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德鎮南方的某處,巴洛在靜靜地等待著。
“所長,時間已經到了,我們還不出發嗎?”一名研究員問道。
巴洛愣了好久,才終於反應過來,研究員口中的“所長”,指的正是自己。
他的目光越過了研究員,後面是好幾百個人,這裡面有小部分是研究人員,而更多的是普通的平民,這就是現在的全部。
“沒有實驗體過來嗎?”巴洛問道。
“在離開之前,我們已經盡力地傳達過了。”研究員說道,“但是他們似乎還不能夠理解太複雜的語句,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我覺得跟你所說的恰恰相反,我覺得他們反而是太過理解了。”巴洛說道,“再等一等。”
又過了一會兒,他所望的方向不再有任何動靜,反而是他的身後響起了“汪汪——”的聲音。
“所長,似乎是B177號回來了,不過他變成了一具實驗體。”
巴洛看著被帶到眼前的搖著尾巴的狗頭怪物,說道:“不是他。”
但這同時也促成了他的決心。
“出發吧,”巴洛說道,“我們要在那裡建立一個新的實驗室。”
。。。
傑特進入房間,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面容枯槁的老人。
“是誰進來了?”
老人的眼睛似乎已經看不太清楚,並沒有認出傑特。
但傑特卻從他的聲音中分辨出了老人的身份。
“我還在想,除了所長,還有誰能夠說服兩名實驗體為他做事。”傑特說道,“結果證明,除了所長,確實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到。不過我很難想象,你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
“特派員?”老人試探性地問道。
“是我。”傑特說道。
“咳咳。”洛阿莫難受地咳嗽了一聲,問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裡的?”
“這都要多虧你的實驗體。”傑特說道,“她用3號基因和我做了交易,讓我來救你的命。”
“布姬絲妲?她沒有跟巴洛一起離開嗎?”
“我找到她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
“是這樣啊。。”
“現在不是你假意感傷的時候。”傑特打斷了洛阿莫的悵然情緒,“洛阿莫,拉著這麽多人為你陪葬,你滿意了嗎?”
“我很抱歉。”洛阿莫說道。
傑特坐在了他的床邊,將洛阿莫的整個上半身拎了起來。
“我很樂意幫你的忙,讓你到地下去跟他們親自說。”
“那麽,拜托了。”
傑特認真地看著洛阿莫,他臉上的表情表示,他似乎是真心這麽想的。
然後他注意到了,洛阿莫全身覆蓋著的稀疏的白色毛發。
“原來是這樣,”傑特放開了他,“你用自己進行了實驗。”
“而且結果是失敗的。”洛阿莫自己補充道。
傑特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說吧,你想怎麽死。”
“盡量慢一些,”洛阿莫說道,“只有這一次機會,我想充分感受一下。”
傑特拿出一把手術刀,在洛阿莫的脖子上切下了一刀。
“相當適合你的一種方式。”
留下這句話,傑特起身離開了房間。
傑特離開後不久,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布姬絲妲打開了房門,卻看見了洛阿莫已經被染紅的半邊床單。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變成了驚慌,快步地跑進了房間,
在洛阿莫的身邊蹲了下來,伸出手試圖擋住他溢出血的刀口。 “不用白費力氣。”洛阿莫說道。
布姬絲妲卻不願意放棄,她的手臂逐漸變成了船槳狀的軟體,卻被洛阿莫抓住了手,強行停止了變化。
“我正在感受這個過程,請不要打斷我。”
“你知道嗎,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洛阿莫說道,“現在我腦海裡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只剩下美好的回憶,就連那些我以為我忘了的,我小時候的事情,現在都特別清晰地浮現在了我眼前。”
“你還記得嗎,我發現你的時候,你還是這麽小一隻。”洛阿莫笑著用手指比劃到,“沒想到光陰過隙,現在你都這麽大了。”
“哦不,我還是有煩惱的。布姬絲妲,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本來我打算讓你跟巴洛一起離開,我不在了之後,你們倆可以相互為伴。但是你留了下來,這讓我想明白了,我是你的束縛,你本來不用參與這一切的,都是因為我,才把你綁在了這片土地上。現在你自由了,你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看看了。對了,大海,你一定很想去看大海吧,去看看吧。”
“去看看吧,大海。”不斷重複著這一句,洛阿莫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摩比追上了逃跑的青年男人,當他抓住對方的肩膀的時候,才發現此時他的頭已經變成了鳥頭。
可是他沒有看到男人身後有翅膀。
他的錯愕也同時被青年男人看在了眼裡。
“該死的。”男人憤怒地掉轉過身,將摩比猛地推開了。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不得不解決掉你了。”
男人的語氣雖然凶狠,但實際交戰起來,卻完全沒有給摩比造成之前戰鬥的壓力,摩比很輕松地就將男人製服了。
“如果不是我之前被人重創,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男人說道。
“我看你現在就剩下嘴硬了。”摩比說道。
“你放屁。”男人猛地向摩比踹出一腳,但他的動作在摩比看來有些過於緩慢,摩比直接抓住了他的腳爪,將他整個人橫向拎了起來。
“我錯了,放我下來,我快暈了。”男人求饒道。
摩比將男人放了下來,男人當即趴在地上難受地嘔吐了起來。
“很難想象,你這種人能夠當上萬神教的首領。”
“是什麽讓你覺得,能當上首領的人,是靠腦子或者能力的?”男人嗤笑道,“我要是真有你想的那麽厲害,還會招惹不該惹的人,把我的翅膀拆了?”
