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殺人抵命

　賈赦心驚膽戰的回到屋裡，誰都不見，自己一個人躲在書房裡。

　朝廷會在乎一個承襲爵位的人嗎?好像並不在乎，寧國府的事情就說明了，做人不老實，那就換個老實的人做。

　“老爺不好了，官府的人上門了！”小廝在門口敲門，急聲的喊道。

　賈赦心驚咯噔一聲，有些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應對，卻不敢跟前來的官府對抗，只能失魂落魄的去見來人。

　......

　賈環來到外書房，錢槐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爺，已經查清了，賈雨村的事情是一個七品官上奏的，這人明面上是宰相的人，其實暗中跟仇都尉有所聯系。”錢槐把信封拿出來，說道。

　“辛苦了，讓你找的仵作找的如何了?”賈環伸手接過信封，問道。

　“找到了，不過這人有點死腦筋，不認錢。”錢槐尷尬的說道。

　賈環笑道:“找來就行，安排人引薦給許府尹，兩人肯定能聊的來。”

　賈環隨後又問道:“那件事安排的如何了?”

　錢槐道:“爺放心，已經找人安排下去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賈環道:“把人照顧好，事情過去之後把人送去南方。”

　“爺，府裡的幾個內線要不要動?”錢槐問道。

　賈環皺眉，沉吟一會，道:“暫時不動，盯緊他們既可。”

　如他猜想的一般，賈府裡不會沒有別人的眼線，不管是對頭的，還是其他人的，都不會少，總有些聰明人會做些事。

　眼線明著放在那，說不定會有奇效，要是動了保不準還會有另外的人進來，或者被收買，都有可能。

　與其打草驚蛇，不如靜觀其變，先留著。

　錢槐答應一聲就站到了一邊。

　賈環拆開信封查看幾遍，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

　這件事跟仇家脫不開關系，怕不是就是針對賈府，針對自己來的。

　薛家的事只是一個由頭，賈雨村身上的把柄太多，牽扯甚廣，他倒了對賈府來說也算是斷了一臂。

　賈雨村畢竟是兵部大司馬，是賈家有力的臂助。

　忠順王那邊可不想看到倒下個王子騰，又起來一個賈雨村，賈家如今也就只有一個賈政還有賈環而已。

　賈珍死後，賈家跟舊有的四王八公逐漸劃清界限，這更加讓忠順王肆無忌憚。

　他身邊也並不缺一個賈雨村這樣的人，賈雨村能夠起來，說白了也有他放縱的原因。

　薛蟠的事情還是得爭取寬大處理，別的任何辦法怕是都會給人送把柄。

　“爺，不好了，大老爺被官府的人帶走了。”平兒這時候跑進書房帶來了一個震撼的消息。

　“嗯?這麽快?”賈環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驚訝，淡然道。

　平兒面色驚慌，緊張道:“爺，不會出什麽事吧。”

　賈環笑著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不用怕。”

　平兒這才稍稍安心，輕聲道:“爺，官府那邊的人還在找璉二爺，二奶奶那邊...”

　賈環皺眉，沉吟一會後說道:“你等會有空去安慰一下她，多陪陪她。”

　“嗯！”平兒答應一聲，才緩步退出去。

　賈赦的事情他才懶的管，不去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但是賈璉，他還是要慎重一下的，

畢竟事關鳳姐，也關系著榮國府的爵位。 爵位也事關榮國府，不管是因為鳳姐還是榮國府，賈璉都不能出事。

　榮國府

　賈母院中，屋內人頭攢動，賈母，王夫人，李紈等人忙著勸慰邢夫人，薛姨媽跟鳳姐，姊妹們也都在一旁沒閑著，勸說著鳳姐還有寶釵。

　大老爺賈赦還有正在逛窯子的賈璉都被帶去了衙門。

　這下子不只是薛府亂了，榮國府中也變得人人緊張。

　“老太太，環三爺回來了。”一個婆子進到廳中喊道。

　“快，讓他進來。”賈母聞聽，立刻吩咐道。

　薛姨媽正在抽泣抹淚，忽的一震，呢喃道:“蟠兒，我的蟠兒。”

　邢夫人這時候哪裡還有平日裡囂張的模樣，慌亂的盯著門口，尋找著那一抹身影。

　“老太太！”賈環進來跟賈母請安。

　“你大伯也被帶走了，你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賈母急忙問道。

　薛姨媽殷切的目光望著賈環，想要知道薛蟠的消息。

　賈環解釋道:“我也是剛得知大伯被帶走，還有薛大哥的事兒，怕是都跟賈雨村那邊脫不開關系。”

　賈母面色蒼白道:“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平日裡我不怎麽管他們，沒想到這就出事了，環兒，官府那邊可有說是什麽原因?”

