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泛亮,一夜的瓢潑大雨也漸漸消停。
金官村外,迎來了新的兩個不速之客。
一輛二手麵包車轟隆隆作響開進了村子裡。
“誰啊,站住!”
“你們幹什麽呢!”
金官村的小青年,平常時候都囂張跋扈慣了,哪兒能看見有外人敢這麽嘚瑟進入村子。
可車子上的人似乎壓根都不帶怕的,直接橫衝直撞。
一時間前村聚集起來了越來越多的人。
“快,快去告訴東叔,他們朝著祠堂方向去了!”
“該死的!這幫家夥要做什麽!”
“……”
祠堂外,林家祖宅裡。
吳二白躺在椅子上養傷,此刻的他瘋狂的在思考著一件事,自己該如何和白帝聯系。
白帝會不會相信自己?
吳二白太清楚自己在白帝那邊屬於是吃力不討好的成分,如果貿然前去,怕是去挨揍的多,指不定白帝看自己現在虛弱,來一個落井下石,直接讓自己簽訂賣身合同,到時候自己就和老三一樣,給白帝免費終身打工了。
而且,吳二白覺得後面的這種可能性很大。
白帝是真的不要臉,落井下石這種事情他太乾得出來了。
“東叔,不好了!”
“東叔!”
數十個村裡的漢子狼狽不堪的跑了進來,為首的漢子臉上掛彩,背後還跟著十幾個漢子,也都是流著血掛著彩。
吳二白看著面前的幾個漢子,“幹什麽呢?我教過你們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你說,怎麽回事,阿文!”
旁側的漢子阿文揉著頭上傷口,“有兩個外邊來的人衝到了我們祠堂那邊,他們還說要幫我們把祠堂拆了,重新蓋一座廟!這廟就叫貓仙廟!”
吳二白聽此話語,即使是重傷在身,也一屁股從躺椅上直接站了起來。
這,簡直就是醫學奇跡!
吳二白一瘸一拐,強忍著疼痛,“走,隨我去看看那外人。”
“走!”
“東叔來了,大家別慌!”
還是金官村,還是昨夜的祠堂。
如今大門已經被卸掉了,門口地方站滿了村口的漢子,每一個漢子都手裡拿著鋤頭鐵鍬,大有一言不合就衝進去和對方拚了的意思。
東叔一來,眾人都有了主心骨。
東叔抬手示意了一下,眾多村民安靜了下來。
東叔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諾大的祠堂一眼看去,很周正,沒有被破壞,只是一點,祠堂上供奉的那些個九門的牌位,如今不見了蹤跡。
“靈位!”吳二白冷聲道,“我祖上的靈位呢!”
一個聲音回道,“這裡是貓仙廟,不是九門祠堂,如果想放靈位,可以回沙城,金陵城,再不濟去把療養院修一下,好好蓋個祠堂也不是不行!”
吳二白的面前,一襲黑色勁裝,披著個狗皮大衣,打扮的和關外漢子一般的男人。
吳二白眼神內斂,“張三爺。”
張三爺?沒錯,正是聽從徐明召喚,來這裡解決事情的張小辮。
張小辮打量著吳二白,“吳二爺,沒想到啊,你還有個小名,叫林耀東!”
吳二白冷笑道,“我娘本就是姓林,是正兒八經林家大戶,我娘的家族就在這裡,當年我爹只是個窮酸小子,
一輩子養狗把自己都養的窮如狗了,他能認識我娘,還是齊鐵嘴的功勞,我爹是上門女婿應聘上我娘家的。既然如此,我姓我娘的姓氏,用我娘給我起的名字,我有錯嗎?倒是吳三省和吳一窮,這兩個家夥,為了九門的利益,不惜背棄了我娘的冠名權,用了我爹的名號!” 這一點,吳二白說的沒錯。
張小辮急的吳三省說起過,老爹吳一窮這人活的很失敗,最起碼在賺錢這方面一直都很失敗,他結婚純粹是因為活不下去了,沒錢吃飯,乾脆找個富家小姐倒插門去了,後來在丈母娘家的支持下,生意越做越大,再往後,就有了獨立門廳擺脫自己上門女婿的想法,後來三個兒子都是自己的姓氏。
張小辮道,“既然你姓林,那村裡的老人就沒有告訴過你,這個地方原來是一座貓仙廟,貓仙廟是一座山神廟!你們為何把這廟改造成了祠堂?”
