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維婭手上用力,碩大的籠鎖被她硬硬生生掰開,忍著籠中腐爛惡臭的味道,愛麗維婭矮身走了進去,“沒事的,我來救你們了,撐住。”這位善良的貴族美少女魔劍士滿眼都是對這些籠中之人的憐憫之情。
然而籠中之人大多是對她視若無睹,只有一個靠坐在籠子邊看起來精神還稍好一些的女人,突然伸手抓住了愛麗維婭的腿,“救救我女兒,求你了!!她被帶到了決鬥場!”
女人的臉上滿是淤青,左腿也消失不見,斷口處參差不齊但似乎有燒灼過的痕跡,否則她應該早就會因流血過多而死亡了。
愛麗維婭低下身子想要攙扶她卻被她一手推開,用手指著前院的房屋神情激動的昏厥了過去。
卡俄斯上前查探一番,對著愛麗維婭搖了搖頭,剛剛那一幕可能算是這個女人的回光返照了,她的生命體征在昏迷過後飛快下降,在愛麗維婭和卡俄斯面前成為了那些一睡不醒的人中的一個了。
愛麗維婭眼中有些迷茫還有突然湧現的悲傷和恐懼,她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麽地方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幾個鐵籠一個大坑宛如是這籠中人的亂葬崗一般。
“這裡的人都沒救了......”卡俄斯歎了口氣,並非他不想救,盡管他沒什麽醫學天賦可簡單處理傷口之類的還是可以做到的,但籠子裡的所有人都喪失了某種應該被稱作生存意志的東西,殘疾昏迷者不下期數、苟延殘喘清醒的也全都眼神空洞,對卡俄斯的呼喊不做任何反應,他們不僅僅是身體備受摧殘甚至連精神都是完全崩潰的狀態,剛剛抓住愛麗維婭的那個女人說不定是籠中人裡唯一有點念想的人,可惜她卻因為身體撐不住在接受治療前就咽氣了。
愛麗維婭顫抖著打開手,女人臨死前塞給她一枚吊墜,啪的一下打開夾層,裡面是一張小小的全家福,女人和他的丈夫還有女兒幸福的微笑著。
魔鬥氣不受控制的從愛麗維婭身上爆開,她抽出魔法細劍,轉頭就要向前院的房屋殺去,卡俄斯伸出機械臂去抓卻被她輕易躲過。
愛麗維婭回頭看向卡俄斯,紅著眼睛盯著他,仿佛卡俄斯如果再要阻攔的話她也不介意和卡俄斯刀劍相向,“卡俄斯,你不要攔我,無論裡面是什麽人,作出這樣的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
見愛麗維婭停下了腳步,卡俄斯倒也沒再去抓她,而是淡定的往回瞪著愛麗維婭,“光是籠子裡就有不下五十人,你覺得那邊會有多少人?多少護衛?這裡擺明了是一處類似地下娼館、決鬥場之類的地方,憑我們兩個人你覺得能殺光他們嗎?”
卡俄斯在之前查看籠中人時就發現其中的男女不僅僅是被折磨虐打,也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折磨方式,這裡是一處充滿罪惡的地方。
聽到卡俄斯依舊如此理智的話語和審視過冰冷的現實後,愛麗維婭也沉默了,她只是一時怒火攻心,經卡俄斯一提醒也冷靜了許多,“那怎麽把那個姑娘和其他人救出來?帕特麗西婭城可不會管這種事的吧。”對這座城市愛麗維婭已經徹底喪失信心。
“還記得我們在德蘭帕諾城那次嗎?”卡俄斯掏出一身他之前的黑袍丟給愛麗維婭,“想辦法讓這裡亂起來,我們才能找機會救人或者找出這裡的頭頭然後乾掉他。”
愛麗維婭知道自己雖然在戰鬥中可以做到觀察細致入微,但在這種需要統攬全局的情況下確實是不如卡俄斯,因此還是沉默的披上了黑袍,
等著卡俄斯的指揮。 卡俄斯彈了一下奧提斯,寬邊旅行帽變成黑袍披下,敲了敲倒映著星空的水晶面具,示意奧提斯把這個去掉,這會兒他暫時沒打算以告死天使塞繆爾的身份行動。
身為優秀魔劍士的愛麗維婭行動起來猶如鬼魅悄無聲息,而卡俄斯則是靠著奧提斯化成的黑袍即便跑動也不會發出任何響聲,兩人披著黑袍靜悄悄的來到了後院與前院的小門邊。
“後院的味道是越來越重了,我反正是不會進去巡邏了,否則等交班之後我都找不到妞願意陪我。”一個身穿廉價皮質護甲的家夥和同伴吐著槽。
“再等兩天就會有人來處理了,到時候火一燒、土一埋、風一吹就什麽味都沒了,本來那哥們說是今天就會來的結果又說臨時有事,不然咱倆排班時候都趕不上裡面人這麽多。”一旁的護衛翹著腿躺在一個木椅上,臉上蓋著一個破皮帽子,毫不在乎的說道。
