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羅老歪帶領常勝山高手離開已經快有三天了。
常勝山朝南而去,皆為茫茫之地,水深樹密,常年被瘴氣環繞,毒蟲毒舌層出不窮,別說是探險家,就連本地最熟悉地形的采藥人也罕有踏足此地,可是今日卻迎來了浩浩蕩蕩的常勝山響馬隊伍。
帶隊的那人,挺著個將軍肚,一身民國時期的軍閥頭子裝扮,叼著煙道,“他娘的,又回來了!”
王凱旋在羅老歪身側熱的滿頭大汗,不住的道,“羅司令,這就應了那句話,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啊!”
羅老歪對著王凱旋彈出大拇指,“嘿嘿,不得不說,還是胖爺有文化啊,這詞兒弄的是文縐縐的,那胖爺,你給我看看這地風水如何?”
王凱旋看了看面前密密匝匝的大山,“這個,不太好看啊,現在我們是深山密林裡,等會吧,到一個敞亮的高地,我再給你嘮這風水!”
“成!”羅老歪揮手,“加快速度!”
“是!”
“走了!”
眾多常勝山響馬紛紛朝著前方進發。
羅老歪一邊走著,一邊罵罵咧咧,“王八蛋的陳玉樓,好好給他說話,讓他來盜墓,他還給我擺臭臉!我還就不信了,沒有他陳玉樓這地球不轉了嗎?”
王凱旋走在一邊,賠笑道,“那陳玉樓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還真就以為這常勝山還是當年那個模樣啊!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都二十二世紀了,衛星都上天了!他還以為常勝山是那個講義氣的常勝山?現在的人隻信仰錢,看看羅司令,這一次三倍安家費,所有人都把您當常勝山總把子,這才是真的眾望所歸,人心所向啊!”
羅老歪拍著王凱旋肩膀,“不錯,會說話,我喜歡你!”
“多謝羅司令厚愛!”
“走!”
隊伍不遠處地方,胡八一看著王凱旋和羅老歪勾肩搭背的模樣,一時間心中感慨胖子和誰都能吃到一個鍋裡,就這社交牛逼症要是能給自己一半就好了。
吳三省和鷓鴣哨不遠不近跟著,吳老三一邊道,“老九,你說羅老歪幹嘛把隊伍往這邊拉啊!他這意思是去過滇王墓?”
鷓鴣哨笑道,“這個誰知道啊!”
鷓鴣哨看著蔓延淡淡瘴氣的大山,心裡暗道,這條路不就是當初搬山道人自己和師弟師妹,羅老歪,陳玉樓一起去瓶山墓的路嗎?
當年自己在湘西和陳玉樓一共遇到了三個墓。
分別是瓶山仙鼎墓,裡面埋的是觀山太保。
第二個是元代將軍墓,在甕城之外。
第三個則是神秘王墓,那個王墓裡遇到了六翅鐵蜈蚣。
當年寶瓶山最後的神秘墓裡大戰六翅蜈蚣一役後,師弟師妹沒了,自己也就心灰意冷,後來找了塵去了黑水城,黑水城拿了龍骨天書去找金算盤無果,就去了漂亮國。
但是那一役後,陳玉樓是什麽下落?
那座神秘大墓他有沒有繼續堅持開掘?
現在看羅老歪帶著眾人毫不猶豫直奔神秘王墓瓶山仙殿方位,在考慮到這羅老歪是向死而生的獻王長生種。
答案似乎已經浮出水面了。
神秘墓可能就是滇王墓!
尤其是考慮到瓶山仙殿埋的是觀山太保,神秘墓外有元代將軍墓,鷓鴣哨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當年只是倒的那個瓶山前殿,就是滇王墓的某個位置,真正的滇王墓當年離自己並不遠!只是自己沒有能力去開挖滇王墓,所以錯過了!
如果是這麽一來,當初自己離開之後,那陳玉樓當年肯定又下墓了,而且還倒成功了,從滇王墓裡拿到了人皮地圖找到了獻王墓,
然後被獻王控制了。想明白這些,鷓鴣哨對於滇王仇恨增加了幾分。
當初師弟師妹葬送在了六翅蜈蚣那一關,那六翅蜈蚣顯然是滇王墓的機關,這一筆血仇要算在滇王頭上。
一天的趕路,終於在晚上,看到了瓶山。
夕陽的余暉把越發濃鬱的夜晚瘴氣染成一條條綠色紅色的彩帶,彩帶扭在一起,化作璀璨瑰麗的迷霧,致命又美麗,而瓶山矗立在彩色的瘴霧中間,亭亭玉立的寶瓶山身形,就好像那些穿著巴黎世家的女孩子,致命又充滿了蠱惑。
“這就是瓶山啊!”
