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局在碼頭這裡畏首畏尾的原因已經找到,而靈蛇會不是單憑他們兩個就能查出來的,那現在只剩下前兩天據說在船廠工作的兩個可疑人物需要調查了。
這也是伯希納支開皮耶爾的原因之一,有他那樣的人在,工人們是不可能說實話的,相反約拉姆反而在此時更可靠一點。
“約拉姆別再這樣憂慮了,我們還需要去船廠一趟,找找你以前的老夥計們,我們多找出點線索才能更好地應對可能的麻煩。”伯希納此時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朋友,不論是誰聽到自己的親朋好友陷入危險之中都難免會如此。
約拉姆聞言也只能長歎一口氣,他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對伯希納說道:“你在這裡稍微等一會兒,我去買點東西,然後帶你去見我老爹,他在船廠那邊認識的人比較多,對我們可能會有幫助。”
得到伯希納肯定的約拉姆很快就跑著離開,當他氣喘籲籲地回來時手上卻提著各種各樣的小吃,“如果等下我老爹問起來,你就說是你買的,行不行?”
無奈的伯希納只能點點頭,隨後就跟著一路絮絮叨叨不停的約拉姆前往船廠,他聽著自己的朋友一直念叨著什麽“我老爹和他工友都不是什麽體面人希望你不要介意”、“你到時要不站在乾淨點的地方然後我帶著他來”、“或者你有什麽要問的,我去幫你問好了在告訴你”
在約拉姆的心裡伯希納雖然平易近人,但和他們這一類人接觸終究是一種不體面的行為,碼頭區其他一些管理或者官員之類的人,一直把他們這一類工人像瘟疫病人一樣遠遠躲開,伯希納對他友善可能只是因為同事關系,對其他工人就不一定了,但伯希納之前在貧民窟的所作所為又讓他想相信他,這讓約拉姆很是糾結。
但是這一切都隨著伯希納見到自己的老爹而煙消雲散,那是一個精瘦但看上去卻充滿力量的人,他赤裸著上身,後背與肩膀上滿是傷痕,但那黝黑的皮膚與沉默的面龐和約拉姆實在太像了。
伯希納一見到他就直接脫帽行禮,在約拉姆老爹呆愣的目光下,伯希納又直接伸手握住那滿是手汗與髒汙的雙手,這直接把約拉姆的老爹嚇了一跳,幸好還是約拉姆反應得快他連忙向自己的老爹解釋道:“這是伯希納·索斯特爵士,他有一些問題想問你,這些是他買給你的見面禮物,伯希納這是我老爹你有問題直接問他就可以了。”
約拉姆的老爹被巨大的茫然包裹,他這輩子見到過最厲害的人是商會的會長,地位最高的也只是謝斯菲爾德海關的關長而且也僅僅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現在一個活生生的爵士站在他的面前是他從來沒敢想象的,他沒有帽子,所以無法脫帽行禮,但如果只是點頭或者躬身又未免太過粗魯。
猶豫再三他終於想起了曾經聽工友說過的話,見到大人物可以下跪來表達敬意,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就彎起雙膝,幸虧伯希納眼疾手快架住了他並解釋道:“不用這樣,無憂王時代平民就不需要下跪了,而且您是長輩,約拉姆已經是非凡者也有資格被稱之為先生(sir),所以您完全不用這樣。”
看著約拉姆的老爹還想繼續解釋,所以伯希納只能扯開話題:“我來這裡主要是想和你打聽兩個人,也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說著伯希納就領著他向船廠走去,關於在哪裡談話又是一頓扯皮,最後還是伯希納想以了解更多的情況才終結了這番拉扯。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幾人在門口的拉扯更是吸引了很多工人的目光,當他們在船廠內坐下時更是被人在四周圍了一圈,見幾人沒有趕人的意思甚至有膽子大的湊上前來。
“船廠這半個月有沒有兩個南境口音的年輕人來乾活?”
“這我不好說,碼頭這裡不止一個船廠,甚至僅僅只是我們船廠我都不敢保證全部認識,而且而且這裡南境的年輕人裡,工人、商人、學生都有,我判斷不出來。”
“那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比如整天神神叨叨的,或者看著就不像好好乾活的。”
“那倒是有很多,聽說碼頭區出去不遠,靠近諾頓車站那邊有個地下入口是非凡者老爺們才能進去的地方,所以偶爾也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而且最近一直有個人到處說什麽平等啊、自由啊什麽的東西,聽口音好像還是西境的,他也會和人說一些法律什麽的,我聽不懂但好像還真有年輕人相信了。”
說完他還不忘朝約拉姆提醒到:“你小子可千萬不要聽別人的忽悠,尤其是你這種腦子一看就不好的最容易被他們盯上了,你應該好好工作爭取將來出人頭地。”
在約拉姆一臉鬱悶的表情下,伯希納繼續提問:“那這個人是誰?住在哪裡?他這幾天有來過嗎?”
