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因為要修建省親別院,整個年都沒過好,隻簡單的宴請親朋,就又匆匆開始忙活園子裡的事情。
賈府上下,忙做一團,賈政,不善俗事,隻憑著賈赦,賈珍,賈璉等人安插擺布。
賈赦只在家中高臥,有事隻吩咐賈璉,賈珍,賴大領命去做。
省親別院,可以說是寧榮兩府一件大事。
賈薔去南方采買戲子就花費三萬兩白銀,兩萬兩白銀置辦花燭,彩燈,還有各色各色簾櫳帳幔。
僅這兩項都要花費五萬兩銀子,可見省親別院的奢華,沒有個四五十萬兩是想都別想。
幸好地皮是寧榮二府中後花園,竹樹山石,亭台欄杆等物都是從賈赦居住東府直接騰挪過去的。
不然花費決不止如此,人工物力等大部分都是賈府自家人,又能省不少開支。
即便是如此,賈環讓倪二承包的工程,就已經有好幾萬兩的收入,這可是一大筆銀子。
管理此事的賈璉,賴大,小管事更是賺的盆滿缽滿。
榮國府上下雖然忙碌,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可不是得開心嘛,這是擱在誰身上能不開心,一年的忙活頂的上好幾年年。
賈環是懶得理這些事的,內宅裡有王夫人做主,外面有賈璉管事,也算是相得益彰。
又是一年春好處,恰似相逢花盛開。
王熙鳳沒有因為管家權丟掉就一蹶不振,相反,最近她可是志得意滿。
蓋無其他,只因鳳姐已經幾個月了,太醫也已經來看過,說是無甚大礙,只需養胎即可。
“老張,一會進去,別胡亂張望,這裡可不比外面。”
賈環受鳳姐所托,帶著張大膽為鳳姐看病。
鳳姐自知道懷孕以來,就有些像驚弓之鳥,尤其是知道那位的所作所為。
每日間擔驚受怕,最近還有些失眠,這才拜托賈環從外面請了大夫。
“公子,放心吧,又不是沒進過深宅大院,這是宅子我熟的很。”張大膽,進了二門,左看右看說道。
“這院裡,我可做不得主,你再東張西望的,被別人捅上去,我可救不得你。”賈環兩手一攤說道。
剛才還提醒他,別亂看,這就盯著人漂亮丫頭開始看了。
賈環恨不得抽他兩嘴巴,不長記性,這裡可不得他以前見過的深宅大院。
“公子,我這是在看病呢,剛才那個丫鬟,是“痔瘻”(zhì lòu),的初始症狀,我看她走路就可以看出來。”張大膽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說道。
“什麽是痔瘻?”賈環聽到這兩個陌生的字,不清楚是什麽病,開口問道。
“這怎麽好意思?”張大膽摸了一把胡子,臉色罕見的一摸紫紅色說道。
賈環有些納悶,不就是病嘛,怎麽還害羞上了。
“快說,別賣關子。”賈環不耐煩道。
只見張大膽低聲在賈環耳邊低語幾句。
賈環看看剛才那個丫鬟,看她走路的姿勢,確實有那麽些許的不同,不過還是看不出來是哪裡不同。
“只是初見症狀,要是讓我看,針都不用扎,保證七天之內給她治好。”張大膽信心十足說道。
賈環還真是小看了張大膽,後世需要做手術才能治好的“痔瘡”,在他這連針都不用扎了?
禁不住心裡有些打鼓,倒不是不信張大膽的醫術,只是覺得有些神奇。
“真的假的?”賈環懷疑道。
“雖然我沒切脈,但八九不離十,我曾經在一個村子,有半個村子的人都是這種病,在我苦心研究之下,研究出一種膏藥,保管貼上七天,藥到病除。”張大膽認真解釋道。
賈環看剛才那丫頭的背影,應該是寶玉院裡的碧痕,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種隱疾。
難怪,這種病怕是不好說出口。
是他的話,也是難以啟齒的,這怎麽好意思。
可能只能含蓄的表達一下,嘴上長了個泡?
“跟上,別跑丟了。”
賈環回頭拉住張大膽就走,生怕他再惹什麽麻煩。
張大膽這家夥,哪裡都好,就是不能看到病人,尤其是稀奇古怪的病。
就像是男人看到美女一般,控制不住的就想打量兩眼。
兩人來到鳳姐主屋內,賈璉基本上很少在這裡歇著。
尤其是在得知鳳姐有了身孕之後,怕影響到他兒子,自然會小心謹慎一些。
賈璉沒女人又睡不著,只能往秋桐,翡翠房裡過夜。
此時王熙鳳躺在床上,有床幔遮掩著,只露出一隻如雪的皓腕出來。
嬌俏可人的平兒站在床邊伺候著,不敢出聲,生怕打擾到大夫診治。
張大膽摸了好一會脈搏才停手,說道:“奶奶,還請露一下金面。”
平兒聽聞大夫此話,沒有猶疑,挑開床幔讓張大膽看了下鳳姐的玉容,才又放下遮住。
深宅大院裡,女子看病甚是麻煩,要顧及的地方很多,尤其是高門大戶裡。
雖然賺的錢多,但風險也同樣存在,稍不注意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
“大夫,可是出什麽問題?”