吳老三打量著面前的瓶山,“還別說,真就像是一個倒立的長徑青瓷花瓶!”
胡八一道,“而且還是官窯出品的那種。”
潘子饒有興致的道,“真希望能去上面看看啊!”
這時,羅老歪和王凱旋走了來,眾人急忙回頭各乾各的活兒,也不和羅老歪他們打照面。
王凱旋一邊走,一邊衝著羅老歪比劃,“這地方風水可有的一說啊!羅司令是從哪兒找的這風水極品寶地啊!”
羅老歪抬手道,“怎麽講?”
王凱旋指著黃昏下的那瘴迷霧的寶瓶山,“尋龍訣有記,氣從重濁凝於地,便有高低勢。勢來起伏是行蹤,前賢呼作龍。龍神高處成樓殿,聚講星辰見。主星大小合龍格,造化不可測,這寶瓶如仙子,瑩瑩玉立,瘴氣如輕紗,層層包裹,這風水,這地勢,赫然是風水之中鼎鼎有名的仙子出浴局!”
羅老歪歪頭一想,“仙子出浴?”
“對!”王凱旋道,“你看,這個仙子體態,把這個瘴氣瘴霧幻想成輕紗,是不是就很像美人出浴?這在豐水裡可屬於仙人洞府水平的好風水,比起來什麽九龍罩玉蓮不知道厲害多少了”
羅老歪咧嘴一笑,“嘿嘿,還真特麽像!那這裡面有王墓?”
王凱旋揮手,“王墓,那算個屁,這仙子出浴的局,定然是仙墓!咱們這次開挖的是神仙的墓!”
羅老歪點頭,“有道理!既然這樣,大家晚上早點休息,明早就入瓶山!”
“好,羅司令慢走!”
“胖爺睡個好覺啊!”
羅老歪和王凱旋分道揚鑣,而倆人的話語落在不遠處的胡八一眾人耳裡,一行人憋得都快出來內傷了。
這羅老歪和王凱旋,不得不說,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個真敢吹,一個真敢信。
至於什麽仙子出浴什麽的局,那真是胖子在扯犢子。
這裡是苗地,苗地又不是中原,苗地的風水都沒經歷過中土龍脈的灌輸,壓根沒有行程中土的風水之勢,哪兒來的風水堪輿?這裡地方屬於風水盲區,只有苗巫烏羊王那一套能用,軒轅八卦那一脈本事用不了,這都不是一個系統的。
夜幕下的寶瓶山山口處,依稀可以看到天上幾點郎朗星光,可惜現在沒有人有心思去看星空。
吳老三躺在帳篷裡,把玩著手裡的尊字令,上次解連環洞廟之行境界突破之後,已經可以做到全身玄玉化了,解連環一夜黑頭不說,就連肌肉力量也都恢復到了巔峰時期,並且本體也百毒不侵了,他甚至當著吳三省的面,直接跳到了一個王水池子裡洗了個澡,這讓吳三省當時眼都瞪大了!臥槽,怎麽做到的!吳三省就在想,這一次我也出來歷練,如果我突破,我的禦物術會是什麽境界?
他一個玄玉手可以把身體玄玉化!
我這個禦物術的終極難道說人鏟合一?
我就是鏟,鏟就是我?
“呼嚕嚕——”
潘子的呼嚕聲讓吳三省皺眉,看了一眼身側睡袋裡呼嚕嚕大睡的潘子,吳老三就很鬱悶,這廝明明和大奎差不多,怎麽大奎就沒了,而潘子這廝憨吃信長的越過越滋潤啊!
吳老三帳篷的隔壁,鷓鴣哨獨自一個帳篷,正端著母豬的產後護理,細細讀研。
鷓鴣哨的手稿上寫著熵增定律,因果共振,因果本源一些字眼。
不時的自言自語著。
“因果共振的前提是因果本源一致。”
“如果一個長生者要對另外一個人實現共振,用一隻香蕉兌換掉對方手裡的槍,那就必須這兩個家夥都有大概相對一致的世界觀和時間線,只有相對應的時間線才能實現同等的槍兌換因果共振效果,而這時候長生者掌控自己時間線,在通過時間線篡改把自己的槍變成香蕉,實現香蕉換槍。”
“那要是換一個思路,如果長生者對另外一個人使用熵增定律呢?”
