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人才外流?不存在的
跟陸擎舟聊完之後,陳念的一階段布局基本完成。
金屬氫,核動力,外加一艘提高戰略威懾能力的核潛艇。
這些東西將成為開啟近未來科技大局的第一把鑰匙,而在這之後,陳念將會把技術觸角逐漸延伸到農業、醫療、先進工業上去,徹底打開全面超越的大門。
不過,陳念也清楚,這些事情不能急於求成。
在不斷輸出技術的同時,他也在借助星火的資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強度在吸收著知識。
材料學的內容博大精深,他越學就越發感覺到自己的無知,哪怕在某一個領域有了些成就,但當轉入下一個領域時,又會面臨重重考驗。
根本不存在什麽“打好了基礎一切就水到渠成”的情況。
就像現在,轉向抗中子輻照材料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不夠用了。
哪怕對整個世界來說,抗中子輻照材料也是一個極新的課題,可參考的技術不多,理論基礎也相對薄弱。
所以,陳念選擇直接解析出一種後世比較普及的材料,也就是抗中子輻照鋼。
依托於這種材料、以及系統所提供的技術,陳念打算在未來一段時間裡主要去做逆向工程,從而鞏固自己的知識體系,提高學習效率。
當然,技術本身也不會浪費,釷基熔鹽反應堆的管道系統,正好能用得上。
勤儉節約鬧革命,在陳念這裡算是被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一個源點也不浪費,甚至恨不得一個源點要發揮出雙倍的價值。
估計如果這套系統有設計者的話,應該都已經被陳念的摳搜驚呆了
當然,更驚訝的還是陸擎舟。
前一天他才跟陳念說材料問題不好解決,第二天陳念就給了他一份鋼的製造技術方案,其中甚至還包括一項國際上剛剛提出、還沒開始探索、甚至連理論基礎都不完善的梯度納米結構強化技術。
借助這項技術,CALM鋼的表面強度和抗輻照性能將進一步上升,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據表現上能提高多少,但很顯然,那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字。
於是,整個項目便在異常順暢的過程中啟動了。
216堆的初期設計標準被推翻,陸擎舟毫不心疼地把216堆的重要性級別降低到了次級水平,開始將絕大部分資源投入到全新的釷基熔鹽堆上。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
——
當然,還不止項目上是如此。
長安,西工大。
劉海沉默地漫步在這座他曾經無比熟悉的校園裡,心裡的感慨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還記得,自己在幾年之前走進這座校園的時候,對這裡的印象還是“破破爛爛的老學校”。
但經過幾年的發展,這座學校的樣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各種建築煥然一新,綠化程度大幅提高,連走在路上的學生的面貌,也與他之前見過的那些不同了。
似乎在這座學校裡面,唯一還沒發生變化的,就是自己。
幾年的時間過去,自己仍然在乾著老本行。
說得好聽點,是做“獵頭顧問”。
說得不好聽,自己就是一個倒賣人才的掮客。
不過,與之前不同,他所服務的對象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不再為塞納斯公司招攬人才,因為那家公司早就已經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撤出了華夏市場。
對外公開的說法,是他們認為華夏市場體量過小,沒辦法達成公司發展需求。
可在劉海看來,這種理由純粹就是扯淡。
華夏體量小?
如果這都算小,世界上就沒有大體量的市場了。
再者,當初你們大肆招人擴張的時候,不是一直都說這裡的市場潛力無窮嗎?
現在翻臉不認人了?自己說過的話,就當做是放屁了?
