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哥,你來啦?薑雲溪他們在一號包廂,小翔他們在二號包廂。”
的包間門口一位同學瞥見張晨後,忙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這個同學穿著白襯衫,打領帶。頭髮經過梳理,根根分明,不像尋常學生的頭髮那樣厚厚的趴在那裡。
這人張晨只能記住名字叫劉閔,但不熟。
“穿的這麽正式啊?”張晨沒進包廂,反問了句。
劉閔靦腆的笑了笑,又像是給自己鼓氣:“最後一天了,有些事總要去做。我準備向薛佳慧表白,不管成不成功,也算是不負青春了。”
張晨微怔。
薛佳慧?
那位總跟在薑雲溪身邊的女同學,張晨印象還是很深的。
薛佳慧很少搭理自己,所以在班級裡並不出彩。而且為人大大咧咧,直來直去。
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想不到,有人會暗戀她。
可他沒記錯的話劉閔的高考成績並不好。薛佳慧則是能上武大的。
他並不看好這次的表白。
拍了拍劉閔的肩膀,歎道:“兄弟,祝你好運。”
“謝謝晨哥。”
微微點頭,
高三二班開的是兩個特大包廂,包廂門對著門的,張晨走入第一個包廂。
只見李佳圖與劉月月正坐在沙發中間嗑著瓜子。周圍坐著很多同學,他們雙手無所適從的放下也不是,擺在腿上也不是。
彩色燈光球在包廂中央旋轉著,射在每個人的瞳孔裡,五顏六色,斑駁璀璨。
“張晨,這邊!”
“晨哥!!”
薑雲溪穿的依然是校園風,白襯衫,小夾克和格子裙。
罕見的是,她還穿了雙白絲,乖巧的端坐在沙發上的一角,眼睛時刻注意著包廂門口。
旁邊坐著的是薛佳慧。
薑雲溪挨著牆,薛佳慧就挨著薑雲溪。那聲很霸氣的‘晨哥’就是薛佳慧這丫頭叫的。
張晨從異軍突起進入衝刺班再到成為武考狀元,一舉登龍已讓她心服口服。
她就是性子直爽的性格,這聲晨哥也是跟著王牧、孫強他們學的,此刻叫起來也是極為自然。鬧作一團的同學們順著薑雲溪的聲音發現了張晨。
一個個興奮的嚎道:“瞧瞧,咱們班的大狀元也來啦!歡迎歡迎!”
“歡迎!”
“狀元郎也會來參加聚會哈,以後苟富貴勿相忘!我可記得你有一次上廁所還是老子給你帶的紙。”
張晨笑罵了句:“謝謝大夥兒哈,都是兄弟,客氣什麽呢?以後有我一口飯吃,就有大家夥的廁紙。”
“嗛!!”
噓聲一片。
和同學們打完招呼後,張晨來到薑雲溪旁邊,對傻坐著的薛佳慧道:“佳慧,你往外邊坐坐,一會兒你還要出去。”
薛佳慧瞪了他一眼,忿忿的挪了挪屁股,將薑雲溪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擠在薑雲溪的旁邊,張晨幾乎坐在了她的裙子上,開了兩罐兒啤酒道:“李太后特意放開了我的禁酒令,來,乾一杯。”
薑雲溪貝齒咬著嘴唇,紅色的唇膏精英透亮:“那我少喝一點,我媽晚上會來接我。”
薛佳慧下意識的也拿起一罐兒啤酒,幹了起來。
今天的氣氛特殊,一口酒下肚,多愁善感的情緒就隨著酒精開始在肚子裡發釀了。
薑雲溪的臉已經紅成晚霞了,愁眉道:“如果可以,我們都考在同一座城市就好了。
我爸媽勸我去六大邊城那裡上學,他們那裡的資源是優先供給的,還能開拓自己的眼界。” 薛佳慧聞言,眼眶便有些濕了:“雲溪,我的成績可能去不了那麽好的城市了。來,再喝一個。”
張晨聳聳肩,沒說什麽。
六大邊城便是六大學府分別鎮守的學校。
但是具體去哪座學府,他也還沒定好。
兩個女生喝著喝著,很快就上頭了。
不只是他們,整個包廂的氛圍都變了,也不知是誰把裡面的音樂換成了離別傷感的送行歌,扯著嗓子在那邊嚎著。
原本離別的氛圍,瞬間更濃了。
“草擬大爺的孫強,伱唱的也太難聽了,把老子的眼淚都唱出來了。”
“切歌!!切歌!!”