“通過加速沒有掌控時間線的人的時間流速,從而不斷讓對方的熵增大,從而把對方耗死呢?”
“這不就是傳說中活到最後笑到最後嗎?可對方會不會也掌控自己時間線?”
“這個——還真是個難題,掌控自己時間線,等於把因果全部歸一到一個點,等於是四維生命空間裡,你的蟲子長線消失了,你就是一個點,你咩有了過去和未來,你是永恆的現在……”
“而要掌控時間線,還必須跳出現在,也就是在時間線外……”
此刻,鷓鴣哨的帳篷被拉扯開來。
鷓鴣哨急忙拿起了沙漠之鷹對準了來客!
進入的,是一隻三條腿的黑貓,黑貓有著一身油亮的皮毛。
鷓鴣哨眼神內斂,“三條腿?我祖師爺來了?”
三條腿使了個眼神,朝外甩了甩尾巴,一躍而出。
鷓鴣哨急忙跟著三條腿衝了出去。
一人一貓飛快的竄出了營地邊緣,而剛剛走出營地,鷓鴣哨就預感到了一股不對勁。
周圍太安靜了。
安靜的連一隻毒蟲的呲呲作響聲音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意念傳來,“別做聲,上樹來。”
鷓鴣哨看了看頭頂,一個飛竄,沒了影子。
更快的鷓鴣哨站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環顧左右,似乎想要找尋什麽,但沒有找到什麽,它縱深一躍沒了蹤跡。
大樹的樹冠裡,鷓鴣哨露出了眼,鷓鴣哨看著那黑影消失的地方,幾分遲疑。
而鷓鴣哨蹲伏的樹乾上,站著一個人,男的背後一襲黑色披風,面上帶著一個貓臉面具,黑貓正站在他腿下不住撒嬌。
鷓鴣哨回過頭來,看著那男子笑呵呵道,“祖師爺,從哪兒搞來的行頭?”
貓臉面具男子撤下面具,赫然是張小辮。
張小辮道,“我本來就有這一套行頭,只是比較髒,沒清洗過,就沒穿。”
鷓鴣哨道,“所以,這次去了丈母娘家,我祖師娘給你洗了洗,你就換上新行頭了,對不?”
張小辮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別這麽八卦!你這樣說話的樣子和王凱旋有什麽區別?”
鷓鴣哨收斂了幾分笑容,“剛剛那玩意是什麽東西?看模樣,好像我們白天時候就被它們包圍了啊!”
張小辮道,“白猿,你也可以叫山魁,是一種成精的巨型猿種,很聰明的山精野怪。”
鷓鴣哨道,“那玩意很難纏嗎?”
“不難纏。”張小辮道,“三條腿可以把他們山魁一個族群吊著打。”
鷓鴣哨道,“那祖師爺在等什麽?”
張小辮笑道,“等山魁背後的高手。”
鷓鴣哨遲疑道,“山魁背後的高手?這些山魁是被人操訓的寵物?”
“談不上吧。”張小辮坐在樹乾上,看著不遠處的營地,“山魁這種玩意我之前也遇到過,是一種靈性很強的家夥,它們桀驁不馴的很,人根本降服不了,只有它們的頭領可以領導指揮它們,也許山魁王和某些人類有合作關系,人類給這些山魁王好處,山魁王派遣了山魁來搞常勝山的響馬。”
鷓鴣哨聽著張小辮的話,想起了自己曾經和陳玉樓它們一起來瓶山,然後也遇到了一隻白猿王,那白猿王當時還發動過族群用石頭兒子偷襲過自己,智慧卓絕,不容小覷,可惜後來白猿慘死在了元代將軍墓那邊,原想著猴王死了,猿猴們都會散了,誰料到這些年又成氣候了,而且看那個剛剛山魁的塊頭,明顯快有兩米高了!那山魁王該有多高?
“喵——”
黑貓三條腿傲嬌的瞄了一聲,鷓鴣哨看到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的黑影,黑影呼嘯而起,朝著常勝山數千人馬的大營衝了去!
“開始了!”張小辮抱著肩膀,“羅老歪要倒大霉了。”
張小辮話音未落,此刻營地之中,一個帳篷直接被撕開!
