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這間無人的儲藏室,卡俄斯和愛麗維婭整理了一下衣領走了出去。
“兩位?這邊不可以進入。”一個身穿黑色侍從服裝的人在一個路口將卡俄斯二人攔住了。
愛麗維婭挎著卡俄斯的手似乎緊張了一下下,但卡俄斯的演技早已爐火純青,臉上沒有絲毫因為走錯路而表現出任何抱歉的表情,反而是冷著臉,低沉著聲音責問道,“不能走為什麽要有門?”
侍從瞬間便聽出了卡俄斯語氣中的不滿,畢竟能進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要不就是實力極強,他是萬萬惹不起的,立刻底下了頭,誠惶誠恐的抱歉道,“非常抱歉!這邊是我們這些低賤侍從服務各處的專用通道......”
卡俄斯絲毫沒打算聽他解釋的意思,直接將他打斷,用精神力彌漫直接向著侍從威壓過去,“專用通道?哼,你們也配嗎?從外面走不就好了!整這麽些通道,害得我們都迷路了,從哪裡出去?”
侍從的頭更低幾分,在卡俄斯精神力的壓迫下額頭出現了不少冷汗,“這邊......請二位跟我來......”侍從生怕自己再多嘴就會被卡俄斯直接乾掉,連頭不敢抬的為卡俄斯和愛麗維婭二人帶路。
卡俄斯拍了拍挎在自己胳膊上愛麗維婭的手,小聲的和她說道,“來這裡的人沒什麽好人,對侍從也不必講求什麽禮貌,直接嚇唬嚇唬他們反倒是不會讓他們起疑,我們先去決鬥場。”
跟著侍從卡俄斯兩人穿過一座銅製大門,走進了這個混合著無數罪惡的尋樂鄉。
揮手趕走了侍從後卡俄斯和愛麗維婭打量起了這個地方,他們二人是從侍從專用通道出來的。愛麗維婭跟著卡俄斯來到了一個類似大廳的地方,來這裡的客人大多數都衣著華麗,仿佛在這種肮髒罪惡之處反而能夠凸顯他們的高貴一般,這些貴氣些的家夥大多和卡俄斯二人一樣帶著面具,他們是來找樂子的,不希望在這裡展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還有另一幫家夥明顯更加狂野一些,精壯的肌肉和精美的皮甲是他們的主要基調,這些家夥正是城中的上位冒險者,他們基本都不會戴面具,畢竟對他們來說出現在這裡也是在給自己打廣告,如果那些有錢人有什麽不方便出手的事都會找上這些冒險者,那可比給冒險者工會乾活賺錢多了,如果擋著臉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您好,安布爾大人,歡迎您再次前來。”接待的侍從對著一個臉上滿是刀疤、恐怖猙獰的女人恭迎的遞上了一條手環。
這個名叫安布爾的女人身高足有一米九,體型也是非常魁梧,她身上虯結的肌肉表明了她的實力,作為帕特麗西婭城有名的女性冒險者,除了卡俄斯這種外來人沒有人不認識,一旁的其他客人見到安布爾後也都看似禮貌的和她寒暄了兩句,不過扭過頭卻又都是一臉鄙夷的樣子。
安布爾對那些遮面的家夥也是帶著幾分不屑,需要她出手時候一個個低聲下氣,用不到她的時候就嗤之以鼻。她倒是更喜歡調戲調戲接待她的那個年輕侍從,“小穆肯,你母親的病好些了沒有?如果錢不夠用的話就和姐姐我說,”安布爾伸出大手輕柔的捏了捏接待侍從的小臉,“當然如果你願意搬到我那住的話,你母親以後的醫藥費我都可以承擔~”
因為早年間的一次決死搏殺,安布爾容貌盡毀,雖然之前她也算不上多好看,但肯定不像如今除了眼睛、鼻子、嘴以外其他部分什麽都分不出來。