吳二白據理力爭,“這廟是村裡的一部分,早就破敗不堪,是我林耀東出錢把這個廟給改造的,如果不是我,這裡可能已經破敗的不存在了!張三爺你是不是吃飽撐著了,你有什麽資格對我村子的事情指指點點!”
吳二白這一頓話等於是開懟張小辮。
吳二白直接把昨晚上被大哥和楊一貧雙人混打的怒氣全部爆發給了張小辮。
然,張三爺豈會慣著你?
不是誰都是你大哥,會慣著你的!
張小辮看著吳二白的眼睛,一字一眼的道,“既然伱問為什麽,那我就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貓仙廟供奉著一個貓仙,而我綽號賊貓,我是貓仙廟的傳承者,你把我的宗門給我拆了,把我的師傅靈位給刨了,你現在問我,為什麽要多管閑事?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多管閑事!”
“你敢!”
張三爺和吳二白幾乎齊齊出手。
可隨著一聲慘嚎,吳二白應聲飛了出去!
張三爺順勢也飛了出去。
對於吳二白,張小辮絲毫不顧及他的臉面,不像是吳一窮,會挑選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打他,張小辮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錘飛了吳二白。
吳二白還沒落地,張三爺又抓住了吳二白,眼看著就要把吳二白打死。
關鍵時候,一個聲音傳出,“夠了!有什麽事兒衝我來!”
站出來的是一個和吳二白,吳三省略微相像的人。
這人膚色偏白,一襲複古大褂,消瘦乾癟的臉頰上蘊含著怒火,“我是三房的房頭,林宗輝,我知道你是賊貓,我從小聽著貓仙的故事長大的,貓仙廟裡有規矩,不欺負普通人,你不能殺人。”
張小辮看著林宗輝,“進來談談。”
林宗輝走過門檻,眼神掃過吳二白,“來人,送村主任下去休息,在我出來之前,所有人不準亂來。”
“是!輝叔!”
“是,輝叔!”
祠堂裡,張小辮,林宗輝,還有一個禿頂的老和尚,三人對坐。
林宗輝率先開腔,“對不起,我先代表林耀東向兩位道歉,當初拆貓仙廟的時候,我是反對的,我並不願意讓一個外人來干涉村子的事情,可林耀東他太有錢了,他從外邊帶回來了很多錢,給村子辦了很多事情,我沒辦法阻止他,我已經被他孤立了。”
張小辮打斷了林宗輝的話,“你們這麽做,對得起你們的良心嗎?”
林宗輝道,“對不住,我承認,貓仙廟救過我們村子的命,當年靈州城作惡多端,塔教被天罰所誅,山洪一夜之間淹掉了靈州城,把那些罪惡全部傾覆,貓仙示警,讓我們全村遷徙三十裡,這才躲開一劫,可是,人是善忘的,賊貓大人應該知道,記仇不記好這個道理。”
“靈州城被掩埋掉了後, 我們的日子過的就很難,這樣的活著與其說活著,不如說是一種痛苦。”
“村子裡就有人想去打淹掉的靈州城的主意!我雖然屢屢反對,可沒有什麽效果,直到村裡的人主動聯系了林耀東,也就是吳二白,他爹吳老狗是我們村子的贅婿,這個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吳老狗對於貓仙廟很感興趣,有一次他喝醉了,說這貓仙廟裡有一本秘笈叫做貓狗相物之法的上本,叫相貓之法,誰能找到就能學會半個劉伯溫的本事,當年打誰淹了靈州城,根本不是什麽塔教作惡多端,只是因為貓狗相物大法完美合並了,神器完整版燒餅歌出現了!”
“神器出現,天必譴之。”
“這個,才是靈州城被水淹天譴的真正原因。”
一側的和尚大刀王五道,“那,誰拿到了神器燒餅歌?”
林宗輝搖頭,“我不太清楚,吳老狗也說不上來,不過他推演,一定是貓仙廟傳承者拿到了,而現在,您自稱賊貓,莫不是說……”
張小辮道,“我沒有,我不是,別亂說!”
王五好奇看著張小辮,“不是你,還能是誰?”
張小辮看著窗外,雙瞳內斂,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想回憶的事情。
張小辮道,“他當年應該已經死了!被天譴所殺,怎麽可能還活著!不可能!”
王五道,“你到底說的是誰?”
張小辮道,“我的啟蒙恩師,也是我一生之仇,林中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