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大的事兒,李憐兒自然非常小心謹慎。一旦讓翠雲樓或梁中書知道了她跟李瓶兒計劃逃走的話,李瓶兒可能還能免得一死,可她自己肯定是必死無疑。
她出生在翠雲樓,在這生活了二、三十年了,又怎麽會不知道翠雲樓的後花園裡埋骨處處?
平時被送到翠雲樓來的那些犯官之女,或是一些被販買來的女子,因為不願意屈服接客,都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聽說在城外還有一個亂葬崗,很多女子死後就被扔到了那亂葬崗,暴屍荒野,任由野狗撕咬,死無全屍。
表面看上去繁華熱鬧的翠雲樓,暗裡也都不知道有多少齷齪罪惡。
李憐兒找到了守在花子虛房外的小黑,她聽黃信叫他做小黑。找到了小黑也沒有多說多問什麽,就是向小黑問了他們住在哪裡的詳細地址。
這事兒,她必須要親自見到黃信跟黃信當面說清楚才行,只是讓人帶話的話,她自己也不放心。
她又豈會不知人心隔肚皮?哪怕她斷定黃信是那種真正的好人、強人、正人君子,但也會擔心自己看走眼。何況,她跟黃信也的確是萍水相逢,不是說讓人帶句話人家就會幫助自己和李瓶兒。
她也不會那麽的天真。
哪怕她沒有看走眼,那黃信就是她所想的那樣的人,可黃信也沒有理由平白無故幫助她們啊。
因此,她必須要跟黃信當面談才行。
想讓一個只是跟自己見過一面的人幫助自己,那麽自己也得要拿出一個讓別人願意幫助自己的理由,或說是籌碼、價值。
要不然,別人憑什麽幫助你?這些道理,李憐兒也真的再清楚不過了。
她把寶押在黃信的身上,不是因為憑她的人生閱歷看出黃信是一個好人什麽的關系,而是因為她對自己和李瓶兒的姿色有信心。她和李瓶兒自己就是籌碼,且她和李瓶兒這些年也有了一點積蓄,無論如何也都不會讓黃信白幫助自己和李瓶兒。
不說她自己,只要黃信看得上李瓶兒,願意納李瓶兒為妾,那麽一切也都好辦了。
對此,李憐兒真的有點信心,因為李瓶兒的確也是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她不相信黃信會不動心。
何況黃信既然能畫了一幅畫送給李瓶兒,又再畫一幅留作記念,這就證明黃信是欣賞李瓶兒的。
不得不說,這李憐兒也的確是一個冰雪聰明又懂審時度勢的女子。
……
第二天一早,李憐兒就從翠雲樓的側後門出來。
翠雲樓的女子,並非不能外出,尤其是像李憐兒這樣的在翠雲樓出生長大的女子,那些看守翠雲樓的守衛也早把她們看作是自己人了。平時需要盯著的就只是那些後來才被送來的女子,那些女子就算是出門也會有人跟著的。
李憐兒隨便找一個借口就可以外出了,也沒有看守特意跟著她。當然,就算有人跟著她也不怕,她外出去找黃信的事被他們看到了也不會有什麽,只要她跟黃信的談話不讓他們聽到就行了。這個時候,不會有人想到她有逃離翠雲樓的心思。
……
黃信昨夜回來時下了雨,雨淋濕了身,換下來的衣物還沒有漿洗,所以起早點把衣服洗乾淨涼曬一下。
這段時間,也都是花小妹為黃信漿洗衣服,但黃信發現自己衣服上蹭了不少李憐兒她們的胭脂水粉,領口處還有她們留下的紅唇印,淋了雨也沒有徹底洗去那些脂粉味。為免花小妹這個醋壇子打翻,
黃信隻好自己動手,把那些痕跡洗去。 跟著拿著一根柳條,端著一碗水蹲在屋簷下剔著牙。
這時代沒牙刷還真的不太習慣,心裡想著等這次辦完事兒回到青州後,一定要把一些方便生活的日常用品給弄出來。且說不定,還可以利用這些生活用品賺一筆錢呢。
現在雖說利用鄭天壽的打銀手藝賺到來到這個古時代的第一桶金,但這也只是第一桶金,錢是遠遠不夠用的,接下來還必須要有更多的賺錢路子才行。否則很難真正的發展得起來,隨著追隨自己的人越來越多,以後的花費開銷只會更大,尤其是等真正招兵買馬之後,今後每天的吃喝用度也都會讓黃信頭痛。
“黃都監,外面來了一位叫李憐兒的姑娘,她說要見你,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黃信正在盤算著要怎麽賺錢,要怎麽招兵買馬的時候,一個在外面守著的官兵到了黃信身前來報告。
“李憐兒?這一大早的來找我有什麽事?把她請進來吧。”黃信有點驚訝,這女人怎麽尋到自己的住處來了?但還是讓官兵去把她請進來。
匆匆漱了口,黃信進了小廳坐著等她。
但花小妹卻先進來了。
“黃信哥哥,李憐兒是誰?這麽一大早來找你幹什麽?”花小妹坐到了黃信身邊,神色間還真的有點戀愛少女對情郎的那種嬌憨以及擔心自己的情郎拈花惹草的警惕情態。
一般人,如果在大學期間有過拍拖的經驗,就會對這樣的情形會有點熟悉之感。小女友跟自己拍拖的時候就是這樣,當男友身邊出現任何一個女人的時候,她們也都會下意識的護食,會對出現在男友身邊的女人都帶著一點警惕的態度。
黃信這會倒覺得花小妹如此的情態有些可愛,不禁探手握住她的柔胰道:“李憐兒是翠雲樓的人,我也不知道她來找我有什麽事。”
“原來你昨夜去了翠雲樓?”
