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節日歡慶的氛圍,被一封從江南回來的書信打破。
原來是林如海病重,信中說思念女兒黛玉,想接她回去見見。
賈母看完信,心中不免憂慮,即是為女婿,也是為黛玉。
她心裡清楚如果只是小病,林如海斷不會這麽倉促。
在這個時候接黛玉回去,想來應是大病,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璉兒,你林姑父病重,要接表妹回去見見,路上也沒個放心的人,思來想去,隻你可以擔此重任,你務必照顧好你妹妹,再好好給帶回來,一應盤纏你自去官中領了,過了這個正月再走,你且去安排吧。”
賈母思來想去,府裡只有賈璉最合適送黛玉南下。
老一輩的賈政,賈赦都離不得京。
年輕一輩中賈璉算是辦事牢靠,最是讓人省心的。
“鴛鴦,你且去黛玉那邊照看一下,她剛得知她父親的消息,怕是心裡難過,你去幫著勸一勸。”
賈母安排好鴛鴦去黛玉處才稍稍心安,這個新年看來是過不順心了。
賈寶玉得知黛玉要回家的消息,又急又惱,大喊著不讓林妹妹回去,說什麽都要跟著林妹妹一起去江南。
襲人等人勸說不住,直鬧到賈母處。
賈母苦心勸慰良久,寶玉方才作罷。
“姑娘別傷心,想來老爺只是小病,等姑娘回去見到老爺,老爺一高興,肯定會好起來的。”紫娟在一旁勸慰道。
黛玉只是坐在窗前流淚,心中想的都是父親病情,身邊無人侍奉,自己不能在身前盡孝。
想到這裡越發傷心哭的更厲害,落淚不止。
“姑娘,老爺如果看到姑娘現在樣子不知道要多心疼呢,老爺只是病了,姑娘萬一再把身子哭壞,等回去可怎麽照顧老爺。”雪雁也在一旁勸說。
雪雁是跟著黛玉從江南一起上京的,因賈母覺得她年紀小不能照顧好黛玉,才又安排紫娟過來照顧。
她自小就是在林府裡,後跟著黛玉一路北上又來了京城。
可以說是陪在黛玉身邊最久的人。
林黛玉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擔心父親病情才傷心。
聽到雪雁的勸說,忙擦乾眼淚想要止住哭泣。
雪雁說的沒錯,她回去還要照顧父親,不能再這麽沒節製的哭泣。
父親已經病了,自己身體剛好一點,假若再病倒可如何是好。
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林如海之祖,曾經襲過列侯,到如海這一輩,已經有五世。
乃是前科的探花,已經升至蘭台寺大夫,當今欽點出為巡鹽禦史。
起初時,隻封襲三世,因當今隆恩盛德,額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襲了一代,到林如海這裡,嫡系子弟只剩他一人,堂族倒是有幾支。
賈環知道林如海病重的消息時,已經過去三五日。
他在府裡是能透明的地方就透明,一些宴會酒宴能推就推,還是深入簡出。
賈環每天都是給長輩請安,然後回院裡習武,一練就是一整天。
賈政是知道的,兒子努力是好事,他沒必要攔著,一些會客接待的事兒有寶玉在,他也樂於看到。
賈環在屋內的座位上,陷入了沉思,思考著怎樣才能跟著一起南下江南的事。
賈環不是對黛玉有什麽企圖,當然黛玉的絕世美貌,他也不例外。
不可否認的很是喜歡,他相信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男人能不喜歡。
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想說,並不是英雄才愛美人。
準確的說是所有男人,尤其是黛玉這樣的仙女,能吸引的不只是“男人”。
賈環考慮的是他自己,要不要跟著去江南一趟。
他還從未感受過古代的遠遊,有這麽個機會,當然不想錯過。
加上學了些本事,膽子想比之前要大上一些。
“三爺,在想什麽呢?”
琉璃看賈環在屋裡坐著,平時基本上都是在院裡習武的。
今天怎麽坐著發起呆來。
“我出去一會。”
賈環已經有了決定,還是準備出去一趟。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遠遊千裡,也算是一種修行。
正好見識一下這個殘酷封建社會。
當即就決定去找賈璉,想讓這個二哥帶著他一起南下。
賈母那邊是沒戲了,估計還把他當孩子吧。
只能去找賈璉試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賈環習武是都知道的事,實在不行到時候就露一手,難道還不如一些小廝不成。
乾翻兩三個應該沒什麽問題,這些日子他也不是白練的。
賈環急匆匆來到鳳姐院裡,今天倒是沒碰上吵架這樣的奇葩事。
兩個小丫鬟在門口看到是環三爺就直接放行,裡屋門口站著的是鳳姐的左膀右臂平姑娘。
“平兒姐姐好,璉二哥在家嗎?”