伯希納推測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勞·佩雷,畢竟住在東區、常常和工人接觸、西境人、學法這一些條件幾乎完全和他相匹配了。
“這我不清楚,我幫你問問,”說完約拉姆的老爹就站起來,一隻腳站在木箱上,雙手做成喇叭狀大喊道:“誰*粗口*最近見到那個花褲子了?*粗口*知道了快說!”
“被抓了!”還未等約拉姆的老爹的聲音,站在旁邊的一個大胡子工人就興奮的喊到。
“哦?你還知道多少,都說出來。”說完伯希納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先令遠遠地丟給他。
接到一先令的那個大胡子直接漲紅了臉,他邊用雙手比劃邊繪聲繪色的講述了他的故事:“我是聽我鄰居的弟弟的朋友說的,那個人好像住在格林尼治區,警察那天直接上門,那出火槍就把他的大門強行打開了,然後把他鼻青臉腫地揪了出來,聽說把他抓出來的時候嘴裡還大喊著什麽‘我沒接觸革命黨’什麽的,他好像叫勞什麽的。”
“勞·佩雷?”伯希納笑眯眯地問道。
“對對對,就這個名字!而且他常常是朝旁邊的西齊多船塢那邊跑,身邊還總是跟著個年輕人哩,你可以去那裡打聽打聽。”
說完伯希納就打了個口哨,然後又掏出了一個金鎊丟給那個大胡子:“下次還有這種奇怪人的消息都可以告訴約拉姆的老爹,我確認有用以後就會給報酬的。”
金鎊在人群中引發了一陣歡呼,工人們興奮地大喊道:
“好的大人!”
“我以後就不乾活了,我天天蹲碼頭盯人!”
“蛇頭小老婆的消息值幾個錢?”
伯希納笑了笑,隨後轉身對約拉姆父子說道:“我自己先去西齊多船塢看看,約拉姆你就在這裡先處理一下,看看其他人那裡有沒有什麽消息吧。”
當伯希納甫一離開,約拉姆的老爹就一把拉過自己兒子的手叮囑道:“兒子呀,我知道你現在有了一個好差事,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尤其是你這個朋友,這種人我們高攀不上也得罪不起啊,你可一定要和他好好相處。”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努力的,老爹我和你商量件事,怎們這兩天搬家吧,我現在一個禮拜就能掙三金鎊呢,怎們租個好點的房子,再讓小弟和小妹去上個學,讓老二去學個手藝,我想了很久,憑我還有你和老娘的工資是能負擔得起的,怎麽樣?”
說完約拉姆就被他老爹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一直盯得約拉姆感覺有點發毛他才說道:“你傻呀,你將來討老婆不要錢了?你和你這些同事們出去吃喝不要錢了?你身邊的同事都是這樣的體面人士,你要是這樣一副窮樣人家會看不起你的,錢要用在該用的地方,你像買這一堆東西就完全沒必要。”說完他還拍了拍那些禮物。
“這不是我送的,是伯希納送的!”約拉姆漲紅著臉嘴硬的說道,他買的都是以前舍不得買的好貨,怎麽能被人說是沒用呢?!
“你當我傻呀,人那是貴族,大貴族!大貴族送禮會送羊肉、糕餅、鮮黃油這些東西?我上次見商會的那個管理,給海關的人送東西都是鑲了金線的煙鬥呢!我聽你那朋友說你也成爵士了?怎麽回事?”
被戳穿的約拉姆此時只能懊惱的回答道,“我成非凡者了,王國會直接給一個爵士頭銜呢。”
聞言他老爹突然拍了拍大腿“那我們要是沒把老家那幾畝地賣掉,是不是就不用交租子了!”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才悔恨的喊道:“哎呀!哎呀!掙再多的錢也比不上兩畝地劃算啊!哎呀!可後悔死我了喲!”
約拉姆此時已經無視他老爹的懊悔了,他在周圍的工人裡盤問了一圈,確認沒什麽有用的消息才向他老爹打了聲招呼離開。
而他老爹只是唉聲歎氣的揮了揮手讓他快走,約拉姆一離開,站在附近的工人就立刻圍了上來。
“科爾達老爹,到時你兒子發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兄弟們啊!”
“科爾達,我上次借你那錢就不用還了,怎們誰跟誰啊,都是兄弟!”
“科爾達老爹你腰酸不酸啊,要不要我給你錘錘!”
而此時的科爾達老爹,早就沒有了之前那副懊惱的表情,驕傲與高興填滿了他的面孔,他大手一揮喊道“這些事以後再說,今天加把勁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