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然一顆心懸了起來,他打算問個清楚。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白卜,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方祥。”
被點到名的白卜愣了一下,好在這幾日的合作也讓他們之間有了些許默契,對於常然的話,白卜沒有多少抗拒。
“看上去就和平常一樣,沒什麽區別。”白卜說著又盯著方祥多看了兩眼,“頂多就是比平常要白一點吧,衣服感覺有點舊。”白卜說著打趣起來,“你們這員工待遇也不怎麽樣啊。”
方祥撇撇嘴,不大想搭理他。
常然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車羽,問道:“車羽,你描述一下我們身上的情況。”常然說著指向了一旁的方祥,“你能看見她身體的多少?”
車羽上下打量一眼:“現在能看見個脖子,手也可以看見。嗯……”車羽說著拿手比劃了一下,“她身上大概有這麽厚的……粘液?反正黑乎乎黏答答的,還在往地上滴。”
“那他倆身上呢?”
“也差不多,比她身上稍微多一點。”
“我呢?”
車羽瞥了一眼:“你身上就一層黑紗的厚度,就是看著有點髒。”
常然心裡大概有了個數,手裡握著手術刀,指尖從刀柄上慢慢滑過。
“你倆休整一下,待會我們就過去。”常然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的目的是把她趕過來,不是弄死她。”
這話是跟辛寧說的,他眼裡閃爍著的殺意十分明顯,顯然是覺得把那護士弄過來太麻煩了。
辛寧默默斂起了眼裡的殺意,開始把玩著方祥遞給他的手術刀。
白卜則拿了一支筆,他似乎不太擅長用刀。
眼看著外面的黑霧逐漸濃鬱了起來,常然心知那些怪物又要來了。
他看了車羽一眼,最後確認了一遍。
“我們只需要把她弄到這邊來就可以了對吧?”
車羽趕忙點頭:“只要她到水房外面了,我能夠看得見她的地方就可以。”車羽說著又叮囑了一句,“護士姐姐待會躲到廁所裡面去,我不太確定這個規則的效力會不會誤傷。”
方祥點頭:“好。”
話音剛落下,走廊上就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大約有兩人高,佝僂著腰,臉上幾乎沒有五官的存在,面部有凹陷,但沒有看見眼睛,和天花板上的那個怪物差不多,面部正中和兩側有孔洞,大約就是它的鼻子和耳朵了。
往下看,只有一張大嘴裡面長滿了鋒利的牙齒,它不停地擺動著頭部,像蛇一樣的舌頭從嘴裡伸出,舌尖的兩個分叉在空氣中不停地探索,似乎在辨認方向。
後腦杓有一個大約二十厘米的“尾巴”垂在腦後,胳膊是翅膀的形狀,腕關節以下卻很長,一圈一圈地繞著,幾乎快要垂到地面上。
腳上只有四個腳指頭,死死地勾著地面,用前腳掌著力,在地面上慢慢前進。
一條粗壯的尾巴拖在身後,似乎是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
粉白色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毛發,光滑得不像是正常生物。
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這樣的怪物,常然心頭一顫,一時間竟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深呼吸一口氣,等到那些像爛泥一樣的怪物走了過來,三人才邁出了水房。
方祥也是護士身份,要是待會車羽利用規則的時候誤傷了她,那就麻煩了。
只能把方祥留在水房。
車羽看了一旁一臉鎮定的方祥,忽然想嚇嚇她。
“護士姐姐,你放心哦,我不會用規則利用你的。”
方祥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那就好。”
她現在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常然他們身上。
走廊上擠滿了怪物,常然他們感覺不到,但這些怪物之間倒是肉眼可見地被擠變了形。
常然他們混在怪物裡面,頗有一種百鬼夜行的感覺。
“待會我們怎麽做?”白卜問道:“斷她的後路,把她打過去?”
常然思索片刻,答覆道:“實在不行……留一口氣吧。”
不遠處的辛寧偏過了頭,似乎對常然的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我讚同。”辛寧揚起嘴角,“就個怪物,還這麽費勁。留一口氣不死就行了。”
常然不語。
能這樣那是再好不過。
但這也只是他們最理想的方法。
跟著怪物群走到候診大廳,那個護士仍舊站在導診台裡,目光呆滯地盯著大門的方向。
怪物們倒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一號病區的方向前進。
在走廊的盡頭,那個地方是禁閉室。
常然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這些怪物都往那邊去,只能猜測,那邊有什麽東西。
但那不是他們眼下的目標。
被怪物包裹著, 感覺就像是進入了一大團果凍裡。
三人站在候診大廳的正前方,那護士沒有任何反應。
常然先動了。
他從護士的右手邊繞了過去,後背是最沒有防禦的地方。
從現在開始,他們最好不要出聲。
看著常然的舉動,白卜和辛寧對視一眼,分別走到了護士的左後方和正後方。
辛寧力氣最大,站在正後方,萬一她要反擊,也能控制她一段時間。
不能直接對脖子下手。
常然打量了兩眼,目光鎖定在了她的大腿上。
手術刀太小,不能用來捅,只能用來劃。
常然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對準她的大腿後方就是一刀!
“啊!”
一聲慘叫,護士從茫然中回神,一臉警覺地打量著周圍。
手從腰上摸出了一把刀,不知道是哪來的。
看著她衝著自己的方向不停打量,常然給了辛寧一個眼神,後者立刻點了頭。
只聽一聲慘叫劃破寧靜的夜,她的大腿上又多出了一道傷口。
辛寧下手更狠,肉都翻出來了,血不住地往下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多了,常然現在看著這鮮紅的血液,已經沒了當初的不適。
常然剛打算上去補刀,就看見了白卜驚恐的眼神。
他伸手指了指常然,常然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什麽都沒有。
再回頭,那護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死死盯住了自己。
刀刃在夜色下閃過一絲寒芒,常然後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