賈環來到平兒面前。
平兒的臉龐乾淨俏麗,越看越好看,屬於好看又耐看,只是可惜是賈璉的通房丫頭,還是王熙鳳的心腹。
不然的話要過來當女朋友應該不錯,在後世,這種女朋友堪稱絕版了。
比他追求的班花不知要高幾個檔次。
上次是因為意外,兩個人才出現了一點小誤會。
不過那種感覺,讓他也是想了好幾日才散去。
“二爺在裡面跟奶奶說事呢,我去通報一聲。”
平兒見到賈環的同時俏臉微紅,柔媚如絲,想起兩人之前發生的誤會。
她還是第一次碰另外的男人,還是那麽敏感的地方。
之後的幾天午夜夢回,她都會想起那個畫面。
甚至想的更深層些,她都認為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幻想那麽多。
這個事情也怪不得平兒,她不是什麽人事未知的姑娘。
王熙鳳是個有名的醋壇子,她更是深知她的為人。
賈璉一年也碰不了她一兩次,每次還都是各種找麻煩。
鳳姐成年到頭把賈璉看的死死的,但是男人怎麽可能看的住。
男人想偷吃會想盡各種辦法,防不勝防。
鳳姐還是榮國府大管家,平時忙的不可開交,頭上的綠是擋都擋不住。
“二爺讓你進去。”平兒沒一會就出來喊賈環,讓他進去。
“謝平兒姐姐,麻煩你了。”賈環道了聲謝獨自進去。
賈璉夫婦冬天居住在暖閣內,地面上都是一陣溫熱,跟外面冷風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瞬間讓他想起來有地暖的日子。
廳裡正中火盆裡燃燒著上等的銀霜炭,讓整個屋子更加暖和。
王熙鳳,賈璉坐在上首,鳳姐手內拿著小銅火箸兒撥手爐內的碳灰。
“環兄弟,今兒怎麽有空過來過來?”賈璉笑著問道。
賈璉是賈赦之子,帶著鳳姐住在二房處。
夫婦兩個一個管理榮國府的內府事務,一個管外面的事,各有分工。
賈環是搞不太懂,跑別人家裡管家,管好了是別人慧眼識珠,管不好落一堆埋怨。
想想鳳姐結局就知道,可想太聰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不是好久沒見,來給璉二哥跟嫂子請安。”
賈環剛進屋就看到兩人衣著華麗,穿的並不臃腫,他確實是生出了一絲羨慕。
原來在古代還有這種屋子,他的屋子跟這裡一比簡直是冰窖一般。
“環兄弟,有什麽事就直說,你嫂子也不是外人。”
賈璉知道賈環來肯定是有事,他經常在外面忙外面的事,管理府外的鋪子莊子,還有一些親朋關系上的交集。
有時間,有空閑那也都放在女人身上了,哪裡顧得上家裡的事。
最近只是聽說賈環忙著習武,說是要為榮國府爭光,每天忙的不見人影,也沒放在心上。
賈璉每天接觸的不是達官就是顯貴,怎麽會把一個武夫放在眼裡,在他面前都不夠上桌的。
“二哥,聽說你過完正月就要往江南去,可不可以帶著我一起呀,長這麽大還沒出過遠門,正好可以跟著二哥一起長長見識。”
賈環道明來意,實話實說,他跟賈璉不太熟,只能硬著頭皮上。
如果不行就再想其他辦法。
“哦?你也想跟著一起去,不用習武了?”
賈璉聽他這麽說,有點好奇的問道。
賈璉此行是去接送林黛玉的,如果林如海出現意外,順便幫著料理後事。
這些事都是老太太單獨交代的,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本事師父都教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練習,別的不敢保證,對付兩三個普通人是不在話下的,我保證一路上覺不給二哥添麻煩,一切都聽從二哥哥安排。”
賈環急忙保證不惹麻煩,一切行動聽指揮。
表明自己對付普通人沒什麽問題,提現自己的價值。
“你習武沒多久吧,這麽快就出師了?”
賈璉有些詫異,習武他雖然不懂,但聽說過總是有的。
想要出師沒有個三五年根本不可能,有點不相信他說的。
“三四個月了,二哥哥不信可以找幾個人跟我過過手。”
賈環只能以實力說服對方,很明顯,賈璉不太想讓他跟著去。
不知道他心裡是怎樣想法。
“那你就跟我的幾個小廝試試手?如果你贏了,要帶你去,也不是不行,要是輸了就不能帶你去,沒欺負你吧。”
賈璉聽他這麽說,就想試試他。
如果贏了就當是帶個護衛,隨行有點保障。
如果不行正好可以婉拒賈環。
“環兄弟才多大,你找人這不是欺負他嗎?萬一出了什麽事,老爺那邊可說不過去。”
王熙鳳則是有些擔心,不想多惹是非,不想讓他去就直說。
幹嘛還要找人試手,萬一失了手怎麽辦。
“二嫂子放心,不會有事的,就當是給二嫂子解解悶。”
賈環一點都不擔心,賈璉能找來什麽樣的人。
尋常的宅院護衛而已,也就比普通人強一些,他還不放在眼裡。
“行吧,拿捏好分寸,別碰傷了,點到即止。”王熙鳳只能提醒道。
一盞茶的功夫。
賈璉就找來了三個家丁護衛。
賈環是一個都不認識,只是見過一兩面。
三個壯漢,穿著棉衣,身材格外高壯。
不愧是護衛,確實有點護衛的樣子。
“你們三個不可傷了環兄弟,開始吧。”
賈璉一聲令下,三個人瞬間圍住賈環,沒有立刻動手。
王熙鳳在一旁看的有些興奮,確實是可以解悶的。
看的格外認真,有種激情澎湃的感覺。
這時候如果再來一包瓜子,想必才更好。
平兒則是在鳳姐身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心。
三個成年壯漢,對他一個少年郎,生怕一會給他打壞了。
賈璉一臉看戲表情躲到一邊,觀看著院子中的四人。
一對一,一群對一個他見過,三對一,他見的也不多。
三個人圍著賈環轉了幾圈。
幾人相互交換眼神,點頭示意。
同時出手,往前撲去,三人沒練過,但是打架非常純熟。
同時出手,讓對方只能對付一個。
剩余的兩個人同時製住對方手腳,基本上就贏了。
賈管看到三人同時撲過來,就知道他們的想法。
這種方法對付一般的人,哪怕對方有點身手都會吃虧。
可賈環是一般人嗎?