不得不說,劉海對塞納斯是有怨氣的。
當初在需要自己的時候,它們把自己捧得比誰都高,就好像自己是他們的救世主,缺了自己,公司的業務就運轉不下去了一樣。
可當經營發生變化、他們不再需要自己時,又把自己像狗一樣踢開,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脫離了這個行業之後的發展,也不顧及任何雙方之前合作的情分。
他們管這叫“契約精神”,但在劉海看來,這純粹是資本家的冷血罷了。
更讓他難受的是,在脫離塞納斯之後,自己確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沒有任何好的發展。
雖然偶爾還能接到一兩個活兒維持生計,但相比起當年的巔峰,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時代變了。
這是劉海最大的感觸。
這幾年時間,他做的大部分仍然是外企的項目,可他明顯感覺到,相比起幾年之前,外企在華夏的吸引力正在大幅下降。
他也分析過其中的原因,最後得出結論,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其實也並不複雜。
一方面,是外部經濟壓力增大,外企薪資水平逐年下調,本土企業薪資逐年上升,因為經濟收益帶來的吸引力越發平級。
另一方面,是國內科研水平的爆發性提高。
別說自己所擅長的航空領域,包括重工、機械、鐵路、半導體幾乎在所有高新技術領域,近幾年的華夏都表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潛力和實力。
所以,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們也更願意選擇本土企業,因為他們很清楚,飽三年和飽一輩子,兩者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對他們的選擇,劉海毫無辦法。
他只能更努力地工作、更努力地磨煉自己的話術,嘗試著去提高邀約的成功率。
然而,在大環境變化的洪流之下,無論劉海多麽努力,能改變的東西其實也很少。
就像這一次,哪怕他自覺已經發揮出了自己最強的實力,但候選人卻還是隻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甚至要求他到西工大面談之後再做決定。
如果是在幾年之前,這種要求恐怕不僅會被劉海當場拒絕,連候選人都還要被他嘲諷一番。
可現在不一樣了,在生活的壓力之下,劉海只能低聲下氣地來到西工大,打算為自己“一個人頭兩萬塊”的報酬再多努力努力。
見面的地點放在新食堂附近的咖啡廳,劉海找了小二十分鍾才找到。
在坐下之後,他又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名叫步凱的候選人才姍姍來遲。
劉海站起身,滿臉帶笑,熱情地向步凱伸出了手,後者也微笑回應。
“不好意思啊劉哥,讓你久等了,我那邊正好有一個面試電話,就耽誤了一小會兒。”
“沒事,沒事,畢業季嘛,忙著面試很正常。”
劉海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悅,反而是擺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步凱對此極為滿意,兩人先後落座,閑聊了幾句之後,劉海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小凱,關於我們之前聊的那個機會,現在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伱知道,這個崗位也不是一直都有的,如果時間過去了,再想重新排隊就很難了。”
“我現在也是為你好,哪怕還在猶豫,先把offer拿下來,到時候去不去再說嘛.”
聽到他的話,步凱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劉哥,話不能這麽說。”
“我現在還是應屆生呐,找工作那是要簽三方的,萬一現在簽了,之後不滿意想要換公司,那就麻煩大了。”
“所以,我還是得好好考慮考慮。”
“再說了,你手裡的機會對我來說也不算太優,說實話,吸引力不算特別大.”
“這還不優?”
劉海驚訝地反問。
隨後,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於是便調整了情緒,循循善誘道:
“我不知道你對半導體這塊有多少了解哈,但是,高通可以說是目前世界上最強的半導體公司了。”
“就在去年,他們所推出的最新的S1芯片,可以說是直接打破了TI在手機應用處理器領域的壟斷,為公司後續的發展鋪平了道路。”
“你學的就是這個,應該也知道65nm處理器是什麽概念。”
“一句話,他們搞的研發,就是世界上最先進半導體技術的研發。”
“哪怕不考慮你個人在經濟上的回報,選擇高通也是非常明智的。”
對面的步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後臉上卻又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停頓了幾秒鍾,他才開口回答道:
“說高通是最先進的芯片公司,這個評價肯定是有失偏頗了。”
“我們先不提蘋果、三星在應用處理器這塊的技術,就拿國內的中芯來說,他們去年可是宣布了40nm製程技術的。”
“並且,按照他們的預測,只要光刻機的問題解決,他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應用芯片上到20nm的級別上。”
“這個短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兩年。”
“劉哥,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我的意思是,現在的高通不僅算不上是‘最強’,甚至跟中芯還差著代差呢.”
劉海默默點了點頭,沒有立刻回答。
實際上,拋開技術不談,哪怕是僅僅從行業發展情況來分析,劉海也知道高通打不過中芯,昧著良心說話,他也有幾分不安。
但問題是,自己就指著這個吃飯了,哪怕睜著眼說瞎話,也得說到底去。
於是,他繼續開口道:
“中芯目前的實力確實很強,但你也知道,他們的業務是新發展起來的。”
“流程沒摸透,管理比較粗放,就算連工資,也只有高通的一半。”
“你看啊,咱們都是普通人,考慮問題的時候不能太宏觀,還得從我們自己身上考慮考慮。”
“高通一萬七的工資,和中芯五千多的工資,差距還是挺大的吧?”
