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煬伸手,指尖撫過盧思舟的面頰,她難得地呈現出馴順一面,仿佛一條承受主人關懷的小獸。
“你什麽意思?”徐煬問。
“當你的女人,也許,生個孩子,怎樣都好,我幫你。”盧思舟笑道。
直到肌膚相接,徐煬才發現織星娘所言非虛,盧思舟的肌膚嬌若初生,嫩如清泉。
她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抖,顯得年輕而天真。
徐煬太嫻熟了,他的指尖往下滑,越探越低,明顯感到盧思舟在克制她自己的情緒,他的手指仿佛在折斷盧思舟身上的一根根尖刺。
他的手指繼續下移,停在禮貌和犯罪的分界線上,打了個輕輕的圈。
當徐煬移開手的時候,盧思舟表現得若無其事。
只有徐煬能猜出她驚濤駭浪般的內心活動,而在其他人看來,二者都是點到為止。
徐煬仔細凝視盧思舟的俏臉。
天樞製物的繼承人盧思舟,盧小姐、盧公主!而今在徐煬面前倍顯屈服。
一種無與倫比的征服感湧上徐煬心頭。
如果他是個少年——熱血方剛的年輕男子,他會瞬間把盧思舟這個絕世尤物擁入懷中。
“皮膚很好,盧小姐。”徐煬說。
“我現在就可以幫你。”盧思舟做出對等的反應。她雙手捧住徐煬的臉,四目相對,她的眼神背後填滿灼灼念頭,像一雙亟待爆發的焰火。
“……我認識一個比你更邪惡殘忍的女人,她比你酷虐十倍。還好,我受得了她,而且能幫她的忙。”徐煬道。
“既然你可以幫她的忙,那你也可以幫我的忙。”盧思舟柔聲說。
“可是,有一點你遠遠比不上她——尊嚴。”徐煬說。
盧思舟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她的兩手迅速從徐煬面上收回,仿佛它們下一秒就會被砍斷。
“尊嚴……”徐煬不管不顧,繼續說下去,“我指的是,你怎能向你原先看不起的人投降?這是最丟人的事情了,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我認識的人比你邪惡百倍,但也比你高貴百倍,她是我見過最自傲自負的女人,也因此美得令我心醉沉迷。和她相比,你就像一條趨炎附勢的狗!”
“不是吧。”盧思舟強顏歡笑。
“是的,你假裝自己是個完美的女人,總是宣稱利益,運籌帷幄,表現得比其他人都好,光鮮亮麗。誰知道一旦逼入絕境你會做這種事?我現在甚至不想親眼看你,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跟過去永遠不一樣了。從此你無論說什麽在我這都顯得可笑,不要再試圖跟我說這樣的話了,因為現在,我甚至不確定你值不值得繼續留在我的視野中。”
盧思舟的身體劇顫。
徐煬的話永遠地在盧思舟身上留下了無形的傷口,她的身體艱難地向後挪動,仿佛一塊枯朽的原木。
也許很多年後,人們還能從她身上看到這種侮辱的痕跡。
他望了眼盧思舟,她坐在滿是灰土的潮濕岩地上,用毯子裹身,仿佛要藏起恥辱。
她雙手相合,十指扣在一起,似乎在祈禱。徐煬只要再做點什麽恐怕她就會失控,不過徐煬會給她充分的複原時間,不至於趕盡殺絕。
徐煬不能說百分百了解盧思舟,但他相信,她平生恐怕是首次落入這般境地。
他看到其他士兵想要上去挾持盧思舟,徐煬便抬起手。
“讓她一個人靜靜。”徐煬道。
“徐先生,盧小姐畢竟是我們公司的人。”一名為首的天闕侍從說。
他披堅執銳,先進納米盔甲在他身上就像一件活皮膚。
“我說的話,應該還管點用吧。”徐煬往前走,隱隱攔住天闕侍從的去路。
天闕侍從沒有呼吸聲,態度沉肅,這些精銳公司士兵各個都攜帶著超規格的單兵火力,對於手無寸鐵的徐煬,他們本該態度強硬,但此時此刻,他們卻失去了戰意。
不只因為有神暉號和風暴姬壓陣,也是因為意識到徐煬的職級。他們猜出對方就是尼斯托公司的二號實權人物。
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於是這些士兵一齊列隊,捧著手裡的武器,向徐煬致意,隨後退開,前往洞窟外圍,前去站崗警戒,不再干涉徐煬和盧思舟的事。
盧思舟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慶幸其他人沒再來羞辱她。
她倒沒表現出的那麽脆弱,只是她需要時間來恢復平靜、重新衡量局勢,她閉上眼睛,內心百味雜陳。
