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這會,她其實對於自己不擔心夫君反為別人擔心的心神而不自知,就似是自然而然的就那般想了。
而這看到下面演武廳中,自己的夫君低吼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似是一頭猛虎一般向黃信撲去的時候,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呼,下意識的玉手掩眼,不忍再看。
她的動作,讓陪在她身旁的丫環小翠一臉疑惑,心裡想著,自己這主母怎麽了?她平時看到主人那麽威猛絕倫的樣子,不是拍手叫好的嗎?怎麽現在就似害怕了起來?
這……
小翠的反應雖然的確似比別人慢一拍,可她這也一下子想起來了,想到這主母現在的反應,不就是自己平時看到小乙跟主人比武的時候,因為擔心小乙而有的反應嗎?
這、這豈不是說,主母在擔心那黃信?
可自己是因為喜歡小乙才為小乙擔心的啊,難道主母也是因為喜歡那黃信而擔心?
哎!自己想什麽啊!
這小丫環,這時自己嚇了跳,趕緊打住了這些不應該的思想。
可能,那黃信是主母的救命恩人的關系吧,所以才為恩人擔心……
……
而演武廳中,這時候只見一片棍棒之影上下翻飛,迸發出呼呼的勁氣響聲。
盧俊義的攻擊,從一開始就有如一浪接一浪的狂暴巨浪,一下一下的向黃信掩蓋過去。
攻擊所掀起來的勁風,讓在旁觀戰的花小妹跟時遷眾人也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他們並沒有參戰,可這會也真的有一股被盧俊義的勁氣力場所壓,讓他們感到自己渾身一沉,似有一座無形的山嶽在壓著他們一般。
而身在風浪狂濤中心的黃信感受就更加的真切了。
黃信也真的有一種自己想要抬起手來也都有點困難的感覺。
不過還好,他記憶中,跟師父對戰練武的時候,也一樣有這樣的感覺,這應該就是一流武將的氣勢壓迫了。
黃信一咬牙,克服了這種無形的碾壓,渾身就有如海浪中的礁石,任那風浪再強大,他也自是屹立不動。
“為師不太懂教你武藝,但你抗揍就行,能抗得住為師的揍,相信這天下能夠真正傷你的人也沒幾個了。”
黃信腦海中似聽到了師父秦明的說話。
“任何攻擊,不會憑空產生,必有一個運勁的過程。”
“而攻擊,也不可能直接就擊在汝身,這必有一個攻擊軌跡。”
“這就是對方攻擊的角度、快慢、輕重的問題。不管對方如何攻擊,你只需要在對方攻擊中你之前,你的反應就需要更快,不動如山,動如脫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對方的攻擊格擋或閃避過去。”
“但這涉及到了棒法的絆、劈、纏、戳、挑、引、封、轉等等的卸力技巧,這些也都需要勤學苦練,做到無比熟練,可由心而發,隨心所欲,無招勝有招!”
“這些,其實更多的靠你自己來悟。”
黃信牢記秦明的那些話。
現在,面對更強的盧俊義,黃信的心緒反而無比冷靜,心如止水。
頂住了壓力,感覺似乎也更敏銳了,正如秦明這位師父所言,就算是強如盧俊義,也沒法做到無視空間距離,他的攻擊,虛虛實實之中,也總有一個真正的攻擊軌跡是可以被自己捕捉得到的。
嘭!
哐!
哐哐哐!
黃信手上的長棒,左擋右格,不管盧俊義攻擊他身體任何的某一個部位,
黃信也總能及時的揮捧格檔住,但每一次也都是險之又險的格擋住。 這一刻,黃信似乎也有了一些頓悟,那就是讓他猛然的想到了後世的詠春。
詠春長處在於埋身搏擊,拳快而防守緊密,馬步靈活上落快,剛柔並濟,消耗體力少。
它可以在狹小的空間內發力,幾等於貼身的防住對手的攻擊。
現在,雖然是棍棒交戰,可是,黃信卻覺得棍棒等同於是身體部位的延伸,所以,一些詠春的武術理念也適合自己現在對盧俊義的攻擊的招架。
當然,因為盧俊義的力量的確是太強大狂暴了,所以,每一次的招架格擋,黃信的確也需要運用了全力,不停的提起丹田之氣,化作勁力,如此才也堪堪可招架得住。
否則,盧俊義的一擊,也定然如早前那般,能將黃信連人帶棒一起擊飛。
一時間,盧俊義就已經攻擊了近十招,但竟然沒法像方才那般輕易的將黃信擊敗。
且讓盧俊義心裡也有點暗驚的是,這個黃信,看其身形,真的不似那種雄壯之人,可是,竟然也蘊含著巨大的力量,且還有越戰越勇的樣子,居然能敵得住他的連續攻擊?