“嗯,我是去找花太監的侄子花子虛,已經跟他談好了,一會上午就帶我進去見花太監。等我見過了花太監把事辦好,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黃信給她解釋了一下,昨夜回來時,花小妹已經休息了。
“哦……”花小妹聽了後,倒沒再多說什麽。
這時李憐兒進來了,她一進來就一臉喜色的施禮道:“奴家見過黃信公子,原來黃公子是青州府兵馬都監啊,奴家……呃,這位姑娘是……”
李憐兒來到這後,就向在外守門的問清楚了,知道了黃信的真正身份來歷,這讓她一陣驚喜。她知道一州的兵馬都監已經很厲害了,起碼要比一般的縣令這些也都要厲害,身份地位也似僅在知府之下。
她認識梁中書手下的兩位兵馬都監,號稱“李天王”的李成以及“聞大刀”聞達,這兩位也都是大名府鼎鼎有名的人物。
而黃信起碼也都是跟李成、聞達一樣身份地位的強人,想到黃信真願意幫助她和李瓶兒的話,應該也可以了。
她畢竟是女人,不太懂大趙官府的職位等級,在翠雲樓能接觸到的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會太多,所以,她就以為一州的兵馬都監已經是很大的官了。事實上,州府的兵馬都監在大趙真的不算什麽。
“她是我的……女朋友花容花小妹,李憐兒姑娘,你怎麽找到我這來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黃信這時握著花小妹的手兒介紹了一下。
在這古時代,其實沒有女朋友之說,朋友就是朋友,要不就是紅顏知己、知己好友,要不就是未婚妻什麽的。
黃信這麽介紹倒也新鮮,不過也都能夠明白黃信這麽介紹的意思。
花小妹臉兒不禁一紅,把手兒從黃信的手上抽了回來,再白了黃信一眼。但她也沒說什麽,只是打量了一下李憐兒,然後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李憐兒也是心思玲瓏的人,眼角瞟到了黃信握著花小妹的手兒,她就明白,這黃信可能是正在追求著這位花小妹呢。
但這不算什麽,男人有別的女人也並不影響她求黃信的事。
但有這花小妹在一起,她多少也覺得有點不太好說話,於是道:“黃信公子,奴家的確有事想單獨跟你談……”
“憐兒姑娘,花小妹不是外人,有什麽事你直說便可。”黃信打斷她的話道。
花小妹聽黃信沒把她當外人,不禁眼眸一眯,神情歡喜的說道:“黃信哥哥,要不人家回避一下吧。”
“不必。”黃信拉住了花小妹道。
“好吧……”花小妹這才沒真的離開。
李憐花見狀,知道沒有辦法了,現在如果不爭取到黃信的幫助,那麽她跟李瓶兒想要逃離翠雲樓的事就不可能了。
她銀牙一咬,卟嗵一聲跪到了黃信的面前。
“黃信公子,奴家跟李瓶兒有意逃離翠雲樓,望公子垂憐,鬥膽請公子幫忙。”
“什麽?你們想逃走?為什麽?在翠雲樓不好嗎?”黃信一臉愕然,真的搞不懂,自己跟她們真的並不熟,怎麽就跑來向自己求助了呢?
“那翠雲樓就是一個魔窟,不是人待的地方。奴家倒無所謂,可瓶兒卻是奴家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現在被梁中書所逼,要被納為外室。瓶兒心有不甘,奴家也不想看到她這一輩子就如此毀了,所以才鬥膽來求黃公子幫忙。”
“暈,為什麽是我?你怎麽會覺得我可以幫得了你們?還有,就算我答應你們,那又要怎麽幫你們?幫你們逃離翠雲樓之後,你們又打算去哪裡?現在這個世道,在外面也未必會比在翠雲樓好多少。”黃信真的沒法理解這李憐兒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