“強子,你這一句‘寶劍尚未配妥,出門卻已是江湖’是唱到老子心窩窩裡了。乾一杯!”
大口喝酒,大聲哭泣。
眾人喝著,興頭愈烈,直接將張晨也給拽了上去。
孫強一杯酒接一杯酒的給張晨灌著:“晨哥,你是武考狀元,這杯酒你不喝就是看不起兄弟。”
張晨也來了脾氣,怒道:“所有人向我看齊,我喝十罐,同學一場聊表情意。把我當兄弟的,和我一起幹了。乾不了的,我也把你兄弟。”
瞬間,群情激奮。
“武考狀元怎了,瞧不起誰呢!乾就乾!!?”
接著,一口接著一口。
孫強喝完,醉意上頭,一把抱住了張晨。
“晨哥,我沒考好,我媽讓我以後在北雲城發展。以後咱可能就很難再見了。”
張晨拍了拍孫強的肩膀:“沒事,北雲城是北雲州的中樞,以後路過北雲城了就去瞧你。”
孫強醉了,被人扶了下去。
王牧已經從隔壁房間走出,和張晨擁抱了一下。
“晨哥,我也去的北雲城。以後來北雲城,我好好招待你!”
“行,老牧我看好你。喝一杯。”
男人的情誼,一切盡在酒中。
王牧走後,薛佳慧搖搖晃晃的起身,想和張晨再碰一個。
張晨:“佳慧,你也要和我擁抱嗎?來吧,今晚哥的胸膛給你免費。”
薛佳慧老臉一紅,罵道:“你……你滾啊。”
薑雲溪蟄著唇,靠在沙發上,花枝招展,喉嚨裡發出“鵝鵝鵝”的聲音。
張晨又去第二個包廂走了一圈。
高天翔這小子已經和王牧喝嗨了,大著嘴巴,嚷嚷著要去第一個包廂找張晨,只是腿已經軟的站不起來。
張晨笑罵道:“小翔,你小子也太菜了。今兒兄弟就不勸你喝了,改天咱倆單獨來一桌。”
“行,等我滿血復活。”
又和第二個包廂裡的人聊了會兒。
等張晨再回到第一個包廂的時候。裡面的人早已喝不動了,還有幾個精力旺盛的同學抱著麥克風鬼哭狼嚎。
薑雲溪正拍著薛佳慧的肩膀,安慰著什麽。
等張晨坐下,她小聲道:“剛才佳慧被王閔表白了。佳慧拒絕了,但她很難受。”
張晨寬慰道:“這才是青春嘛。不失戀的中學生涯注定是不完美的。”
薑雲溪眨眨著眼,不太信:“是嗎?那我也太不完美了。”
張晨目光從她的短發到睫毛不斷滑落,放在薑雲溪的大腿上,嚇得薑雲溪將腿緊張的並了並。
張晨認真的道:“那你表白我,我讓你變得完美一些。”
薑雲溪瞬間被噎住:“你……渣男!”