　賈母平日裡聽說過賈雨村這人，只是這人她不喜，又都是外面爺們的事情，所以不太上心。

　賈環說道:“薛大哥的事是因為當初金陵的官司，這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大老爺的事情怕是有些麻煩，是聖上親下的旨意，說是結交外官，依勢凌弱，有忝祖德。”

　賈母聞聽，面色頓時蒼白如紙，仿若天塌了一般，老淚橫流，揚天歎氣昏了過去。

　“老太太！”

　“老太太...”

　丫鬟還有主子們，都圍了上來生怕賈母出現什麽意外。

　賈環看情況有些失控，道:“鴛鴦，你帶人拿著帖子去請太醫，千萬把老太太給看顧好。”

　其實賈環剛得到消息的時候也被嚇的不輕，畢竟是榮國府承襲爵位的人，沒有聖上的旨意，一般人還真輕易動不得。

　不像薛蟠，找幾個官差，就能輕松拿捏，要考慮的也只不過是賈家這層關系。

　要是細數賈赦的罪名，抄家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哪一件都是不能擺到明面上說的。

　聖上這麽說，還是給賈家留著面子的。

　賈家插手官場升遷複辟的事情已經是鐵證如山，當然這中間也少不得王子騰的出力，但王家已經敗落，這時候再追究，怕是會讓人寒心。

　堂堂四品的應天府知府，輕易就能安排，還是薛蟠犯案的地方，不得不說賈家的影響力是有的。

　這也難怪張友士給兒子捐官，馮紫英要去討好賈珍的原因。

　孫紹祖送五千兩銀子給賈赦，也是因為賈赦是有這方面關系的。

　還有江南甄家存放的五萬兩銀子，不確定是不是合夥的收入分贓。

　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賈珍賈赦等人合夥貪墨皇家陵墓修建的銀子，這也就是秦業死了，這件事要是捅出來，哪怕有兩個賈家都禁不住要抄完。

　還有就是結黨營私的罪過，鳳姐一句別人告造反都不怕，就可以說明問題，那就是當時的權勢是真的不怕，因為大部分的兵權都在跟賈家有舊的手裡。

　現在可是大不如前了，一代一代下來，關系怎麽還能維持的住。

　再多的恩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

　秦可卿的葬禮規格，就是賈珍當時藐視規則的有力證據，他覺得他是規則製造者，違規一些無傷大雅，豈不知狂妄自大遲早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說現在皇帝下手還算是輕的，這要是真追究起來，怕是史書上都不敢寫。

　賈環接手族長之位已經在盡力改變這種狀態，跟舊有的世家做切割，還有就是犯罪，傷天害理的事情少做。

　憑借賈家的地位，賺點正經生意的銀子，不比冒風險賺的少，只是來錢慢一些，但勝在細水長流，穩定安穩。

　“環哥兒，蟠兒他在牢裡還好嗎?”薛姨媽走到賈環身邊，懇切的問道。

　賈環沉吟一會，道:“姨媽放心，官府我已經打過招呼，只要把事情老實交代清楚，不會受什麽皮肉之苦的。”

　薛姨媽驚訝的張大嘴巴驚慌道:“老實交代，那蟠兒還能有命嗎?我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寶釵在一旁聽到會沒命，面色難看，委屈的看著賈環，撫著有些站不穩的薛姨媽。

　賈環安慰道:“姨媽放心，我已經找到事情的關鍵，香菱的事情就是在做鋪墊，這件事當時也牽扯到不少人，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會判個殺人抵命的結果。”

　薛姨媽聞聽“殺人抵命”之言，面如死灰，眼淚婆娑，一把抓住賈環的衣袖，懇求道:“環哥兒，你要救救蟠兒啊，看在寶釵的面子上，一定得救救她呀，不然我可怎麽活。”

