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以來,我基本上都是在隨意的接觸一些人,給他們打上我的錨點,又通過他們去給別人打上錨點。”
地鐵上,墳某坐在少女身旁,擰開一瓶憑空出現的礦泉水遞給她。
“如果我要做什麽,我就需要用自己的存在做出影響,在存在等級二的情況下我可以達到的極限影響范圍是兩千公裡,可是這顆星球單憑周長就選超過這個距離。”
“同時,要接觸到這個距離,我就需要極其的集中精力,隻做出一次影響也會導致我分心而斷開接觸。”
“但是如果有錨點存在,我就可以以他們為中心做出影響,雖然不是我本身而有范圍上的折損,卻也可以超過兩千公裡的極限距離持續性做出影響。”
“我估計再有五天,世界上的所有人類就會成為我的錨點,能讓我以此實現無論身在何處的人的願望。”
“而因為我不會滿足任何具有攻擊性的願望,同時會滿足任何保護性的願望,世界就會和平。”
一罐插著吸管的冰可樂出現在了墳某手裡,通過面具上的空隙吸了起來。
“……那豈不是說這個世界就徹底落去你的掌控中?”
“是我們的。”
“啊是哦,很厲害嗎?”
聽著仿佛至今為止所看過的作品裡,那些想要統治世界的反派的努力都變成了笑話一樣的簡單說話,少女隻覺得空洞和荒唐。
“並不厲害,這只是為了我們各自的情況而做出的必要行為。”
空罐發出了吱吱聲,墳某繼續開口。
“剛才你也看到了,世界意志雖說定下了三十天的期限,本身卻會按耐不住地降臨下來找你。”
“……”
“在這剩下的二十四天內,它應該會時不時找機會通過介質……也就是這個世界內的存在來嘗試殺死你,同時以此影響世界內容,以在第三十天時達成某種條件,讓它本身直接降臨。”
墳某兩手一攤。
“存在等級五親自來殺你,那就確實是必死的局面了,也許不止你,其他世界內的存在,甚至我可能也要被它乾掉。”
“……好不講道理的家夥。”
少女皺著眉看著地鐵的天花板。
“對吧,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找我來幹什麽。”
“不過好消息是,在前二十九天內它只能以這個世界的存在為介質來做出影響,不管它本身是個什麽東西,它能找到的介質也只是存在等級一,失去介質後它的意志也只能灰溜溜滾回去,這我可以輕易擺平。”
“這個階段的難點在於我不知道它會在什麽時候,通過什麽介質殺過來,這可能導致我不能及時趕到你身邊。”
“……嗯。”
剛才所發生的驚險仍然縈繞在少女的腦海中,給她帶來陣陣寒意。
“所有人都不會對彼此產生殺意,全球都在我的觀測中,意志一旦進入這種環境,對我來說就如同石頭砸進湖面一樣明顯,讓我可以第一時間將其解決。”
【各位乘客,白雲市第二機場即將到達,請在此站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從左側車門下車。】
“……”
少女看了看墳某,又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行李箱。
她向對墳某表達感謝,因為它即使被世界違約也還是願意陪伴自己,保護自己。
但是她又說不出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在墳某眼裡並不是那麽的重要。
墳某已經說過自己的原因了,
對它而言,讓世界和平的原因是為了毀滅世界。 它不是會坐以待斃的存在,從它說過的過去中就可以看出。
所以,它應該是打算在世界本體降臨之前先行一步做出反擊。
也許,贏的會是墳某。
但不論屆時贏的是誰,自己都不可能從世界毀滅之中活下來。
因為說到底,自己也還是世界的一部分。
如何呢?自己要難過嗎?
好像也沒有?被這個將自己從無止境的痛苦中解放出來的存在,唯一一個關心自己的存在,自己唯一擁有的存在殺死,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這可比疼的想死又無力自殺要好多了。
想到這裡,她又露出了笑容。
“你好高興啊。”
墳某的聲音裡有許些好奇。
“嗯。”
好奇就意味著對方並沒有讀自己的心,這更讓她感到了自己被尊重的快樂,和對墳某的喜愛。
明明,對方就是個高高在上的存在。
哪怕是掌控世界也不過是一件【不厲害】的……
“也就是說,你已經做好面對生活巨變的準備了是嗎。”
嗯?
“……巨變?”
少女的喜悅變成了疑惑。
【各位乘客,白雲市第二機場到了。】
隨著車門的打開,地鐵站的冷氣灌了進來,而墳某之後的話更讓她達到了生理和心理上溫度的平衡。
“咱們可不是什麽官方人員,世界和平是要和平了,完全和平帶來的動蕩可是另一碼事。”
“會……會怎樣?”
“當前的社會模式可能會被推翻吧。”
“我可擔不起這麽大的責任啊!”