至此,盧俊義也一下子有些明白了,原來這個黃信更擅長的應該是防禦而不是攻擊。
而黃信的防禦不似鄭天壽那般,把哨棒舞得密不透風。黃信而是那種無招勝有招,沒有任何的花假,等對方最後的實招擊來,這才後發先至,用最簡單最撲實的手法,將對手的攻擊格擋下來。
“哈哈,痛快!黃信兄弟,你的確厲害,居然能敵住我十招的攻擊,我也很久也都沒有這麽痛快的戰過了。平時小乙他們跟我練手,也都沒勁,那接下來,我便要全力攻擊了。”
“的確痛快!能領略到河北三絕的武功,也是我黃信的榮幸。來!”
黃信也說道。
但是,黃信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現在,黃信的雙手,已經在微微的顫抖,手臂無比酸痛。
這樣的情況,黃信的記憶中,有過很多次。
也都是原主黃信跟師父秦明力戰過後的反應。
那次被秦明擊在原主黃信頭上,導致黃信穿越,那其實就是原主黃信力弱了,雖然格擋住了師父的當頭一擊,可沒能全都擋下,被順勢擊打在頭部。
“看我破!”
盧俊義大喝一聲,齊眉棍打出了一片棍花,呼的一聲,棍如長槍,向黃信捅來。
這已不是棍法,而是槍法了。
盧俊義上陣殺敵,用的是槍。
所謂的棍棒,其實是因為禁武,才從槍法演變過來的,實際上,盧俊義最厲害的是槍法。
碰!
黃信沒法閃避,因為太快了。
這也使得黃信不得不雙手持棒,堪堪的擋住了盧俊義的這一擊。
可是,盧俊義再低吼一聲,齊眉棍再一堆,一股強勁的力量衝擊。
唰的一聲,黃信被推得身前長棒也都貼到了自己的胸膛之處,一股勁力衝擊在自己的身上,讓黃信的身體往後一路滑後,同時,也感胸口氣血翻湧,極為難受。
這也只是棍,如果是槍的話,那黃信肯定是擋不下對方的槍頭,會被對方一槍刺入胸口。
轟!
盧俊義勢盡,可黃信卻被這氣勁衝擊得差點要翻身跌倒,不得不雙手用力,把長棒插豎在地,支撐著身體,而一條腿也一軟,單膝跪地。
呼呼呼!
盧俊義的齊眉棍又舞動了起來,然後還有一個後蹬前衝的動作,接下來,就會是向前撲出,然後凌空向黃信一棍擊下。
黃信這時,真的很清楚,自己再也沒法擋下盧俊義的這一棍,這一棍下來,自己估計還真的會受傷了。
最好,就是馬上棄棍認輸。
可黃信卻有一股子不服輸的信念。
信念生,神力起。
一時間,黃信頓覺自己的雙手竟然似一下子就又注滿了力量。
當下,黃信沒有多想,在盧俊義蓄力之間,大吼一聲。
“盧員外!看棒!”
黃信本是單膝跪地,這會一用力,整個人帶著長棒高高躍起,然後長棒凌空重重擊落。
盧俊義的確就是想最後再全力一擊,將黃信擊敗,讓黃信心服口服,可沒想黃信竟然再主動攻來。
他也正好蓄力完畢,聞言也大喝一聲:“好!來得好!打!”
他也斜斜的一棍擊起,擊向黃信。
轟!
棍棒交擊。
啪!
棍棒竟然同時斷裂。
呼的一聲,雙方的勁氣,如無形的氣浪向四周衝擊。
人在空中的黃信,被氣浪衝擊得打了一個跟鬥落下。
而盧俊義,卻也蹬蹬蹬的退後了幾步。
呼呼呼……
黃信落地,渾身冒汗,大口的喘著大氣。
而盧俊義,這會也胸膛起伏,也喘著氣。
“黃信兄弟,你、你竟然還有如此神力?這一擊, 足可跟我全力一擊相抵。這……這算我們平手好了。如何?”
盧俊義也真的極為吃驚,因為方才黃信的那一擊,真的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不,是我輸了,我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動手了。可盧員外你,也才像剛剛熱身。這次就到這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痛快一戰。”
黃信見好就收,趕緊說道。
但此時,黃信的內心裡,也是很驚訝的。
因為在自己力弱之時,居然雙手又自動充滿了力量,這是怎麽回事?
天生神力?
這就是自己的天生神力?不需要丹田內力運氣,雙手就自然充滿了力量?
黃信記憶中,原主的老爹說過,師父秦明說過,說他天生神力。
早前黃信也真的沒有感受到過自己哪有什麽的天生神力,可現在,他卻真的感受到了。
“好,這次就算了,也正好,應該設好酒席,咱們去喝酒!”
盧俊義自然也看到了黃信現在怕也無力再戰了,也隻好作罷,當下招呼,讓黃信眾人隨他離開演武廳。
而那閣樓上的賈氏,她這會掩著自己的胸口之處,似要撫平那跳動著的芳心。
最後那一下,黃信毅然躍起一擊,落在她眼內,居然讓她產生了一股這個家夥威猛不下於自己夫君的感覺,尤其是黃信那一臉堅毅的神情,那股子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氣勢,這些卻是她沒有在自己夫君身上見過的。
那一棒雖是擊在她夫君的棍了,卻像擊在她的芳心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