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又是平淡的一天,太陽光一如既往地照在鍾樓上,玻璃熠熠生輝,底下的人沾了它的福氣,成了鍍金的螞蟻,分外顯得渺小。
“所以說,你那個絕妙的計劃到底絕妙在哪?我已經打死好多隻蟲子了。”弗列格通匍匐在草叢裡,不斷地揮手趕走嗡嗡的飛蟲。
“弗列格通,任何人都會遇到這種蹲草叢的艱難處境,重要的是去忍受它再攻克它。”艾默裡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去,但是他很樂觀。
“攻克它?我連蟲子都攻克不了,卻還要攻克命運。”弗列格通帶著一貫的消極態度,潑他的冷水。
“不要那麽消沉!你看,命運照顧有準備的人,現在那個郵差來了。”艾默裡拿手戳了一下弗列格通,暗示他別專注著與蟲子打仗了。
那個郵差正穿著一身奇怪的工作服,馱著一大堆信件走了過來,活像一道暗色的鬼影,在街上挑選著今晚的食物。
艾默裡從草叢裡跳出來,飛速整理好自己的服裝,盡量把“我一直在埋伏你”這幾個字從自己的衣服上撣掉。
弗列格通暫且與飛蟲休戰,聚精會神地看著艾默裡的一舉一動,等著好戲上演。
只見艾默裡拂平衣服上那些多余的皺紋,聳聳肩,邁著“我只是剛剛好路過”的步伐走了過去。
那個郵差在忙著自己的事,沒有注意到艾默裡的接近。
“嘿!我是說,老夥計,你是剛剛從我家那裡來對吧?”艾默裡把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這明明是當下青少年喜歡的問候姿勢,他做出來卻像個懷孕的貴婦。
“額,是的,有什麽事?”郵差明顯被嚇了一跳,但是他只是震悚一下,隨後張著神經衰弱的紅眼睛,目光裡浮著一層虛無縹緲的雲霧,如同他是在另一個世界裡與艾默裡對話。
“就是,請問一下可否提供一下給我寄信的人的地址?”艾默裡自己也嫌假,乾脆把手耷拉下來,顯示自己的誠意。
“額,根據我們的規則,我是不可以透露這個的...”郵差滿不在乎地說道。
郵差正準備繞開艾默裡,接著向前走,卻看到艾默裡衣兜裡露出的錢包一角。
他泛著紅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道狡黠的光,嘴上也突然改變了語氣,說道:“但是看在這位先生您如此英俊的面容,還有這紳士的禮儀上,小的可以告訴所有您需要的,只不過呢,小的也需要一點點報酬...”
“你剛剛才說過有規則...”艾默裡對於這突兀的轉變,有些納悶,但是很快也明白了。
“去他媽的規則!都去死吧!”郵差做作地揮揮手,體現他的大度,還有豁達。
“那你需要多少錢?我看看這裡有...”艾默裡把錢包扒開,那錢包是一個特別的工藝品,上面有著精心設計過的飾物,配色有如海濱的落日場景,美輪美奐。這是艾默裡以前的家人留給他的極少東西中的一個。
“就這點就行了。”郵差不耐煩地從艾默裡那一大堆小鈔裡撈出一些,他原本以為這錢包裡的東西會配得上錢包本身的價值。
“好的,那就這樣了。”艾默裡把錢包收回去,卻照樣露出了一個角,對外界炫耀著它的魅力。
“你那位寄信人,就在城西邊,你到卡斯大賭場去問一下,肯定有發現。”郵差翻了個白眼,轉了簡直有720度。
“但...”艾默裡正準備追問,郵差卻搶先下了逐客令,他說:“這位先生,我還有工作要做,要是您還要唐突騷擾,我就要叫警察了。”說完,他就飛快走開了。
“所以?艾默裡?怎樣?”弗列格通一直在旁邊看笑話,他早知道這郵差就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卻還是故意讓艾默裡見識一下人心險惡。
“什麽人啊!”艾默裡臉部肌肉抽動,做出一副憤怒的模樣。
“正常,你不要相信這種人,他們可是詐騙的專家。”弗列格通想起來自己和這個郵差打交道,當時他一拳把郵差的秘密打了出來,在那之後他就躲了,那郵差甚至都還沒記住他的臉。
“那弗列格通,你當時是怎麽跟這等小人打交道的?”艾默裡轉過頭,不解地問到。
“這個嘛,我不記得了。”弗列格通故意不說,他知道一旦說出來艾默裡肯定又要大呼小叫,怒訴他的不道德。
艾默裡得到了一個“城西邊”的消息,除此以外一無所有,他仍然一頭霧水。
有時他覺得,他越想要什麽,這個世界就藏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