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禁足轉眼即逝!
賈環此刻正在花枝巷宅院裡,已經把吳箐收集到的第一批消息全部看過一遍,對榮國府外面的事才簡單了解一些。
榮國府賈赦和寧國府賈珍雖然不務正業,不在朝中走動,但是該有的關系處理的都很不錯,經常走動。
加上賈元春封妃,更是有不少的人巴結上來,攀關系送禮的人數不勝數,京城中的老貴族權貴基本上都走的很近。
因為賈環交代過,牽扯到人命的事,一定著重打聽。
吳箐連內宅裡的人都沒放過。
賈代儒這個人,迂腐守舊的族學老師,可以說是他一手把賈家族學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族中子弟去學堂無非就是為那八兩銀子,不學無術,龍陽之興,賭博吃酒,樣樣都精通。
他的孫子賈瑞年後病逝,死因也是被打探出來。
竟是跟鳳姐有關,還是主謀策劃,賈蓉,賈薔兩個執行。
起因是賈瑞兩次想上手鳳姐,鳳姐為懲罰他設計讓他受凍傷身。
最致命的是,賈蓉兩人逼著他寫欠條,敲詐勒索,被兩人折磨的擔驚受怕,這才一病不起,最後魂歸九泉。
說不清是誰的錯,鳳姐忽固然手辣,但賈瑞到底不是什麽好人,在族學之中也是盤剝甚廣,只能說他倒霉。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秦可卿的死則是有點蹊蹺,不確定死因,只是寫著賈珍跟她有染,這是東府人盡皆知的事情,想打聽也不難。
讓他注意的是另外一個消息,秦業跟賈珍私交甚密,還有待深挖。
剩下的就是一些,佃租,鋪面,莊子等營收,只是時間尚短,還不是很全面。
只是冰山一角,就讓他觸目驚心。
莊頭們中飽私囊,合起夥來侵吞莊子,侵吞著府裡的產業,這些事不知道賈璉清楚不清楚。
鋪子隨意看了幾家,租金是一年比一年低,任誰看了都有問題,不知道賈府管事的都在幹嘛。
王熙鳳更是跟放貸的人合作,拿著府裡的錢在外面放貸,收取印子錢。
正常的放貸也無可厚非,官府允許民間借貸利率在規定不得超過十。
鳳姐短期年利率高達二十到四十,還都是利滾利,驢打滾,這可是不得就是逼著人賣房賣女嘛。
官府是明今禁止的,這得有多少人傾家蕩產。
甚至瞞著賈璉插手官司之事,逼得一對夫妻自殺殉情,這就有些過分了。
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想來是不知道的,知道了還不被嚇個半死。
官府講究民不舉官不究,可是只要牽扯到人命,就是大事。
賈環沒想到鳳姐妖豔嫵媚的外表下,竟然這麽狠。
那些穿紅樓的敢打她的主意,怕是吃飽了撐的,嫌命長。
薛蟠也是吃的人命官司,才遠走京城。
這上面寫的清楚,薛蟠假死脫身,現在在官府名冊上還是個死人。
這一樁樁事,讓他看了都頭疼,這還只是一個月查到的事,時間久了還不知有多少是會被查出來。
賈環剛來就熟讀律法,就是怕不小心吃到官司,擔心自己小命。
眼下這些事,他都能打探出來,別人想的話肯定也會知道。
只是現在賈府權勢能夠壓的住,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
賈環思考了很久,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解決。
自己去舉報鐵定是不成的,
但是當完全不知道,也不行。 他現在能量有限,賈赦賈珍王熙鳳都是有權勢當家人,他還得罪不起。
東府的事他管不到,也跟他沒關系,他隻關心榮國府的事兒。
準備出手敲打一番鳳姐,讓她收斂一點,玉不琢不成器,還是有說的的。
現在他這個年紀,就算去做官,名聲大了也是靶子,還得是悶聲發大財。
“繼續打探,別暴露自己,銀子還夠用吧?”
這些消息可是花不少錢弄來的,五千兩的預付款是他跟蘇福佳談好的,直接給到他四千讓他使用,他怕錢花的太快。
“按照公子建議,消息都是分不同人打探的,彼此之間都不見面,牽扯不到這裡來,銀錢還剩不少。”吳箐回復道。
“好,做的不錯,注意安全第一。”
賈環不得不多提醒幾句,調查榮國府可不是件小事,要是被順藤摸瓜摸過來,你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百味軒,一座兩層的酒樓,樓內號稱上百種絕美味道,酒水更是應有盡有,來往的客人也都非富即貴。
賈環來到酒樓門口,他一般不會來這麽貴的酒樓,今天是別人請他赴宴,薛蟠做東,邀請了不少人。
賈環進來以後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隔壁還有人專門在獻藝彈唱。
房內大都是榮國府的世交,他都是見過認識的。
有英俊威武的馮紫英,還有清俊精乾的衛若蘭,剩下兩人就是比較熟悉的賈璉還有薛蟠。
眾人招呼他坐下開始吃酒,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眾人開始談天說地。
“璉二哥,最近京城最火的舒膚佳香皂,現在可是供不應求,你人脈廣,可有認識的人?”薛蟠問道。
薛蟠是早就垂涎欲滴,薛姨媽老說他不會做生意。
如今碰到這麽個機會,要是能弄點貨出來,穩賺不賠的生意。
“我在蘇家的大房倒是有些認識的人,現在是二房負責,倒是不認識。”賈璉解釋說道。
賈璉在外面負責榮國府對外的生意,各大商號都是認識有熟人的,他的交際能力可以說不輸任何人。
“我聽妹妹說,這東西你們府上老早就在用了,怎麽可能不認識?”