於是安布爾也就斷了每個女孩都渴望的和某個命中注定之人一見鍾情廝守一生的願望,把自己鍛煉成了個筋肉怪人,然後靠著當雇傭兵等等闖出名堂收獲了大量財富。 在那之後她就在帕特麗西婭城到處尋找年輕貌美的男妓發泄自己,從最初的發泄到現如今的變態,安布爾越發的愛上了摧毀美好事物的感覺,如今無論男女只要年輕漂亮膚白貌美的都在她的狩獵范圍內,她也就成了尋樂鄉的常客,凡是被安布爾挑上的男女沒有一個能活到天亮,都是被她以各種手段活生生折磨致死的。
不過她也在自己家裡有些自己的私人收藏,最近剛剛來到尋樂鄉的接待侍從穆肯就因為他禮貌的服務態度被安布爾看上了。
卡俄斯和愛麗維婭從接待台前一走一過,卡俄斯趁著穆肯二人說話摸走了兩條腕帶手環,還有一份尋樂鄉手冊地圖。
這手環算是客人來賓的身份象征,之前在員工通道見到的侍從多虧是被卡俄斯唬住了否則要是查看一下就會發現卡俄斯和愛麗維婭是混進來的家夥,當然絕大多數侍從也不會有那個膽量命令客人向他們展示手環。
“呸,人渣......”愛麗維婭等到離那個安布爾到了不會被聽見的安全距離後嘀咕了一句,伸手打算從卡俄斯那裡拿過手環帶上,卻被卡俄斯拒絕了,後者看了看手環將兩條全都收了起來。
“確實如此,那個安布爾明明自己都長得夠嚇人了,為什麽不遮一下呢,明明只要一張嘴別人就知道是她了~”一個輕浮的聲音在愛麗維婭身邊響起,愛麗維婭的那聲呸躲過了安布爾卻沒逃過這個人的耳朵。
“您好。貓頭鷹先生和......蝴蝶女士?感覺是生面孔呢,第一次來?”一個帶著白色面具,上面刻著些許音符的家夥靠了過來,直接以面具圖樣稱呼著卡俄斯二人。
卡俄斯眼睛瞬間掃過他全身上下,“那我應該叫你音樂家先生了?久仰久仰。”
帶著音符面具的人本來是看到愛麗維婭姣好的身材才過來搭話的,卻沒想她的男伴這麽上道,緩緩笑道,“如果這麽說的話那尋樂鄉裡或許會有許多音樂家先生了,不過您也完全可以這麽稱呼我。”
“我和我妻子確實是第一來這邊想找點刺激,不知道您有什麽推薦嗎?”卡俄斯將愛麗維婭拽過來離自己更貼近一些,禮貌的問著。
音樂家先生眼睛裡似乎流露出濃濃的好奇,“噢?最近尋樂鄉很少有新人來了呢,可否透露一下是哪位將您介紹來的?”
“有第一次才會有第二三四五次吧?這並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吧。”卡俄斯從兜裡摸出一枚小小的水晶牌一晃,這同樣是瓦西利送來的助攻,‘收藏家’的貴賓小牌子,那袋子裡足有四、五塊呢,此刻卡俄斯只是給這個看起來自認很聰明的音樂家一些暗示,他就自動上鉤了。
見到這枚小牌子後,音樂家先生瞬間恭敬了許多,對於愛麗維婭也不會投去之前那種上下打量的目光了,“貓頭鷹先生,請您趕緊收好,這小水晶牌可不僅僅是‘收藏家’大人拍賣會的貴賓資格,更是他朋友的證明,若是在別的地方還好,但在這尋樂鄉裡沒準就會有哪個不要命的家夥盯上你的這個水晶牌呢。”
“是嗎?”卡俄斯看著音樂家語氣裡似乎滿是不信任。
音樂家知道卡俄斯是在隱晦的問他已經知道了難道不會想要嗎,緊忙補充道,“實不相瞞,我是‘收藏家’大人麾下的,所以這東西誰都可以覬覦,唯獨我這樣的人不行。”
卡俄斯聽聞點了點頭,把玩了一下手裡的水晶牌,嗖的一下收回進了袖子裡,當然實際上是讓奧提斯收進了陰影空間裡。
看著卡俄斯毫無魔力波動的將水晶牌弄消失,音樂家越發的恭敬起來,比起對愛麗維婭這樣的美女的興趣,他對於權力和財富有著更大的興趣,在他看來能和卡俄斯搞好關系總有一天是可以用到的。
於是卡俄斯拿著從接待台那裡順來的小手冊聽著音樂家的介紹。
“比起音樂家,我覺得你或許更適合別叫做演說家。”卡俄斯的語氣古怪,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褒獎,畢竟這位音樂家對於尋樂鄉熟悉的就像是自己家一樣,從一層的賭場到二層的娼館和地下一層的角鬥場、擂台等等地方他都如數家珍。