鳳姐在裡面見外面大夫,久久不語,心裡有些著急。
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這要是出問題,怕是鳳姐死的心都有。
“奶奶放心,無什麽大礙,我開一副安胎藥即可。”張大膽看一眼賈環,然後說道。
鳳姐聽到此話心裡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
不自覺的伸手撫摸了一下稍微鼓起的腹部,心裡還不停的安慰著。
賈環領著張大膽出去外角,剩平兒在裡面服侍鳳姐。
“老張,啥情況?”賈環出來忙問道。
剛才就見張大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不成真出了什麽問題,不然他不會如此鄭重表情。
“公子,奶奶的病不是什麽大病,只需要注意飲食即可,萬不能大魚大肉的補品亂吃,不然對腹中胎兒不利,對自身也會有所損傷,我再開一副護氣保胎的藥,應該沒什麽大礙。”
張大膽左右看一眼,發現無人之後才一臉凝重的表情輕聲道出結論。
賈環只能進去把平兒喊出來問道:
“鳳嫂子平時飲食怎麽樣?”
只見平兒柔聲說道:“太太上次安排太醫過來,說是奶奶身子氣血不足,說是讓吃著好的補補,不然怕是會對腹中胎兒不利。”
張大膽聽到臉色不太好,剛想開口就被賈環擺手製止。
“平姐姐你進去照顧鳳嫂子吧,我一會就讓錢槐去抓藥,完了讓琉璃送過來。”賈環平淡的說道。
平兒轉身回去伺候鳳姐穿衣,梳妝。
賈環領著張大膽出府的路上。
“這不是害人嘛。”張大膽一臉氣憤說道。
剛才他就想開罵來著,什麽破太醫,開的什麽破方子。
簡直喪心病狂,好好的一個幼胎,照這麽補下去,怕是難以保住。
“老張,孕婦不就該多吃補品嘛,不然怎麽養肚子裡的娃?”賈環問道。
賈環也在疑惑,兩人大夫他自然更加相信張大膽。
只是張大膽開的藥跟醫囑有背常理,說不好得問上一問。
畢竟以後碰到才會更有經驗。
“吃補品是沒有錯的,錯的是每個人體質不同,剛診脈完我同樣是如此認為的,但是...”張大膽緩了一口氣,張望沒人才說道:
“奶奶面色有一抹蒼白,就不能這麽開,這不是體虛,這是胎虛,所以安胎藥是其次,食補才是良方,還必須時常走動,不能久坐。”
賈環忍不住對張大膽有些刮目相看。
說的這一大堆,完全沒聽懂,合著就是他才是正確的唄。
“行,給你記一功,多給你撥五百兩銀子的份額。”賈環笑道。
“那感情好。”
張大膽聽到有銀子,臉色說變就變,就差把牙都笑掉了。
“這事記得別對外提起。”賈環叮囑道。
“公子放心,規矩我懂。”張大膽笑道。
一笑堂開在京城,不僅沒掙錢,反倒陪了不少銀子。
這是沒想到的,沒辦法,賈環不允許他給有錢人家治病,當然賺不到錢。
只能繼續往外賠銀子,這次更狠,連藥材都順帶開始賠了。
賈環一度想把他的鋪子給關了,簡直欺人太甚。
“對了,公子,剛才那個丫頭有些心火亢盛,還需要注意飲食。 ”張大膽提醒道。
“啥玩意?心火亢盛是什麽?”賈環疑惑道。
中醫有些博大精深,賈環哪裡能聽懂這些。
張大膽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立馬跑開騎上毛驢就跑。
這一套動作,要說沒練過,那就是就見鬼了。
賈環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紅潤,左右看看,尋找著錢槐的身影。
“爺,我在這呢。”
只見錢槐笑呵呵的,從旁邊跑過來。
“拿著方子去一笑堂抓藥,對了,再買點黃瓜回來。”賈環吩咐道。
“買黃瓜做什麽?”錢槐有些疑惑。
想吃黃瓜,廚房裡就有,怎麽還讓他去買,不是多此一舉嘛。
“叫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那麽多問題。”賈環踢了錢槐屁股一腳,佯裝生氣道。
錢槐看他如此,一溜煙功夫就跑沒影,不給他第二腳的機會。
賈環為什麽生氣?
只因張大膽剛才對他說的幾句話。
這才知道心火亢盛是什麽意思,著實是給他長了不少知識。
張大膽的意思是平兒需要被灌溉,不然就得多吃點清淡的飲食,不然晚上難熬。
最可恨的是最後一句,賈環也是!
他怎麽就亢盛了?他怎麽就難熬了?
所以說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說什麽,而是要看他做什麽。
張大膽還真是不懂事,看破不說破,朋友還能做,這個道理都不懂。
沒有什麽問題,是一根黃瓜解決不了的,實在不行就~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