薛蟠有些不信,昨天他高價買回去幾塊,送給自己妹妹用,聽她說榮國府裡有人都用一年了,怕他被人坑,他這才知道原來還有榮國府的事。
“這就要問環兄弟,聽那口子說是他那邊流出來的。”
賈璉也覺得有些奇怪,在府上確實是有流傳,只是聽鳳姐提過幾次,也沒當回事。
“璉二哥,小弟知道一些情況,以前府上用的也是托人買來的,人只是做小本買賣的,最近缺錢把方子給賣了也未可知。”賈環解釋道。
賈環可不想把事攬過來,自己有方子不給榮國府,去給一個外人。
別人鐵定要罵他吃裡扒外,這個名聲可要不得。
不過這名字倒是有點意思,沒想到自己隨手一寫,蘇福佳這個人竟然真的用了。
“真是可惜,這方子應該值不少銀錢吧,不知道賣了多少。”薛蟠一臉羨慕的說道。
薛蟠再不懂經商,也知道這方子值錢,可惜被蘇家撿了便宜,要是給他,說不準能讓薛家重振雄風。
“文龍,這個主意可不敢打,蘇家可不是好惹的。”馮紫英提醒道。
“你又不缺錢使,想這些個做什麽。”衛若蘭也開口說了一句。
兩人都是將門子弟,對蘇家還是頗為忌憚的,當然不是經商的蘇家,而是他家族背後的人。
無數江南才子可都是蘇家扶持起來的,這背後的關系網可不好惹。
“只是隨便說,喝酒喝酒。”薛蟠想想覺得也是。
薛蟠人稱呆霸王,血氣方剛,不學無術,任性妄為,十八九歲,如今領著一家人在榮國府東北角的梨香苑居住。
這裡的人都怕他惹事,既然相熟,提醒幾句都是應該的。
“衛大哥,聽說你快定親了?不知是誰家姑娘這麽有福氣。”賈環笑道。
“家裡相看而已,八字還沒一撇呢,可不敢亂說。”衛若蘭解釋道。
“璉二哥成婚的早,如今衛大哥也議親,不知道什麽時候輪到馮大哥呢?”賈環打趣的問道。
“我這家裡還沒定呢,我是家裡獨子,我自己的意思是想多玩兩年,成親之後哪裡有現在自由快活。”馮紫英笑著說道。
“下一個怕是輪到文龍了吧,我該是往後排的。”馮紫英看著薛蟠道。
“我還想多玩兩年呢,不過也要看家裡人,還是要聽母親的意思。”薛蟠說道。
“文龍當然不著急,聽說你從金陵帶回來的丫頭可是個絕色呢。”賈璉有些羨慕道。
“璉二哥說笑,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丫頭被我妹妹放在身邊,我是能看不能吃,哎。”
薛蟠想到香菱忍不住心中也是一歎。
香菱是不錯,眉宇之間一顆胭脂痣,長相頗似東府裡秦可卿,端是體態嫋娜,風流之姿。
沒過一會,賈璉出去解手,賈環想找個機會跟他獨處,於是跟了上去。
“璉二哥稍等,有件事想跟二哥說說。”
賈環自然是想說鳳姐的事兒了,鳳姐放利錢大家都知道,可是弄得跟家破人亡,賣房賣地,甚至活不下去自我了解的,更是不少,這可都是打著榮國府的名義做的,不然別人又豈會怕她。
老太太跟王夫人想必都是知道她放利錢,但她們應該不知道背後還有這些事,賈璉就不清楚了所以他打算試探一下。
賈璉聽下腳步問道:“什麽事?不在裡面說。”
“我外面有個朋友借了印子錢,說是咱們府上的,借的五百兩現在都翻到兩千多兩,活不下去,差點抹了脖子, 還好有人救下來,我聽說後一想,璉二哥你負責府外的事,應是你在做了,這不求到我這,還請璉二哥高抬貴手。”
賈環編了個故事,不過手中確實有一份票據,做戲做全套,就看賈璉是不是知情了。
“放屁,別什麽事都往我這裡想,印子錢我有放,但也不至於這麽多,哪個缺德的造的謠。”
賈璉聽到五百兩翻到兩千多兩,這是他乾的事嗎,他好歹還有個同知的官位在身,能知法犯法嘛,這是想要他的命呀。
“璉二哥,官府可是明令禁止利錢驢打滾的,這要是被別人參上一本恐怕府上沒臉,我可不敢開玩笑。”
賈環說的認真,然後把票據給了賈璉,讓他查看。
上面的人肯定不是府中人的名字,他已經查清,是鳳姐陪房來旺的親戚在做此事,只是不好明說。
“好,這事我會查清。告訴你那朋友不用擔心。”賈璉收了票據說道。
“璉二哥還請保密,隻說是一個朋友找到你就好,要是太太知道我摻和這事,怕是有免不得受責罰。”
賈環是想投石問路,可不是出賣自身,不能把他給捅出去,萬一引火燒身,鳳姐給他恨上麻煩不小。
“放心,咱們兄弟,我怎會出賣你。”
賈璉有些不開心,看來他真的好好查一查,他真的不知道鳳姐放利嗎,他只是不知道這麽清楚而已,放印子錢可以理解,但想害他,這就是兩個概念了。
說完兩人一起回去陪酒,繼續談天說地,跟無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