“唉,真羨慕前面的人,咱們在外面守夜看院子,他們在裡面爽翻天。”捏著鼻子的護衛似乎總是在抱怨不休,他剛來這裡沒多久但是也了解到了關於這地方不少事,盡管有些時候讓人想起來有些反胃,但誰讓這地方給的錢多呢,隻用沒事站著當當架子就行,畢竟這附近的莊園都歸帕特麗西婭城中的那位大人所有,沒人會來觸霉頭,通常情況下。
“那你說說裡面是什麽地方?”一個讓護衛脖頸一涼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然後就被一雙堅硬的手捂住了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把鋒利的魔法細劍抹過對面躺著的同伴的脖頸,黑袍裡一隻白嫩的女人手同樣捂住了他同伴的嘴,盡管那躺著的同伴試圖掙扎但那雙好看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
愛麗維婭不是第一次殺人,和艾達在四處遊歷訓練時,她就多次剿滅路上的盜匪團或者緝拿罪犯,作為阿斯凱特大陸土生土長的原住民愛麗維婭和索菲亞反倒都不會像當初的卡俄斯一樣對取人性命這件事有太多糾結,雖然現在的話反而是破了戒的卡俄斯更加對此沒有心理負擔。
“如果你敢大喊大叫或者說瞎話的話,你也看到下場了。”卡俄斯的聲音雖然沒有偽裝成塞繆爾時那麽恐怖駭人,但語氣中的平淡反倒是讓這個守衛更加心驚膽顫,瘋狂的點頭。
卡俄斯掃過四周發現似乎並沒有其他護衛注意到這邊,於是伸手一道冰凍魔法凍結了愛麗維婭手裡脖子往外飆血的那個家夥的傷口,提著自己手裡的守衛翻回了後院。
將守衛隨手一丟,卡俄斯一個隔音結界布置下去,便打算開始審問。
愛麗維婭的細劍快卡俄斯一步,直接一劍刺穿了這個守衛的大腿,把他釘在了地上,看來她已經牢記了卡俄斯不要先打頭的教導。
卡俄斯看了眼火氣隱忍不發的愛麗維婭,倒也沒去阻止,這種正義感在他看來還是蠻值得培養的,“這是什麽地方?誰負責管理你們?後面的那些人都是什麽人?”
守衛不知道卡俄斯已經布下了隔音結界因此即便被愛麗維婭一劍刺穿了大腿也緊緊咬著牙不敢出聲,經驗告訴他只有這樣做他或許才可以活命。
“快說,我已經隔絕了聲音,沒人聽得到的,不要消磨我們的耐心。”卡俄斯伸出機械臂向著守衛的另一隻腳狠狠的來了一拳,給他腳趾和腳掌來了個粉末性骨折,對於後院的籠中人他也感到非常的不爽。
“啊”的一聲痛呼從守衛嘴裡叫喊出來,雖然是腳趾,但也是十指連心的痛,“我什麽都不知道,別殺我!”
“回答我的問題。”卡俄斯的聲音越發冷淡,他恐嚇這個守衛是想讓他老老實實把這裡的情況泄露出來,沒想到這家夥似乎直接嚇破了膽。
“你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就來這裡殺人?!”這個守衛這才意識到眼前兩個黑袍人似乎並不是來找前院裡的人報復來的,而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闖進來了,“這裡是尋樂鄉,是被叫做‘吹笛人’的一位大人建立的,你們惹不起的,快走吧!饒過我,我肯定不會向別人透露你們來過的!”
愛麗維婭對卡俄斯投去詢問的目光,她反正對帕特麗西婭城的了解肯定沒有卡俄斯多。
誰知卡俄斯也聳了聳肩,他對於什麽尋樂鄉是一無所知,聽名字的話這個問題可能問喬那龍套三人組更加合適,“‘吹笛人’我倒是聽說過,帕特麗西婭城的老舊貴族家族經過這麽些年的時間死的死、滅的滅,現在真正掌控這座城的是被稱作‘五人眾’的組織,‘收藏家’、‘貴族’、‘商人’、‘吹笛人’還有‘冒險家’。”
“對對對!就是那五位大人中的吹笛人大人,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外面來的,所以才不知道尋樂鄉!你們惹不起的,聽我一句勸!等到吹笛人大人趕回來你們都會死的!”右腳和大腿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倒是讓這個守衛一開始的恐懼感消散了不少,反倒是抓住卡俄斯和愛麗維婭似乎對帕特麗西婭城不太了解,用吹笛人的名頭糊弄著二人。
“你說等吹笛人趕回來我們都會死在這,意思就是那個家夥這會兒並不在這裡唄?”卡俄斯滿意的點了點頭,作出了高端理解,“這裡的味道確實刺鼻了一點,不過別擔心你馬上就聞不著了~”
“別......”守衛求饒的話還沒說完,愛麗維婭的細劍就也抹了他的脖子。
