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勞·佩雷是一個律師，早先年間就在報紙上公開罵過貴族老爺們，後來還煽動過煤礦工人罷工，而且還在西境那種光明教會的大本營裡宣傳宗教自由，您說這不是找死嗎?”皮耶爾一直面帶譏諷的笑容，還用一種嘲笑的語氣批判著勞·佩雷。

　　“我想知道的是他現在做了什麽?”伯希納帶著微笑在一旁提醒到，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不打斷皮耶爾的挖苦，他恐怕能說勞·佩雷一天。

　　“哦哦，您瞧我這記性，勞·佩雷後來不是被判處永久不得踏入西境嗎，然後他就輾轉來了謝斯菲爾德，但是因為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所以一直沒人敢聘用他，但他好像一直有人接濟，而且也和西境差不多天天，接觸碼頭區這裡的工人，聽人說他好像還接觸了南方的那些革命黨人，所以才被抓的。”

　　聽到這裡伯希納恍然大悟，僅僅只是在報紙上批評別人怎麽會被抓呢?原來是接觸了南方的那群革命黨人，那可是一群敢朝貴族陽台上丟炸彈的狠人。

　　這兩年他們好像在南方一直有像刺殺、爆破一樣的暴力行為，也的確有一些名流被他們乾掉了，但是他們只在南境活動，從來沒有進入過其他地區，唯一有嫌疑的也只有半個月前的綁架事件，但後來也被洗清了。

　　“勞·佩雷是革命黨人嗎?”伯希納問道。

　　皮耶爾擦了擦汗，訕笑的回答道:“不知道，誰知道呢，也可能只是上面的大人物看他不順眼，隨便找了個借口罷了。”

　　“約拉姆你了解過這個人嗎?”伯希納順勢看向約拉姆，但得到的只是搖搖頭的否定回答。

　　談話之間幾人已來到卡塞臨船塢，這個船塢並不大，但是其結構卻令人讚歎。

　　尤其是那絞盤、軸輪、橫過閘門的樓梯以及兩側的欄杆，一切都是鐵質的，很少能看到木製品，船塢裡也停泊著幾艘小船，應該是需要修繕的。

　　“全是鐵質的啊，我以為會是很多的木頭，聽我父親說他年輕的時候，伊爾福德橋是伯勞河上的第一座鐵橋，也被稱之為奇跡，沒想僅僅幾十年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伯希納不禁感歎一句，以他自己的經歷來說，他童年還看到自己的朋友得靠木製農具耕地，當他第一次來到謝斯菲爾德也很少能夠看到鐵製品，銅器甚至木器仍是當時的主流。

　　“因為現在的鋼鐵實在太便宜了，西境的鋼鐵一煉出就可以通過伯勞河運往謝斯菲爾德，相反木頭現在才貴呢，圈地運動砍掉了很多樹林，後來種上的樅樹不是什麽好的木種，一些好林子甚至海軍還攔著不給砍呢。”

　　伯希納沒有回應，他正以極大的興趣看著船塢裡的船隻。

　　停泊在船塢內的船隻數量並不多，可能是因為卡塞臨船塢是整個碼頭區最小的那個吧，但是在這些停泊的船隻裡，有一艘船卻吸引了伯希納的注意力。

　　在所有的平底船之間，那是唯一一艘的尖底船，而且船身的側邊有一個很明顯的修補痕跡，伯勞河水面寬闊，河流的流速也不是很快，船隻很少出事故，伯勞河航線上也用的基本都是平低船，這種尖底船反而是海邊用的比較多。

　　“那艘船是哪裡來的?”伯希納問道。

　　皮耶爾很明顯也不清楚，他叫來了一個像工頭模樣的人才得到了答案:“西境幾個怪人的船，這船在這裡快半個月了，一直沒人來交接，他們說是船隻觸礁了，伯勞河但凡有點經驗的水手都不會捅出這麽大的簍子，

而且這傷口也不像是觸礁撞出來的，反而像是從裡面損壞的，那幾個人看著也像是海上討生活的，一股海腥味散都散不去。”　　‘海上討生活的西境人，不像觸礁的破口’伯希納的第一想法就是那幾個靈蛇會的人，這種想法在他腦海裡一直圍繞著難以散去。

　　“碼頭這兩天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啊?”伯希納十分自然地向皮耶爾問到。

　　但伯希納的問題卻直接讓皮耶爾嚇出了冷汗，閑扯了這麽久這兩個人終於展現了自己的目的，他們果然是作為軍情局的先鋒過來的啊。

　　‘奇怪的人?現在碼頭上你們兩個就是最奇怪的人吧’，雖然他的內心充滿慌張但仍然不露聲色地回答道:“碼頭這裡人來人往的，我們也不知道啊，而且就算有危險人物警察肯定也知道得比我們早啊。”

