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個女人一台戲?
正月二十一,薛寶釵生日。
眾人送過禮吃過飯,一起吃茶聽戲,賈母,邢夫人,王夫人,東府尤太太,李紈,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寶玉,賈環,史家史湘雲,加上薛姨媽一家子,都在一起熱鬧,說說笑笑。
賈環則是跟薛蟠坐在一起聊天吃酒。
寶玉依舊坐在賈母旁邊身處女兒堆之中,大談特談。
賈寶玉也長開了,不似以前的大餅臉,身段也長高不少,繼承了賈府的基因,說是風流倜儻一點都不為過。
只是在女兒堆中時間久了,不免粘上一股陰柔之氣,後世稱之為“娘炮”。
薛蟠敬了一杯酒,向身邊的賈環問道:“環兄弟,上次說的是真的嗎?”
賈環聽他問話,有些想笑,不過還是照實說道:
“咱們是兄弟,當然是真的。”
薛蟠慶幸道:
“實不相瞞,上次我碰到個優伶,長得那叫風流,比起女子一點都不差,可是想起你的話,被嚇的不輕,再也提不起一絲興趣。”
賈環讓薛蟠靠近點,偷偷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噗~!”
薛蟠突然把喝到嘴裡的酒給噴了出來。
幸虧賈環躲得快,不然非要噴他一身不可。
賈環一臉無語的看向薛蟠:用的著這樣嘛,兄弟我這是為你好。
看你下次還能起歹念不能,我這是在為你戒掉不良嗜好。
院中所有人都看向薛蟠處,薛蟠頓時漲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鬧了個大紅臉。
薛姨媽看到臉上有些掛不住,吩咐道:“把桌子撤了,蟠兒,你先回屋休息去。”
探春望向賈環,向他招了招手。
賈環看到投過去感激的眼神,他這桌已經吃不下去,隻好到探春那一桌吃茶去。
探春看他坐下問道:“你做什麽了?讓薛大哥變成那樣。”
探春看到是他搗的鬼,說了幾句話,薛蟠就噴了酒。
賈環說道:“我只是給他講了一個笑話。”
探春聽到笑話好奇的看著賈環,史湘雲聽到也來了興趣,湊過來。
史湘雲是侯府嫡女,只是父母雙亡,加上史府敗落經常被賈母接過來居住,畢竟是本家。
她長相甜美,性格活潑,什麽都愛聊,愛湊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男子的性格。
賈環提醒道:“你們可別學薛大哥。”
探春說道:“什麽笑話我們沒聽過,你盡管說,我們兩個沒笑罰你再說一個。”
賈環想了一下繪聲繪色的說出一個笑話,如下:
從前,有兩兄弟,哥哥叫積德,弟弟叫積財,哥哥積德成了窮光蛋,弟弟積財成了富翁。在一次洪災中,兩兄弟被洪水衝走,人們紛紛下河救哥哥。
弟弟慌作一團,大聲說:“救我的人可得二百金,救我哥哥可得一百金。”大家把哥哥救上了岸。
弟弟絕望地說:“我的命由你們定價,快來救我!”
人們說:“做生意圖公平,還是要討價還價一番。”
結果價還沒講好,弟弟就被洪水衝走。
探春,湘雲二人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旁邊的賈母看到。
賈母看她們笑的開心問道:“探丫頭,笑什麽呢?說出來讓大家也樂呵樂呵。
” 史湘雲自告奮勇起身,笑了好幾次,斷斷續續才把剛才得笑話講了一遍。
眾人聽完反應各不相同,王夫人,薛姨媽跟寶釵只是微笑。
賈母是哈哈大笑,帶著身邊的迎春惜春等一起笑個不停,黛玉捂著嘴笑,還忍不住咳嗽幾聲。
賈母笑說道:“湘雲丫頭不錯,好久沒笑的這麽開懷了,我那還有對青玉鐲,今天高興賞給你。”
史湘雲笑道:“謝老太太,這鐲子既然是一對的,那我能不能送人一隻。”
賈母笑道:“你個毛丫頭,東西送你就是你的,你想送誰就送誰。”
賈母還是很疼湘雲的,不然也不會時常把她接來身邊住幾天。
史湘雲父母去世在府裡不太受待見,但是她性格活潑,沒有因為受欺負,就變的憤世嫉俗,很難得。
史湘雲給賈環使眼色,賈環當然懂,直接表示認同,然後用眼神示意探春。
探春則是直接無視了他們倆的小表情,當她是透明人呢。
不久以後薛寶釵把戲曲目錄遞給賈母讓她選,賈母沒接直接讓她點,因為今兒是她的生辰。
寶釵點了一出《魯智深醉鬧五台山》。
寶玉在不喜說道:“就喜歡點這樣的戲,真是沒趣。”
寶釵回道:“你白聽了這幾年的戲,哪裡曉得這出戲的好處,排場又好,詞藻更妙。”
寶玉更不喜道:“我就是不喜這熱鬧的戲,你不是不知。”
寶釵笑道:“這可不是你以為的熱鬧,你還真是不懂戲。”
寶釵又解釋道:“《魯智深醉鬧五台山》是因為魯智深有一套北《點絳唇》,鏗鏘頓挫,韻律不用說是好的了,隻那詞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極妙...”