摩比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一件很糗的事情,男人卻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來。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男人說的沒有錯,如果他真的有那麽厲害,那麽他們大概率不可能見到他。
“那我問你,是誰在指揮這座鎮子的防守?”
“廢話,當然是我。”
“是你讓人假意悔過,然後在第三軍的軍營裡製造爆炸的?”
“什麽假意悔過,他們愛走就走,我難道還要留他們不成?”
眼見摩比的眼神變得愈加冰冷,青年男人縮了縮脖子,“好吧,其實不是我指揮的,我只是表面上傳話的。”
“傳話的?”
“就是那種,別人把話寫在紙上,我背下來,然後在公開的場合說出來,就當是我說的。”
“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就是研究所裡的一群老家夥。”
“他們現在在哪裡?”
“燒死了。”男人說道,“昨天晚上他們想要偷偷渡河,沒想到河面上突然起火了,就燒死了。”
一切的線索都對上了,但是這結果卻讓摩比不敢相信。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砰”地一聲槍響,青年男人的額頭上多出了一個彈孔。
他倒下去的時候,臉上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辛苦你抓住他,不過最後是我解決掉了他。”利維德提槍走了上來。
摩比的臉色變換,終於還是一拳揮在了利維德的臉上。
“你瘋了?!”利維德喊道。
“恭喜你,這都是你的功勞。”摩比說完,從他身邊跨了過去。
。。。
特裡安抱著崔西從洞裡出來的時候,外面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了。
尤二的身體倒在了地上,他的皮毛已經侵染了鮮血,奄奄一息地等待著他的結局。另一隻黑色的狼人同樣也傷得不輕,她的一隻肩膀被咬掉了,手臂被甩飛在了一旁,渾身上下也布滿了傷口。黑色的狼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尤二的身體旁邊,就像是發泄一般,用她的牙齒和爪子不斷地開始撕扯起尤二的身體,很快,尤二被她撕成了好幾份。
特裡安捂住了崔西的眼睛,但眼前的這一幕也令他難過地乾嘔起來。
他發出的聲音似乎驚動了黑色的狼人,她猩紅的眼睛看向特裡安,張開嘴巴,向他吐出了血腥的氣息。
崔西的哭聲響了起來。
黑色狼人的眼睛變得清明。她閉上了嘴巴,眼神中滿是歉意,緩緩地走了過來,向著特裡安伸出了她僅剩的一隻手。
特裡安下意識地準備將崔西放進狼人的手掌中。
“砰——”槍聲響了起來。
子彈落在了狼人身側的空地上。
羅尼戴著一隻耳機,架起了一支巨型的狙擊槍。
“特裡安,不要慌張,帶著崔西慢慢地向我移動。”羅尼喊道。
特裡安看向狼人,她給了他一個慈愛的眼神。
於是特裡安抱著大哭的崔西,來到了羅尼的身後,而狼人的目光則追著他們。
羅尼一邊警戒著狼人,一邊問道:“特裡安,你有看到特蕾西婭小姐嗎?”
特裡安看向狼人,而狼人輕微地搖了搖頭。
特裡安回答道:“沒有,發生什麽了嗎?”
“特蕾西婭小姐留下了一封信,說她有事情要回家一趟,然後就失蹤了,我們怎麽都聯系不上她。據我們所知,她就是榮德鎮人,所以我們懷疑她被人脅迫了。”
“或許她指的是她的老家吧。”特裡安說道,“特蕾西婭老師曾經跟我提過,她家裡有長輩在帝都。”
“帝都嗎?”羅尼有些驚訝。
“是的。”特裡安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們先回去。”
羅尼駕車帶著特裡安和崔西離開之後,久久目送著他們的狼人整個身體倒了下來。
。。。
雷因斯將希拉的名字刻在了星碑的背面。
這上面本來就已經刻上了許多的名字,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位曾經守衛過榮德鎮的它的子民。
做完這一切之後,雷因斯才轉過頭,比爾就等在那裡。
“新的通知來了。”比爾拿出了一張文件,“卡加德市境內的帝國學院學生要被全部召回,包括你的那三位。”
雷因斯卻沒有接,只是說道:“麻煩你替我轉交一下吧。”
“你要走了?”比爾問道。
“該走了。”雷因斯說道。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
雷因斯則伸了一個懶腰:“好好的道別,別搞得像審問一樣。告訴你的那位大人,我很快會去拜訪他。”
他打開了車門,很快揚長而去。
。。。
尾聲
“艾考恩醫生,這位患者不願意接受化療。”一名護士說道。
“這位老太太,你能說一下為什麽不願意接受化療嗎?”艾考恩問道。
“這還用問嗎?你們想要對我用毒,我不可能會接受吧。”老婦人說道。
“老太太,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這種藥物是專門針對癌細胞的。”護士說道。
“我不信,毒藥就毒藥,難道還能夠分清楚什麽是好細胞,什麽是癌細胞?”
“我來說明一下,這種藥物雖然的確會有一些副作用,比如損傷其他細胞,但總體風險是可控的。”艾考恩說道。
“真的?”老婦人問道,“那你能保證,化療之後我就不會再得癌症了嗎?”
“根據你的病情來看,如果沒有潛在的轉移的話,那麽很大可能可以痊愈。”
“那如果轉移了呢?”
“雖然沒有辦法完全治愈,也可以減少你的疼痛。”
眼見他們還要討論許久,老頭將報紙放在了桌上,說道:“行了,別人都這麽治的,讓你做你就做。”
“哦,那好吧。”老婦人說道。
在老頭放下的報紙頭版上,赫然寫著:“第三軍軍民眾志成城,徹底清除邪惡地下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