　薛姨媽轉頭對著寶釵急聲道:“寶丫頭，你快求求環哥兒。”

　寶釵原本豐腴白嫩的臉蛋兒此刻蒼白無血色，一雙哭的紅腫的美眸我見猶憐的看著少年，抿著嘴，說不出一句話。

　賈環這麽說是嚇薛姨媽，為的是讓她長長記性，並不是有意為難她們，見目的達到，解釋道:

　“我需要時間打通關節，到時候查探清楚，想來應該會還薛大哥一個清白，但薛大哥縱奴毆打傷馮淵始終有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怕是打板子流放是免不了的。”

　薛姨媽聽到不用掉腦袋，心頭一松，哭道:“不用殺人抵命了?可以流放?”

　賈環沉吟道:“姨媽，這還是一切操作沒問題的情況下，中間要是出一點差錯，怕還是難改殺人抵命的結果。”

　薛姨媽哭道:“環哥兒你可一定要盡力呀，如果缺錢就告訴我，我已經安排人去變現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萬萬得保住蟠兒的性命。”

　賈環說道:“行，這事我也就不跟姨媽客氣了，中間牽扯到的人不少，怕是得花不少銀子，我稍後派人過去取，不用多，三萬兩銀子應該差不多。”

　薛姨媽聽到要用銀子，心裡更是踏實了一分，道:“那就麻煩你了，環哥兒，我跟寶丫頭先回去準備。”

　賈環道:“那行，姨媽跟寶姐姐還是要注意身子，薛大哥的事我會盡力辦好的。”

　不多時，賈母已經醒轉過來。

　“你們都先下去，把環兒叫過來。”賈母面露愁容，虛弱的吩咐道。

　“老太太，你沒事吧，剛才可是嚇壞了孫兒。”賈環進來見只有鴛鴦在身邊，忙上前問候道。

　賈母一個眼神，鴛鴦就拿了個繡墩放在賈母榻下，讓賈環坐下跟賈母說話。

　“鴛鴦，咳...咳，你先下去，我跟環兒說幾句話。”賈母咳嗽兩聲，吩咐道。

　賈母看屋裡沒有別人之後，臉色依舊難看，雙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問道:“環兒，你跟我說實話，你大伯他還有救嗎?”

　賈環歎氣，沉吟一會，道:“老太太，大老爺做的事，我怕是無能為力了。”

　賈母聞聽，愣了一下，問道:“那榮國府還有爵位呢，不會也保不住吧。”

　賈環皺眉道:“這怕是還要看聖上的意思，想來聖上也不會把事情做絕，畢竟老國公對國是有大功的。”

　賈母深深歎一口氣道:“那璉兒呢?他如何也被抓了去?難不成他也犯了什麽事不成?”

　賈璉的為人， 賈母是清楚的，平日裡裡愛貪點小便宜，也喜歡一些婦人，但他比起他老子賈赦，可是要老實好上不少的。

　賈環抿嘴道:“老太太，我想以璉二哥應該不會犯什麽大事，應該是被大老爺那邊的什麽事兒給牽連到了。”

　賈母皺眉道:“那你可有辦法把璉兒救出來?”

　她覺得只要爵位沒事在保住賈璉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至於兒子賈赦，在外面的一些勾當，她也不想管了，隨他折騰，也要承受後果，總不會丟了性命，無非就是流放。

　賈赦的事情比起榮國府來說算不得什麽，她活了這麽久，也不是睜眼瞎，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那位想要整治，她又能如何呢。

　賈環猶疑片刻，遲疑道:“璉二哥的事情，恐怕還要看大伯怎麽說，要是他跟珍大哥一樣......”

　賈環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事並不用說的太明白，虎毒不食子，賈蓉是為賈珍頂罪的這事情不難查清楚，賈母也是有耳聞的。

　憑借著賈蓉的那邊水平跟腦子，根本做不出那些事來。

　賈母皺眉，臉色難看，又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兒子跟孫子。

　賈母最終歎了口氣，道:“你去找人帶話給你大伯，璉兒不能出事，不然就是愧對祖宗，就說是我說的。”

　說完這句的賈母仿佛一下蒼老了好幾歲，像一隻受傷的孤獨的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