賈環聽的一愣一愣的,這薛寶釵啥意思,一點都沒眼力見。
“賈母已經在斜眼看你了,寶釵,你看不到嗎?”賈環真想提醒她一聲。
水滸傳,賈環是看過的,這一出戲講的是魯智深打死鄭屠躲禍到五台山。
本身躲禍作為客人的他在人家五台山喝酒吃肉不禮佛不說,還任性喝酒在山門在把僧人給打了,又砸壞山門。
看似魯智深委屈,其實是他惡客欺主,無禮無德,一個殺人犯不僅不感激五台山收留,還肆意妄為,被攆走也是咎由自取。
魯智深跟五台山,就是此時的薛家人跟賈府賈母,一個惡客一個主人家。
薛家來賈府一住就是好幾年,賈府有禮,招待親戚無可厚非,但薛家直接住著不走,實屬有點老賴的意思。
薛家不僅不走還要經營金玉良緣,寶玉是賈府的寶貝,賈母自然不樂意,薛姨媽也是王家人,王家就是趴在賈府吸血才有今天的成就,也是賈府子弟不爭氣,但凡有個爭氣的也不至於扶持王家,最後讓他們反客為主。
現在寶玉已經代表賈府,賈母又疼愛,王夫人跟薛姨媽兩個聯合起來對付賈母,爭奪寶玉的婚姻大事。
寶玉的婚姻意味著整個賈府以後誰當家做主。
賈母不樂意,想攆人,薛寶釵點戲告訴她,我知道你意思,我就不走,你能怎麽辦?
主人有禮的前提,是客人要守禮,像薛家這麽不守禮的客人,賈母還是太仁慈,顧著臉面。
當然薛家也沒什麽不對的,薛蟠惹了人命官司,能保下來命是王子騰跟賈家周旋的結果,已經是活死人。
王子騰不收留薛姨媽,她就只能依靠著賈家,不然京裡的生意,還有薛蟠都保不住。
這也是薛姨媽一家不走的原因之一,其次就是金玉良緣,王夫人極力促成,薛姨媽作為親妹妹自然要鼎力支持。
如今整個賈府內宅都是王家人在負責,不受控制的只剩賈母處了。
賈環看懂了這個意思,只是不好去評判誰對誰錯,各人有各人的立場。
還有點佩服薛寶釵,直接跟賈母唱對台戲。
賈母也不慣著她,等戲一結束,就把兩個戲子給喊了過來賞錢。
鳳姐在一旁笑道:“你們看這模樣活脫脫像一個人,保你們猜不出來。”
鳳姐最近老實很多,懂得了怎麽養精蓄銳,兒子有了,錢她也不缺,滿夠她花費,至於掌權的事自有賈環替她操心。
所以經常沒事都是陪在老太太身邊,說白了掌權還是要看老太太的意思。
當賈環給她說清楚緣由以後,她對權利的欲望也沒那麽大了。
只是每天閑著無事做,總會產生點別的想法,這種事要不得,還是得找個事做。
史湘雲笑嘻嘻道:“像林姐姐。”
賈母掃了一眼薛寶釵沒把她當一回事,眾人笑過就散,隻黛玉臉色稍顯難看。
賈環看著兩個戲子一個美人一個小醜。
賈母把錢賞但戲子,對美人更是偏愛,這意思就是明明白白告訴薛寶釵:在黛玉面前你就是個小醜,還想做賈家媳婦,別開玩笑了。
借黛玉打壓寶釵,再明顯不過。
賈環看向寶釵,果然見她臉色難看,跟賈母相比較,這小丫頭還是嫩一些。
還真是一處好戲,賈環看的津津有味,只是沒事別沒事扯什麽黛玉呀,她那敏感的性子還不知道想些什麽呢。
林大仙女的臉色都有點不自然了,估計是沒明白老太太心思,怕是會錯意,還沒鳳姐看的明白。
探春顯然是明白的,只是不摻和進去。
還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這麽多女人,每天可多少台戲,虧得寶玉不想這些事,不然他有三個腦袋也不夠他用的。
果然心思單純的人都過得比較舒心。
賈環搖搖腦袋,不讓自己想那麽多,頭都大了,這得浪費多少腦細胞。
賈環剛到院裡沒多久,就有人進來喊,說是貴妃娘娘差人送出一個燈謎兒,命你們去猜,猜著了,也作一個送進去。
賈環聽了,隻領著琉璃來到賈母上房,只見姊妹們都已經到了。
只聽那太監道:“大家猜到了,不要說出來,只寫在紙上,一起封了遞進去娘娘自己查看。”
賈環上前一看,是一首七言絕句的燈謎:
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賈環看完就知道謎底,看大家樣子貌似都知道,只是還得作一個送進去,翻了一下腦子裡的謎底,都做不成詩,自己這水平夠低的,只能隨手寫了一句:
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請娘娘對下一聯。)
賈環沒見過這個姐姐,但是也自覺有些委屈,既然都是娘娘了,還在乎什麽私仇,家和才能萬事興,給她出一個難題,看看她的為人。
要不是看到貴妃對大觀園的改名,他不會有這個想法,如果保住貴妃娘娘,那賈府也能相安無事,再剔除一些腐肉,就差不多了。
太監收了眾人的謎底燈謎去了。
天色晚了才回來,說是:眾人都已猜到,只有二小姐沒猜到,小姐們作的也都猜到,不知對不對?