卡俄斯和愛麗維婭重新提著這個守衛翻回前院,發現似乎還沒人注意到這個通往後院的小門處有任何異常,把剛剛被訊問完的守衛靠在牆上,卡俄斯魔法戒指一閃,石牆上噗噗的刺出幾根帶著倒刺的石釘將他牢牢掛住,這樣一來暫時應該就不會露餡。
隨後卡俄斯二人悄悄的往前院的房屋摸了過去,有著卡俄斯操縱影子的黑暗魔法,兩個人在這夜色漸深的時刻輕松就摸到了一扇窗戶下,往裡面看去竟然是一個非常寬敞的廚房,廚子們一邊做菜一邊嘮著嗑,在這個到處都算不上乾淨的城市裡,這間廚房竟然無比乾淨。
“這些有錢人玩的可真是惡心啊,娼館那邊昨天又送了三四個小姑娘和一個小夥子去鬥獸場喂了,聽說就那個小男孩是被他們玩壞的,剩下的都是鬥獸場那邊有人想看吃人才拉過去的,嘖嘖嘖。”
“那些人腦子都不正常了,他們都被這個城市逼瘋了,黑拳那邊上次有個人全身被打的連一塊完整骨頭都沒了但還留了一口氣,我親眼看他們把那人丟後院去了,跟個破布袋子似的。”
躲在窗戶下的愛麗維婭握緊了手裡的劍,洛法裡斯王國並不禁止娼館,好比王城那邊就有許多喬和索恩斯哥幾個常常光顧的,但都十分的正常且正規,即便有些客人性趣有些詭異,但絕不會鬧出人命,像這種隻為斂財的娼館都是被明令禁止的暗娼館,凡是淪落此地的少男少女都會被廢除魔法或鬥氣,因此甚至會比普通人更加孱弱更容易死亡,因此後院的籠中人裡被從尋樂鄉暗娼館遺棄的最多。
聽著廚子們的談話和侍者報菜名,卡俄斯大概搞懂了這個尋樂鄉就是個聚集了各種以犯罪為樂的邪惡會館,裡面既有不論生死的暗娼館,也有享受觀看人與魔獸血腥廝殺的鬥獸場,還有可以賭錢的地下黑拳等等。
外面的籠中人都是些由‘吹笛人’和他的手下們不知從何處拐來或捉來的人,在尋樂鄉裡他們甚至稱不上是商品,而是消耗品,就如同小孩子手裡的玩具,凡是玩壞了就會被丟到後院的籠子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處理籠中那些廢棄的玩具。
而愛麗維婭和卡俄斯若不是今天恰巧路過時隱約聽到了後院的聲音、若不是本來會來處理籠中人的家夥臨時有事,那這個罪惡雲集的會館或許都不會被他們發現。
看了一眼愛麗維婭手裡攥著的那枚吊墜,卡俄斯轉到旁邊的一處窗戶下,對著愛麗維婭招了招手,“跟我來。”
卡俄斯用風魔法輕松的從外面打開了這間昏暗儲物間的窗戶,帶著愛麗維婭翻了進去。
“還好我們還沒來得及放下行李,找一件適合參加派對的衣服換上,我們混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女孩,順路看看裡面的結構,然後再決定從哪裡開始放煙花。”卡俄斯不說是一眼就能看穿愛麗維婭的心思但是她在想什麽卡俄斯心中大體還是可以猜到的,畢竟兩個人已經一同生活足有七年之久。
卡俄斯卷起一層影子將自己和愛麗維婭隔開, 雖然他可以通過奧提斯一鍵換裝但愛麗維婭還是要好好換上衣服才行。
“我換好了。”片刻之後愛麗維婭的聲音從影子另一側傳來,此刻她已經脫掉了黑袍、換下了自己的騎士服,一身黑色的長裙雖然沒有在王城參加聚會時那麽的華麗,但畢竟這只是愛麗維婭旅行行李裡的衣服,不過配上愛麗維婭的一頭銀白長發氣質上不會輸給任何貴族大小姐。
奧提斯也在卡俄斯的指示下變成了一身暗紅色的華麗貴族大衣,不知為何進到這個前院後觸手怪物奧提斯似乎有些躁動,袖子裡蠕動的觸手似乎想要指揮卡俄斯往某個方向前進。
拍了拍躁動的奧提斯,卡俄斯知道這裡不僅僅是一座充滿罪惡的娛樂會所還有著足以讓古代魔物感興趣的東西,伸手給愛麗維婭遞上他剛剛抽時間製作的白銀眼罩面具。剛剛的侍者們一個個都帶著類似的面具,畢竟這裡可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地方,卡俄斯估計來這裡的人也都會帶上面具,於是便用術式魔法隨手製作了兩個。
“你出門還帶面具?”愛麗維婭雖然帶上了面具卻有些難以置信,嚴重懷疑卡俄斯是不是去過類似的地方才這麽準備充分。
卡俄斯拋了拋一個熟悉的錢袋,正是瓦西利補償的精神損失費,裡面只剩下半袋不到的銀幣,“剛剛就地取材做的,不過我消過毒了,可以放心使用。”卡俄斯聳了聳肩帶上了一個白銀貓頭鷹面具,然後左手向著愛麗維婭一端,後者帶著一丟丟不情願的挎了上去,兩個人裝作前來的客人混進了這個尋樂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