雖然只是習武三個月,還沒入門。
不是學會了基礎就是入門,入門需要熟練掌握各種招式,精通則是需要各種各樣的實戰。
出師的話就是本能,最後融會貫通是不拘泥一招一式。
師父還在的時候,他就經常問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一對一需要注意什麽,一對多,一對一百等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
就是為了應付突發情況。
師父說過,如果是高手的話面對百人圍攻也不是什麽問題。
畢竟他只需要打倒身邊的一圈圈人就可以了。
可他只是一個新手,師父教了他另外一種打法。
那就是讓自己動起來,選擇有利的地形,始終讓自己處於一對二,一對一的狀態。
這樣才有機會贏。
現在是空曠地,賈環並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
三人的手同時朝他抓來。
賈環體內腎上腺素飆升,迅速做出反應,瞬間朝著面前的人右邊衝去。
然後抓住他的左手,瞬間轉移到他身後。
在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大漢身後,同時把他的左臂卸了下來。
壯漢捂著手臂倒地呻吟,一氣呵成。
剩下兩人見狀,不敢輕敵,繼續往他身邊衝去。
賈環找準時機同時抓住兩人的手指開始用力,兩人瞬間疼的跪在地上,疼的眼冒金星,鼻子眼睛嘴巴擠在一起,兩人求饒的聲音也響起。
在門口圍觀的兩個丫鬟,還有賈璉三人,皆是目瞪口呆,瞪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置信。
平兒剛才嚇得眼睛直接閉上。
結果睜來眼的時候,兩人已經跪在地上認輸,有點太快。
她剛才還在擔心賈環,轉眼之間就開始為她的對手擔心。
生怕賈環失手把他們兩個手指掰斷。
“得罪了。”賈環聽到他們認輸,把手松開。
“快叫大夫來。”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王熙鳳也被嚇著了,還是地上痛苦呻吟的人把她拉回現實。
回過神來,立刻讓人叫大夫。
“嫂子,不用麻煩。沒什麽事。”
賈環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處,然後抓住了他的胳膊。
賈環:“你叫什麽?”
漢子:“二壯。”
賈環:“多大年紀?”
二壯:“二十。”
賈環:“西瓜甜不甜?”
二壯:“嗯?啊~”
“哢嚓”一聲。
賈環用力把他的胳膊往上一提,給他接上脫臼的胳膊。
“別鬼叫了,好咯。”
賈環喊停了二壯的哭叫聲,讓他試著活動一下胳膊。
二壯活動了一下胳膊,真的不怎麽疼了,只是隱隱有些微痛。
果然沒事,轉頭就對著賈環道謝,然後憨笑起來。
“最近半個月記住,別抬重物,往後就沒事了。”賈環跟他說了注意事項。
“多謝三爺,小的記住了。”
“環兄弟,這本事是你師父教你的?”
賈璉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他本想著會很激烈,已經做好隨時喊停準備。
沒想到賈環轉眼之間就把他找來的人給教訓了一頓。
還是掰手指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讓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對呀,一般習武的人免不了受傷,所以一般都會學一點醫術,讓二哥見笑了。”
賈環跟著譚耀學習的時候,可謂是一刻都不得閑。
怎麽處理外傷,怎麽接骨,傷口發炎,引起各種後發症等,他都需要學習。
當然賈環給譚耀提出的一些建議,也都非常讓他受用。
比如傷口縫合,消毒殺菌一些現代醫學的知識經過兩人交流,都受益匪淺。
“環兄弟既然有這手段,那就沒什麽問題,等我回過老太太,到時候帶你一起南下。”
賈璉覺得帶上賈環沒什麽問題,雖然年歲不大,身體卻已經是個小大人,身手也好,還會點醫術。
帶上他也不吃虧,路途遙遠,帶上也多一分保險。
“那就多謝二哥,我回去準備去一下。”
賈環看賈璉同意,笑著道謝,然後告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