等大家的傷感發泄的差不多的時候,李佳圖和劉月月才姍姍來遲,進入了包廂。
他是故意遲到的。
老師畢竟是老師,即便他手下的學生已經畢業,但年齡代溝在那裡,會讓很多人放不開。所以他要等氣氛差不多,再進來收拾殘局。
此時,正是時候。
李佳圖拿著啤酒,和劉月月灌了一杯。
又和張晨等人喝了一杯後。
對著話筒道:“將人都聚在這個包廂吧,大家都擠一擠,我也有些話想跟大家說。”
張晨和幾個還有力氣的人去隔壁包廂叫人。
一個個攙扶著,將二班五十多號人,聚集在特大包廂裡。
大家一個緊挨著另一個坐著,沙發上擠不下就乾脆坐地毯上,人和人胳膊或貼著胳膊,或腿貼著腿,或背靠著背,毫不避諱。
“李老師,高三二班所有同學都到齊了,請指示。”薑雲溪說道。
李佳圖清了清嗓子,淳厚的聲音被音響放大,在整個包廂裡回蕩。
昏暗的房間,五彩的燈光,紅紅綠綠掃在每個人的視網膜上,如夢似幻。
“我就淺淺聊兩句吧。高中的三年,大家都很努力,都很用心的在為高考奮鬥,揮灑汗水和青春。
有人考的不好,有人考的不錯,甚至有人拿到了本市的高考狀元。
但是,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過去的一切對你們來說,全都統統是過去式。你們將面對的是全新的生活。
你們會在新的校園裡遇見新的朋友,遇見比我更好更好的老師,遇見各種各種的修煉天才或者平庸者。未來很大,過去很小。
考的不好的同學,你們可以哭一場,醉一場。但是,擦乾眼淚,別忘了繼續向前。我也想讓以後能成為武者的學生們明白一點。
武者,並不高貴,並不崇高。
不信,你們可以看一看自己的周圍。
每天有小商販早上四點起床,在學校門口擺早餐。有打工人晚上十二點下班回家。
武者是這個世界不可缺少的一塊兒磚。但那些普普通通的尋常人,更是這個社會運轉的基石。
你可以否定他們的實力,但不能否定普通人在自己的生活裡,不崇高,不堅強,不偉大!平凡不代表平庸。
你也可以是一位勇敢的平凡人,也可以是一位懷揣赤誠的平凡人,也可以是一位拚搏的平凡人。這個武者唯尊的社會,一直在強調武者的高貴,但在我看來,這是錯的。
我希望我的學生,不管是不是武者,都可以做生活中的強者。
而不僅僅是修煉之路上的強者。”
說完,李佳圖開了瓶酒,自顧自的喝著。
整個包廂內陷入沉默。
突然,有掌聲響起。
張晨用力的鼓著掌,鼓著雙掌通紅。他覺得李佳圖講述的是有道理的。
他想成為武者,但他不認為老張、李太后這種努力生活的人就活該處於最底層。
這是誕生與家庭觀念的認知。
在這一刻,張晨是懂李佳圖所想表達的。他想。
張晨鼓掌鼓的太用力,調動了其他學生的氛圍。
一時間,掌聲如雷。
“好了,最後,感謝我們的相遇!”李佳圖將一口酒喝下,拿起話筒,粗重沉穩的聲音瞬間將掌聲掩蓋下來。
“我知道這些年裡,大家其實相處的其實還行。但也只是還行。
有人來我這裡,打別的同學的報告。有人來我這裡建議將某個吊車尾剔除班級,覺得和他做同學丟人。 有人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偷了,有人和自己的好朋友鬧脾氣陷入冷戰最後很少說話。
但仔細想想,你們中也有人因為身體不服輸被別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背入醫務室。也有人被別的班級欺負,整個班級的人為你出頭,有時你只是肚子痛捂了會兒肚子,同學就關心的問你怎麽?有人錢包丟了,吃了一天朋友帶的飯。”
眾人沉默著。
有些人突然伸出脖子,朝著其他的地方看去。
三年,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李佳圖的話,似是一記重錘,打入了一些人的心坎。
他繼續道:“
以後,你們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和你鬧脾氣的人。
也不會再想起,當你肚子餓時對你借出的那張飯卡上寫著的名字。
你們會走向一個更大,更開闊的舞台。
高中三年,只是你們人生中很小的一個中轉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地方。
或許有人會抱怨,自己的學習還不夠努力。自己還有暗戀了許久的姑娘沒來得及表白。自己還沒和好兄弟通關某個遊戲。自己還有好多好多事兒都沒來得及做。
但是,都沒有關系。
誰的青春又曾完美?
人這一輩子,就是在不停的錯過和後悔。
可那又能怎樣?
打開我身後的這扇門,走出去。
那裡有你們新的人生,新的光彩,新的未來。
這個嶄新的江湖的故事,在等著你們。
衝吧,孩子們!!!願你們的青春,一如既往的熱血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