黑刀入夜,深邃如墨,張起靈一躍而起,手持黑刀劈開了帳篷,朝著周圍怒吼道,“戰鬥!”
張起靈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的是,這一次的入侵者山魁速度之快,超出了張起靈的想象力,嗖嗖嗖,只看到一排排的手臂粗細的鋒利竹竿從天而落,竹竿拖拽著極大的力量,密密匝匝如暴風雨一樣把整個營地戳成了一片馬蜂窩。
那些個普通的卸嶺力士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紛紛被扎的鮮血橫流,一個個慘嚎聲傳出。
悶油瓶想要去叫醒三叔,可還沒來得及走出一步,一個巨影從天而落,落在了悶油瓶的正對面。
為首之猿,高有兩層樓,身軀健碩如同金剛,全身披著一層白銀長毛,臉頰鮮紅如厲鬼,張開嘴一對駭人的十多公分長的可怖犬牙交錯,一對金色的猿眸死死盯著張起靈,抬手就是一巴掌,就要把張起靈的腦瓜給打爆!
巨大的猿掌拍下來,少說有半個平方米大小,張起靈毫不示弱,一劈而去!
吼——
黑金古刀直接把猿王的三根手指給劈了下來!
而張起靈自己也被山魁王巨大的力量鎮退出去了數米遠。
山魁王怒吼著就要再度給張起靈開瓢。
“神仙索!縛!”
胡八一第一個醒來,漫天飛出來一道道的繩索,繩索如靈蛇一樣紛紛朝著山魁王拴了過來。
山魁王怒吼,巨口張開,一股肉眼可見的黑紅色屍氣呼嘯而出,屍氣滾滾,那些繩索瞬間落地,屍氣所到之地,那些個年輕的卸嶺力士們紛紛倒地,各個臉色鐵青,中了屍毒。
噠噠噠——
槍聲響徹,不遠處地方有一些卸嶺力士拔槍朝著山魁群射擊,可這槍聲響徹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更快的那些卸嶺力士紛紛被山魁分屍。
“鏟出!”
一道藍光鏟子呼嘯落下,不偏不倚從那山魁王張開的巨口的上方戳了下來,戳碎了那些屍氣,直接戳進了山魁王的巨口,山魁王頓時身軀萎靡,焉在了原地,發出嗚嗚求救聲。
這聲音一出,山林裡一道金色的虛影呼嘯而來,金色虛影猛地一把抓住了山魁王,然後縱深一躍,居然消失在了夜空裡。
吳三省急匆匆趕了來,“快走!卸嶺力士這次徹底完犢子了!這裡是個谷地,屍體是陰氣,下沉之後,此地就會成萬人坑!快跑!”
“走!快跑!”
“走!我去把老王拖出來!”
眾人急匆匆的逃向了周圍的山嶺。
而此刻樹上圍觀的鷓鴣哨遲疑的看著半空中消失的金色虛影還有那山魁王,“祖師爺,剛剛那玩意是啥東西啊!”
張小辮沒說話。
鷓鴣哨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張小辮的神情很是古怪,激動,遲疑,迷惑。
鷓鴣哨道,“祖師爺,那東西是啥啊!”
張小辮眼神熠熠,“我的貓。”
鷓鴣哨遲疑,“你的貓?什麽貓啊?”
張小辮道,“金絲虎紋貓!”
鷓鴣哨驚愕道,“金絲虎紋貓?怎麽會?你不是說那貓後來殺氣太重掛了嗎?”
“是的!”張小辮雙瞳炯炯有神,“那貓殺生太多,按道理說,我死後沒多久,他應該掛了啊!可它沒掛!這只能說明一個情況,它修行大成了,它修的是西方白虎殺伐之道,如果殺伐之上更進一步,應該是朝著白虎異種方向,而白虎異種裡會飛的一共有三類,分別是彪,瑞,狻!瑞是紅虎,彪是白虎,而金色的,是狻猊!飛天狻猊!”
“一定是的!我的金絲虎紋貓一定進化了,成了飛天狻猊!”
“這個背後高手居然掌握我的金絲虎紋貓,看來是個禦獸大師啊!走,去較量一下!”
“我要奪回我的金絲虎紋貓,順帶送那個禦獸大師上路!”
說著話,張小辮一躍而起,鷓鴣哨,黑貓緊隨其後消失在了叢林裡。
今夜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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