說完把答案都發了下去,幾人看了也都點頭應是。
太監隨後把娘娘賞賜下來的宮製詩筒,還有一柄茶筅。
只聽太監說道:“三爺做的這個娘娘猜到了你看可對?只是對不出下聯,讓三爺寫個下聯拿進去再看看。”
幾人聽完都過來看賈環的上聯,看看到底是什麽句能夠難住娘娘。
眾人看完都緊皺眉頭,苦苦思索不得下一句。
賈環看眾人都為難不已,走到案前,提筆寫下一句折疊給了太監。
太監得了東西又迅速趕回去。
賈母遂命眾人在此喝酒吃茶,猜燈謎。
黛玉躲在旁邊還在苦苦思索剛才賈環出的下聯,沒有理會幾人猜迷打趣。
賈環看黛玉皺著眉間似蹙非蹙的罥煙眉,有些心疼,隻得寫下聯交到探春手上。
賈環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提醒元春別記仇,做人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頭上只有一輪太陽,別走錯道。
探春看完對著他笑而不語,賈環只能做哀求狀,她這才往黛玉身邊坐去說話聊天。
沒一會黛玉才舒心一些,沒有再想剛才的事。
賈政沒一會過來,身後丫頭提著酒拿著大盤小盤的玩物進來,跟賈母嘮嗑想陪著賈母承歡。
賈環也奇怪,賈政為何會此時過來,很少見,不像是出事的狀態,他才放心不少。
賈母說道:“我給你出個燈謎你猜,猜到了有獎,猜不到也要罰。”
賈政笑道:“當然要罰。猜對也要獎。”
賈母出題:“猴子身輕站樹梢(打一果名)”
賈政猜了兩三次才猜對,罰掉不少物件,得到一件獎賞,隨後他也出題給賈母猜道:
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打一用物)
賈環只是在身邊看著賈政跟賈母打趣玩鬧。
只是賈母讓他去猜眾人題的燈謎時,臉色不太好,有這種憂慮。
賈環把父親賈政表情動作盡收眼底,也猜到他父親為何如此反應。
皆因謎底都是一些不祥之物:
迎春“天運人功理不,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日紛紛亂,隻為陰陽數不同。”(謎底算盤)
探春“階下兒童仰面時,清明妝點最堪宜。遊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謎底風箏)
惜春“前身色相總無成,不聽菱歌聽佛經。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謎底海燈)
寶釵“朝罷誰攜兩袖煙,琴邊衾裡總無緣。曉籌不用雞人報,五夜無煩侍女添。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複年年。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謎底更香)
賈政看完猜了前面幾個,剩下寶釵的沒猜,心思越來越重,看著疲乏不已。
賈母見他如此,覺得是他乏了,讓他去前面安歇。
賈政依言回到前院,久久不能入睡。
賈環看的真切,本來幾個謎底都沒啥,賈政的一個燈謎,讓這些不詳的物件有些玄乎,皆因一句,有言必應。
賈環歎道,您老是上趕著呀,生怕子女的命運太好不是。
賈環把得到的賞賜一股腦給到二姐姐迎春那裡,隻推脫自己用不到,太金貴用著反而不舒服。
迎春見他如此,收了過去,沒跟他見外,兩人關系本就比別人更親近一些。
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油燈
烏龍上壁,身披萬點金星——稱
借此提點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