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碎片有些鋒利,攥在手裡,把手心劃出了幾道小口子。
頭頂上的寶石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黯淡無光地嵌在天花板上。
而常然手裡的寶石碎片卻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手心裡的血很快被寶石吸收,也不知是不是常然的錯覺,手心裡的寶石碎片似乎更亮了幾分。
白卜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歇夠了就朝著常然他們走了過去。
辛寧狀態還算好,畢竟他算是這三個人裡最壯的一個。
“常然你看什麽呢?”白卜說著深呼吸了一口氣,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
剛才被勒得那麽緊,也不知道肺有沒有傷到。
好在沒有咯血,至少可以確定沒有受什麽內傷了。
常然把手裡的東西攤開給他們看了一眼,那綠寶石的光芒一點都沒有減弱。
“就幾片碎片,剛才還把我的血給吸進去了。”
辛寧也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看向常然的目光多了幾分佩服。
他都差點扛不住要倒在地上,常然要在那種情況下忍著劇痛去搗壞那個寶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常然喘了兩口氣,和白卜一樣咳嗽了起來。
但他的嘴邊很快掛上了一絲血跡。
噴出的血將常然的手臂和手掌都染紅了,白卜和辛寧兩人剛想上去慰問,卻看見常然手掌心裡的碎片將那些血全都吸收了。
一時間,房間內一片駭然。
半晌,白卜才開了口。
“常然,這玩意咱還是扔了吧……我感覺這東西不吉利。”
辛寧難得同意了白卜的意見:“我也這麽覺得……能吸血,說不定哪天你就變成盧憲那樣了……”
不遠處,盧憲的屍體還在那裡,只剩一層皮包骨了,七扭八歪地躺在那裡,仿佛預兆著常然的下場一般。
常然皺著眉盯著盧憲看了幾眼,伸手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塊布,將寶石碎片包裹了起來。
這玩意出現在這裡肯定不尋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再者說,能吸他的血,說不定也能吸那些怪物的血。
“沒事,先放在我這。”
常然說著往前邁去,卻直接摔在了地上。
太疼了。
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骨頭斷了。
剛剛注意力全在寶石上面,常然隻察覺到了一絲疼痛。
眼下回過神來,身上每一處都在叫囂,疼痛如潮水般襲來。
“常然?!”
“去……叫人……”
常然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後,再說不出什麽。
等到方祥趕來的時候,常然已經疼昏了過去,再睜眼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手術室裡。
戴上吸氧面罩,一針麻醉推下去,常然又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身上都已經打上了石膏。
上次給常然治療的醫生站在一旁,嘖嘖稱奇:“我沒見過哪個病人跟你一樣的,在空房間都能把自己弄骨折。你上次恢復得那麽快,這一次應該也用不了多久。”
麻醉的藥效還在,常然感覺不到多少疼痛,隻覺得腦子發懵。
方祥站在一旁,偶爾附和著醫生的話,目光卻不停地打量著常然,眼神很是擔憂。
“我……咳!”常然剛想說句話,胸腔裡就傳來撕裂般的痛疼。
“你還是別說話了。”方祥趕忙製止他,而後又跟醫生說:“他現在剛醒,
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醫生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王章在隔壁床坐著,看向常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他瞥了方祥一眼,表情有些驚恐,朝著常然湊了過去:“你不就是想要出去嗎?至於弄成這樣?都快把命搭上了,像我這樣活著也沒什麽不好啊!”
常然知道,王章這是在勸他。
確實,看上去留下來也沒有什麽不好,有吃有住,只要不觸犯規則,只要不被其他人牽連,就能一直活著。
但……誰能保證他不會成為被牽連的那個人?
常然想到了那個被他牽連的病人,直到他疼得昏過去之前,那些纏繞著他的觸須仍舊沒有松開,應該死了。
在一片窒息和那些觸須的汲取之下,一點一點地喪失了生命。
他們趕過去的時候,盧憲都成了那個模樣了還有意識,恐怕他們離開的時候,那個被牽連的病人也還有一口氣。
他就這樣被吊在那裡,聽著他們離開,卻一聲都發不出來。
王章見他沒有反應,又縮回了自己的病床上。
緩了口氣,常然開了口:“方祥,202號病房……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方祥皺著眉頭,常然他們乾的事情,她已經聽白卜他們說過一遍了。
“我進去的時候裡面沒有什麽異常,只是一個空房間。但是白卜他們說,天花板裂開了一條縫,具體的只能等他們過來了。”
“他們……在幹什麽?”
常然這個時候才發現,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黑了下來。
“他們說,盧憲已經死了,要先去給車羽說一聲。”方祥說著挽起了耳前的一縷頭髮,“你們那天晚上看到了一個護士?”
常然點點頭,描述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況。
方祥的臉色隨著常然的描述變得慘白。
她一臉驚恐地看著常然:“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護士站啊……就一號病區旁邊的那個護士站,一整個晚上都沒有離開,我根本沒有看到你們過來。”
方祥這話讓常然也愣了一下。
一時間,汗毛倒豎。
那他們那天晚上去到的護士站,是什麽地方?
外面的病人已經開始回到病房裡,走廊上逐漸安靜下來。
方祥看了一眼時間,立刻起了身:“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你先好好養傷,白卜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方祥說完就離開了病房,匆忙朝護士站趕過去。
常然望著外面的走廊。
天黑下來之後,走廊上的燈就打開了,但是在就寢的時候會全部關上。
護士們一間一間走入病房,通知他們該睡覺了,然後關上病房的門,轉身離開。
走廊上的燈一盞接一盞的熄滅。
常然心裡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晚上不能離開病房這條規則,是不是意味著,入夜之後,病房之外就變成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