“那這地下二層呢?”愛麗維婭看著手冊地圖上都神神秘秘的地下二層好奇的問道。
音樂家被這麽一問似乎有點尷尬,他抓了抓後腦杓,“那邊被稱作地下宮,實不相瞞,我從未下去過,不過聽說那邊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裡面有食羊廳、拷問間之類的,還要再被人引薦才能進去,您二位如果好奇的話可以到時候拜托一下‘收藏家’大人,他是一定有資格進去的。”
“食羊廳?”愛麗維婭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尋樂鄉這幾層都是一個比一個邪惡混亂,怎麽那個聽起來正常的地方反而還不許人進入了呢。
音樂家看了眼卡俄斯,他不敢多說,畢竟這位蝴蝶女士一看就年紀不大,鐵定是貓頭鷹先生的女伴,他本身對地下宮的事情不太了解若是瞎說亂說擔心會惹貓頭鷹先生不愉快。
反倒是卡俄斯毫不在意的和愛麗維婭解釋道,“古書裡記載,在古代時,有異族圈養人類為食,稱之為兩腳羊。”
瞬間愛麗維婭小臉變得煞白,“你是說他們在那裡吃人?!”
“依照這裡的情況來看,我覺得是的,同類相食其實也不算少見,蝌蚪、兔子、老鼠、和很多魚類在一些情況下也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過為了所謂的享樂同類相食的恐怕也只有人類了吧,我個人是很不建議的,畢竟有朊病毒感染的可能性,魔法能不能醫治這種病毒我倒是不太清楚了,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牛羊肉。”盡管話題有些過於禁忌,但在卡俄斯看來他只是給愛麗維婭科普一下,因此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可是一旁的音樂家聽到卡俄斯這麽科學的解釋後,反倒是有些禁不住嘔吐了起來......也不是他接受能力差,而是他由於太過好奇曾經拜托過一位朋友給他從那邊帶回過一塊肉品嘗......
看著愛麗維婭難以置信的表情,卡俄斯也想起了他們兩個剛剛從後院翻進來還見過那麽多籠中人,現在又提起如此禁忌之事,似乎是給這個小姑娘的衝擊大了些。
告別了扶著牆乾嘔的音樂家,卡俄斯拉著愛麗維婭拐進了一件小休息室。
“他們除了虐殺以外竟然還吃人?!七神教會難道不會施以懲戒嗎?!王室和皇家騎士團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愛麗維婭的三觀似乎有些崩潰,帕特麗西婭城的一切仿佛都在衝擊著她這十幾年以來形成的三觀。
“嘿!愛麗維婭!冷靜點!”卡俄斯扶了扶額,他作為一個以自我為中心、又對待生命完全平等的怪胎沒想到愛麗維婭竟然會因為知道了這城裡的人會吃人而精神崩潰,對卡俄斯來說微不足道的一根稻草,對愛麗維婭來說卻是最後一根。
“臭丫頭!醒醒!”卡俄斯啪的一個水球打在愛麗維婭臉上,後者這才頂著濕漉漉的頭髮抬起了頭,迅雷不及掩耳的揪住了卡俄斯的衣領,目眥盡裂的盯著卡俄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卡俄斯摸了摸愛麗維婭的腦袋瓜就像小時候一樣安撫著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想做什麽,我會幫你的,這是他們罪有應得。憤怒是理所當然的,但還是要保持理智。你可以成為無辜之人的拯救者,也可以成為罪惡的懲罰者。不必等待神明降下正義,而是去成為正義的神明。”
