。

  我又問他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呀,大劉給估摸了個時間。我想了想,差不多是我收到梔子照片的時間。

  於是我哦了一聲,沒再問。

  跟大劉告別,我出了小飯店也沒開車,就想自己溜達溜達。

  這時候正是春天,我們這種南方城市花開的特別多,也有很多賣花的。有個老太太在人群裡吆喝:“梔子花,梔子花,開的好咧……”

  我過去拿了一把,聞了聞,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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