　　伯希納對著皮耶爾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真的！”

　　皮耶爾現在感覺自己已經被架在了火上烤，那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受，但他不可能說出實話，碼頭不僅僅有奇怪的人甚至每年流入的奇怪東西都堪稱海量，這些不是他能說出來的，說出來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了。

　　伯希納並沒有繼續為難皮耶爾，他知道已經很難從這個人身上套出話來，尤其是在不動用一些手段的情況下，他一下子理解了軍情局的心情，明明知道東區這裡有問題，但因為議會的某些人肯定在這裡有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一直阻止著搜查令的下發，王都有問題恐怕連王室也著急的很吧。

　　等等?為什麽一直沒見到過王室發出聲音?

　　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原本的思路出現了一些問題，軍情局是王室直屬的部門，在某些特殊的時刻是可以繞過議會直接動手的，而軍情局無疑有足夠的手段對付靈蛇會的人，連他都感覺這艘船有問題，軍情局的專業人士肯定能查到更多。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軍情局明顯是不著急的，它一直在等待搜查令，到底是為了抓靈蛇會的人，還是為了搜查東區?

　　僅僅短短幾個小時的了解，他就已經意識到東區碼頭這裡盤根錯節的勢力，現在他所看到的可能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這些勢力的靠山恐怕更能讓軍情局或者說——王室更加感興趣，他們要的不是徹底調查碼頭區的這個結果，他們只需要理由，這個理由要合理合規的讓議會都挑不出刺來，那他們一定已經布好了局，否則時間就不夠了。

　　意識到皮耶爾已經失去作用的伯希納很快就拋棄了他，也是因為他明白皮耶爾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我們自己在這碼頭區轉一轉，皮耶爾先生你應該還有工作吧，不如你先自己去忙，一會兒我們會自己離開的，請放心這個時間不會很長的。”

　　“不不不，您是第一次來這裡，還是我繼續擔任向導吧，您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和我說，碼頭還是很麻煩的，請務必讓我跟在您身邊！”意識到伯希納肯定發覺到了什麽的皮耶爾立刻拒絕了他的建議，萬一這兩個人真的找到了什麽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我說你很忙吧，你可以回去工作了，不用管我們，懂?”笑嘻嘻的伯希納看著皮耶爾，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約拉姆也意識到了什麽，他往前一站直接擋在了伯希納面前，那高大的身軀與面無表情的黝黑面龐，一下子讓皮耶爾明白自己之前的努力已經白費了，但他想不明白是哪裡出的問題。

　　“那，那你們自己看看吧，我，我還有工作要去處理，先失陪了。”皮耶爾意識到已經來不及挽回了，與其在這裡乾耗時間，不如趕快回去想想辦法。

　　目送著皮耶爾離開的約拉姆轉頭向伯希納詢問道:“我不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氣氛一下子開始緊張了起來?”

　　伯希納驚訝地看向自己朋友;“你連發生了什麽都還沒弄清楚，就這樣直接擋在我前面?”

　　約拉姆聳了聳肩說道:“我永遠相信自己的朋友。 ”

　　“軍情局或者說軍情局背後的人想對碼頭區乃至整個東區動手，目的不是為了抓靈蛇而是是為了把自己政敵的利益清理出去，以我對他們的了解可能必定會在王國議會之前動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伯希納向他的這個朋友解釋現在的情況，平常人隻當是軍情局沒有搜查令所以調查不了東區，所以按一般的邏輯來看這兩天碼頭區或者東區就要出什麽事情，從而由民意倒逼議會授權，報紙上一直由民眾呼籲北方軍團接管東區應該也是造勢。

　　但是如果不清楚議會內部現在的局勢，也不了解軍情局的性質恐怕很難更近一步猜想，上面的想法應該是為了洗牌這裡的利益集體，而且很有可能是為了洗掉和王室不和的勢力，但是索斯特家明顯在碼頭這裡已經有一定勢力了，而且還在暗地裡支持王室所以很有可能是給別人，那索斯特家會得到什麽呢?

　　“那東區的平民怎麽辦?”約拉姆看著思考地伯希納焦急地問道，他的家人還有認識的朋友都在東區，如果東區這兩天就要出事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約拉姆的問題打斷了伯希納的思考，但是這個問題，伯希納也無法回答，以他對拉昂先生的了解，他不會坐視東區是以治安惡化的前提被接管的，他應該會有其他的辦法，但以伯希納現在的層次來看他想不到究竟怎麽行動。

　　伯希納長歎了一口氣，說白了還是自己目前無法看清全貌，如果去問問拉昂先生或者父親可能有更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