步凱笑了笑,反問道:
“高通一萬七的工資,能持續多少年?”
“什麽意思?”
劉海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高通現在的高工資,完全是建立在他們的技術壟斷地位上的。”
“但如果有一天,他們的技術壟斷被徹底打破了呢?”
“不僅僅是手機應用處理器方面的技術,還包括其他存儲啦、無線啦、傳輸啦乃至於在‘行業標準’上的壟斷,都徹底被打破了呢?”
“到時候,他們還能維持這樣的高工資嗎?”
“如果不能維持,甚至還要裁員,我應該怎麽辦?”
“要知道,進這種公司是要簽競業協議的我可不想被它耽誤一輩子。”
“.但你所描繪的這種可能性,其實短期內並不會發生吧?”
劉海的語氣有些猶豫,他對半導體行業並沒有那麽熟悉,如果不是為了賺錢,他都不打算接這方面的活。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是10年,說不定是5年,也說不定就只需要一年.”
“總之,這個選擇並不穩妥,如果拿不出更多的優惠條件,我真的很難考慮選擇高通。”
到了這一步,步凱的意圖也暴露出來了。
說白了,就是討價還價。
劉海終於松了口氣,對方只要願意還價,那就還有機會。
於是,他開口說道:
“在我個人的權限范圍之內,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崗位的天花板是兩萬。”
“再往上,就沒有太大的可能了-——當然,我也可以幫你說一些好話,盡量爭取。”
“兩萬.還是不太夠。”
劉海皺了皺眉,繼續說道:
“如果你在後續的技術面中表現突出,還可以申請加入股權激勵計劃,這可就不是一個小數字了。”
“還是不夠。”
“.簽約獎金,這是我能申請的最後的條件了。”
“至少,你得去見一面,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推動。”
步凱堅定的表情終於開始有些松動,而對面的劉海,卻緊張得要虛脫了。
這真的是他所能拋出的全部條件了。
如果這樣的條件還不能打動對方,那自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連續一個多月每天打電話詢問意向、噓寒問暖,玩命地去學習吸收有關半導體的知識,專門研究了步凱的興趣愛好。
他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拉近跟對方的關系,讓自己邀約成功的幾率,增大那麽幾個百分點。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做了所有一切能做的事情,哪怕是最頂尖的獵頭,也不一定能比自己做得好。
這一次,應該會成功吧?
劉海滿懷期待地看著對方,但就在步凱要開口時,他放在一旁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步凱接起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您好?”
“對,我是步凱。”
“中芯戰略組嗎?南泥灣項目?我沒問題!”
“是的,完全可以接受!”
“那就見面聊!多謝!”
短短的幾句話後,步凱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歉意地抬頭看向劉海,開口說道:
“劉哥,不好意思了,你這個機會我不考慮了。”
劉海麻木地點了點頭,從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自己拚盡全力去爭取的東西,別人卻只需要一個電話,別輕松拿到了
這樣的落差感,讓他的情緒直接跌到了谷底。
似乎是注意到了劉海的表情,步凱猶豫了片刻,繼續說道:
“劉哥,我覺得你這個活兒吧,不太對勁。”
“外企當然是有人願意去的,但是正經搞科研的,真沒幾個人願意。”
“你也知道,論科研實力, 我們暫時還比不上外企,但如果看潛力,恐怕沒有人能跟我們抗衡。”
“這兩年的事實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你再這麽死磕,也不會有結果的。”
“我倒是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聽?”
“那就聽聽唄。”
劉海歎了口氣答道。
“我們現在需要人才,你看啊,你能把人介紹給外企,為什麽不能把外面的人拉過來給我們呢?”
劉海愣了。
這一刻,他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對啊,為什麽一定要跟市場、跟大環境作對呢?
為什麽不能換個思路呢?
確實,做人才引進,也是一條很好的路線
他的心裡立刻有了決定。
然而,此刻的他絕對不可能想到,在未來很久之後,他的這個決定,會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聲名顯赫的“人口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