“我嗎?”愛麗維婭松開了卡俄斯的衣領坐在地上,眼中有些許迷茫,她之前跟隨艾達小姐抓捕那些罪犯僅僅是為了檢驗自身實力,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像那種不過是為了復仇或者劫財的犯罪和帕特麗西婭城這座晦暗之城裡的諸多罪惡相比太過小兒科,她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拯救那些和籠中人相似的人們。
卡俄斯溫柔的佛摸著愛麗維婭的小腦瓜仿佛在進行著一場洗禮,“愛麗維婭,你和我是不同的,你有著我所沒有的正義感與善良,所以你注定和我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是你也要保護好自己,不要逞強,否則父親、母親、兄長還有我都會惦記你的~”
不得不說,卡俄斯的傳銷洗腦能力非常優秀,如果抓起來的話怎麽也能判個七年有期徒刑,在聽過他的話後,愛麗維婭的眼中重新綻放出了光芒。
卡俄斯的懷裡突然一陣起伏,從他外衣下面伸出了一柄細劍,看起來是奧提斯從自己的陰影空間裡吐出來的,而且應該是它原本的私貨。
“額......”卡俄斯將這柄平平無奇的細劍從懷裡徹底拔出,總覺得此刻或許應該配上拔劍神曲。
“......這是......送你的劍,從此以後用它來執行正義吧!”雖然搞不懂究竟哪句話戳中了奧提斯的哪根筋,但卡俄斯感受到奧提斯想要贈與愛麗維婭的意思,這可是古代怪物吐出來的武器一定不會弱的。
愛麗維婭接過細劍,緩緩將它拔出,打算如同小說中正義的騎士一般揮舞長劍許下自己伸張正義的誓言,結果細劍鏘的一下拔了出來,裡面竟然是一把碎了三分之二的斷裂紫水晶劍。
“......”“......”
卡俄斯和愛麗維婭相視略微有些無語......剛剛的氣氛仿佛瞬間都消失不見。
“那個,你聽我解釋......咦?這東西看著眼熟啊!”卡俄斯貼到紫水晶劍上細細觀察, “這和約書亞留下來的那個紫色水晶一模一樣!”
愛麗維婭聞言十分震驚,急忙問道,“什麽?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等會兒,你聽我給你編......不是,聽我解釋,”卡俄斯一邊編詞,一邊又想起了之前在古登鎮夢裡見到梅利安用來封印惡魔的紫水晶,“沒錯!它們都是同一種東西!其中一定有什麽淵源!”
“你在說什麽?我問你你怎麽有和約書亞哥哥留下的東西同樣材質的細劍,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沒告訴我?”愛麗維婭步步緊逼,但此刻將數條線索接上的卡俄斯,頭腦風暴已經開啟。
只見卡俄斯取出之前在接待台順來證明身份用的手環,看著上面纏繞著的魔氣,想解答愛麗維婭的疑問,他此刻已經不能隱瞞關於惡魔族的事情了。
或許是曾經夢中附身與巫師梅利安身上的原因,卡俄斯現如今也可以看到惡魔族遺留下來的魔氣,不過比起借梅利安眼睛看到的要模糊很多,范圍也小的多。
在剛剛翻進這個尋樂鄉時,他就在籠中人附近發現了不少魔氣殘留,進了前院房間後他也同樣是尋著隱隱約約的魔氣才找到的接待台,而魔氣的來源正是這些象征賓客身份的手環。
“愛麗維婭,你聽我說......”卡俄斯剛要張嘴的功夫,休息室的房門被推開了,一個帶著面具的家夥左右各摟著一個女孩推門進來。
“謔?有人了?怎麽不鎖門呢?”說完砰的一聲把門帶上找別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