“是你不讓我用洗腦手段的。”
“雖然說是這樣吧。”
“所以如果不希望亂子太大,咱們就得去見見那些大人物了。”
“咱們不會被拿下嗎?
“你還不如擔心他們會不會被咱們整瘋。”
“那也不是什麽好事好嗎……我現在退機票還來不來得及啊……”
——
“你說什麽?!”
自從被部門內部稱為【願望症】的超自然現像出現開始,沃伍繃不住的時候就越來越多了。
早在確認了願望症的傳染性之後,他就與其他部門進行了意見的交換,決定封鎖共和國的一切跨國交通。
航空,海運,哪怕是游泳離岸五十米也不允許。
願望症不好嗎?
絕對不好。
到現在為止觀察到的病例,只要患者的願望不會導致直接爭端,以及一些完全違背物理規則的東西,那麽這個願望就會被實現。
所謂的無中生有在研究部門的觀測中,實際上是一種將通常對人類無用或有害的物質徹底分解,重新排列組合,最終生成成所需物品的現象。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他們仍然不能阻止人們隨意就能得到一切生活所需的資源。
就如同他們如今無法阻止一個客戶希望飛機起飛的願望被實現。
閉關鎖國的指令變得如同放屁一樣可笑。
“好了,乾不下去了,那個狗屎機器人要統治世界了。”
隨手把手機一扔,沃伍的手裡多出了一杯紅寶石一樣的葡萄酒,野蠻地倒進嘴裡吞了下去,跟著,酒液再次填滿了酒杯。
“你知道嗎?一天前這一杯在餐廳能賣到他媽兩千刀,但我現在能他媽拿來洗腳!”
“嘿嘿,我倒是想試試,但我還是覺得不該用飲料乾這個。”
韋勒仍然是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慌不忙的啃著手裡的蜜汁手槍腿。
“笨蛋!我是在說價值體系正在崩盤!市場在倒塌!患者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要資本活動幹什麽!要買賣幹什麽!韋勒!別忘了我們是資本國家!社會會瘋掉的!”
“嗨,你跟我說有什麽用,其他主義國家的情況就會很好嗎?不然吧?”
韋勒打了個抱嗝。
“只有那些願意共享資源的部落才會好上加好,但是壞又怎麽樣?誰不爽,誰不服氣又怎麽樣?只要你要搞的人希望你搞不到他,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你連示威遊行都會被那些司機的願望攆走。”
“……媽的。”
沃伍狠狠把酒杯往桌上一落,轉身走向了辦公室的門。
“廁所沒紙了來著。”
“來卷紙!”
沃伍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卷輕柔雙層衛生紙,他氣鼓鼓地回過頭看著韋勒。
“現在有了!”
“我看到了,朋友。”
韋德揮揮手,眼睛卻盯著眼前的監視器屏幕。
自家總統身旁正胡亂的出現一些東西,又變化成另一些東西,同時他又似乎在指著一個方向進行著謾罵,顯得他的情緒並不安定,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讓韋勒覺得他隨時可能按下那個傳聞中存在,實際上卻沒有的按鈕。
思索再三,韋勒撓了撓頭。
“算了,由他去吧。”
——
“他說了什麽來著?”
白雲市,取消了登機預定的少女正坐在一個小公園的長凳上,指著手機屏幕上哎呀咧嘴的多沃總統,轉頭問身旁的機器人。
“你是學生你問我?”
“我英語不好啦,所以我們為什麽要先跟他說?”
“我要先試試怎麽跟這個世界的國家領導交流,但是現在看來交流起來是有些難度。”
墳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這個動作更讓對面的領導人幾乎要跳腳。
“我覺得你之前把人家拘押在家裡應該就決定了這次談話的基調。”
少女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那個平時高高在上的男人。
“原來如此,還有這方面的考量。”
墳某點點頭,手機上的顯示屏立刻熄滅。
“不過大差不差,咱們是在乾一些他們難以接受的事情,從他的態度來看,咱們真的去找了其他幾個估摸著也討不了好。”
“那怎麽辦?”
“放著不管讓事情自己發酵嘍,問題不大,總會安穩下來的。”
墳某像是對此毫不關心。
“五天嗎?”
“不,五天是我掌控全球的時間,而不是社會穩定的時間,人類們仍然會通過各種方式激烈的表達自己的意願……要說的話,真要平穩下來少說需要七天。”
它掰著手指,看著少女。
“所以我不是很推薦這段時間內在人類的主要活動范圍進行旅遊。”
“讓我去我也不想去……”
少女又打了個寒顫。
“所以我有個提議。”
“你說?”
機器人少見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勾起了少女埋藏在恐懼下的的興趣。
“剛好我有在意的事情,我們就去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晃悠晃悠吧。”
“我們才去過月球。”
“月球沒用。”
機器人搖搖頭。
“比如說……嗯……”
“你想體驗一下被沉入海底的感覺嗎?”
“我聽著怎麽這麽像威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