這時她就百倍意識到虛擬空間與現實世界之間的差距。
在虛擬神經信號和藥物的作用下,盧思舟曾無數次地體驗自己登臨權力巔峰時的快樂,反覆享受自己執掌集團大權時的宴饗樂趣。但那也只是轉瞬即逝的氣泡,幻覺樂趣永遠比不上人世真實。
盧思舟暗歎,自己曾嘲諷過那麽多人,到頭來最不幸的反是自己。
她望向徐煬走開的背影,不由得對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多了一絲怪誕的情緒。
他折辱自己,反倒給了盧思舟一個改頭換面的機會,這教訓來的又好又及時,對盧思舟這樣的人來說無異於浴火重生。
她屏住呼吸,正打算做點什麽,忽看見徐煬身邊白光閃爍,場中多了一人。
那真是盧思舟這輩子見過最驚豔的女人。
對方的外觀毫不平凡,濃密棕褐長發呈波浪狀垂下,襯托出一張迷人又神秘的面龐,那精致的臉型、無暇的眼眸、豐滿的雙唇足以叫盧思舟自慚形穢。
她身著一件彩色鬥篷,猶如鳳凰羽毛披掛在身,那件鬥篷仿佛吞噬了周圍的光線,盧思舟的目光一旦與之相接便難以挪開,更看不清洞窟內的其他事物。
不過,真正令這魔女耀眼的還是她背後的那把神劍,整把劍材質猶如琉璃,脈動著一股古老強大的力量,又纏繞著不同色澤的濃鬱煞氣,彷若足以斬盡世間一切敵手。
這把劍威勢迫人,縱使盧思舟隔得較遠亦能察覺,煞氣今已有三道,呈螺旋狀攀附。
弑神武器,傾覆之刃。
她一到場就和徐煬接吻,盧思舟看得心頭茫然,在他們眼中,盧思舟看到一股她此生未曾體悟過的情愫,那是深入靈魂的愛。
“你終於到了,法洛莎。”徐煬凝視她,心頭頗為放松。
“舉世聞名的斬龍大會嗎,自然不能錯過。”法洛莎轉頭掃了一眼周圍。
盧思舟發現法洛莎的目光完全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彷若盧思舟身上的毯子是件隱身鬥篷,將她完全跟黑暗山洞融為一體。
更多無人機從弱水上方降下,都印著天樞製物的商標,在周圍查探情況,還有不少裝載武裝人員的穿梭機開始逼近。
“大概是那些天闕侍從傳輸了情報,在尋求增援,我們不跟他們起衝突,專心去龍門府邸就好了。”徐煬道。
徐煬的通信器微微閃爍。
“攔截了盧思舟那邊的信號,好像是小陸她的隊伍在求援。”徐煬檢查那一串八卦密碼。
“你一直在偷這邊的信號?”法洛莎問。
“我怕盧思舟誤導陸鏡,就索性控制了這地方的信道,然後跟尼斯托總部協調,同時將信息發回陸鏡,雙重確認,希望能幫上她一些忙。”徐煬道。
他們當著盧思舟的面輕描澹寫地說這些,更是令盧思舟感到內心沮喪。
尼斯托總部的凜音和燕懷柔飛快地破解八卦密碼,得知是有人發出了最後一次求救信號,陸鏡小隊大概已經直面盤淵本身。
“陸鏡……可能已經找到盤淵了。”徐煬心頭一震,“我們得幫陸鏡。”
神龍盤淵!
信息完全不詳的古老神秘者,沒人知道它的力量到底如何, 也不清楚它所藏身的龍門府邸有多少密辛。
徐煬心知肚明,光靠陸鏡和她的隊友們,很難在盤淵面前幸存下來,不知會遇到什麽危險,倘若無意中激怒盤淵,她們很可能從世上被抹去。
“我是為將死未死的氣息而來的。”法洛莎道,“別的怎麽樣都好。”
“虛弱的神龍——”盧思舟忽發聲,“我們也知道它存在,盤淵受了很重的傷,我們探查到極其虛弱的神龍氣息,就在最底下。”
“謝了。”法洛莎澹澹地說,“那麽,不用回信了,我直接去幫她。”
徐煬點頭,隨後目送法洛莎走向瀑布邊緣。
她一躍而下,跳入弱水當中。
“她——”盧思舟吃驚地看著法洛莎就這樣縱身飛入弱水,毫無懼色,仿佛完全不懼粉身碎骨!
周圍天樞製物遊弋的無人機也迅速退開,它們可不敢進入龍門府邸,總得慢慢探測情況,不斷擴大信息掌握的范圍才會下去。
“我們也走。”徐煬轉頭看盧思舟,“你要來嗎?”
“……”盧思舟的眼神迅速變化,她身份太高,怎麽能進入龍門府邸那麽危險的地方。
她沉默,朝徐煬微不可察地搖搖頭,希望徐煬知道自己的意思,而她不必明示。
盧思舟打算聯系一些忠於盧家的軍官,無論燕青雲怎麽安排,企業軍隊都不可能鐵板一塊。
“……好了。”徐煬也懶得管她了,他趕緊回到神暉號上,召集大家,“織星娘,我們去龍門府邸!”
“出發!”織星娘開心地操縱神暉號。
神暉號,直入龍門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