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漢老爹鎮定自若的坐在奧瑟捏出的椅子上。

　　明明只是個普通人，卻具有許多魔法師都不具備的氣度。

　　“奧瑟閣下，我非常清楚你具有多麽神秘強大的力量。

　　但這些，都無法表明，你將成為一名合格的配偶。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不是平和、穩定，而是壓抑，涼薄。

　　你就像那深海中的惡獸，冰冷，恐怖。

　　雖然看起來很理智，可不知何時就會展現自身的殘暴。”

　　老爹一番話語把奧瑟逗樂了。

　　他也沒有繼續生氣，反而以討論的態度向池漢問道:

　　“我尊稱你為?”

　　“老爹。叫俺池老爹也行。”

　　說著有點奇怪的稱呼，“池老爹，你從什麽方面，看出我是你形容的那樣?

　　雖然作為魔法師，會欠缺一些人性，可我完全可以保證，我會是一位合格的配偶。”

　　“蒼白”池老爹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根菸，剛準備點上，奧瑟的右手便伸過來，雙指間有水銀脈絡收縮碰撞，一點火星亮起。

　　池老爹沒有意外，仍舊繼續說道:“孩子，你的話語太過蒼白，要是放到我們老家，你已經是個失敗的男人。”

　　“這個世界，有魔法，有光禮教廷那些好人，還有一些很可怕的，老頭子我活了那麽久都未曾理解的怪物與現象，但那又如何?

　　只要有人，世界就存在相同的社會體系，只要有人，關於人的知識，就可以用。

　　老頭子不才，多活了一段時間，見過一點點不同的人，偶有所得。

　　孩子，我完全可以看出來，你很喜歡我的女兒。

　　但你的喜歡——不是愛。

　　愛與喜歡不同，愛可以為止犧牲，愛可以為之付出一切，愛可平平淡淡，愛這東西，偉大更渺小。

　　我在你眼中……

　　沒有看到愛。”

　　池老爹呼出一口煙氣，緩緩吹拂到奧瑟面門上，令他的面容模糊。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是什麽感受麽?魔法師?”

　　“什麽?”奧瑟冷聲回問。

　　“披著人皮的某種東西。

　　你的雙眼很可怕，但那都不重要。

　　我也見過外貌更加可怕的魔法師。

　　但你，但你不同。

　　老頭子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人。

　　氣質如此矛盾，如此顯目。

　　你大概非常喜歡追求完成目標，因為如果你不去實現追求目標的過程，你就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

　　像機器一樣。

　　裝成一個人活著，很累吧?”

　　奧瑟凝視著身前的老人，他非常好奇，面對一個輕易便可以抹殺他的魔法師，這個老人究竟有多大的勇氣才敢說出這些話。

　　“你在諷刺我存在的意義?”奧瑟不解，池老爹為何對自己有如此敵意。

　　“恰巧相反，俺很喜歡。因為俺年輕時，也是這樣的人。”池老爹大笑著，忽然憔悴地停下了笑容:“但這樣，無法給所愛之人帶來幸福。”

　　“瘋狂追求目標的過程無比痛快，但是……

　　代價也會無比慘痛。

　　俺是奇蠢無比的家夥，上天給予了俺倆次機會，直到現在，俺才猛然醒悟。

　　小子，你是打定主意要拱走我家白菜了吧?”

　　奧瑟一臉茫然，這是什麽語法?

　　看著奧瑟呆愣的樣子，池老爹再度大笑起來。

　　“給個數！多少錢多少資源！離開我家女兒！老頭子啥都沒有，

就是錢多！！”　　池老爹張著滿口黃牙，咧嘴大笑著，與奧瑟對視。

　　未曾思索過的方式。

　　“給個數…?你的意思是……你給我資源，讓我離開你的女兒?這個意思麽?”

　　池老爹微笑，點頭。

　　從未想過此類遭遇的奧瑟下意識思索起來，忽然覺得不太對。

　　魔法師做久了，下意識就去衡量起價值。

　　但他與池茉莉的一切能用價值衡量嗎?

　　奧瑟清晰的記得池茉莉年少時的模樣，清晰的記得她給予自己的第一份禮物，清晰的記得她的胸膛…

　　他的腦海裡，關於池茉莉的一切，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就像一片純淨的光明。

　　不能用價值去衡量，絕對不能。

　　“我拒絕。”

　　“魔法師講究實際。我不懂你所說的愛，但我可以為池茉莉奉獻所有。

　　這不是謊言，這乃是我無比確認的真理。

　　至於你對我的形容，雖然很有趣，但我並不是那類存在。

　　加入有大量規則束縛的學會，而不是加入更加自如的宗派，足以證明，我是一個……”

　　奧瑟忽然遲疑了。

　　他是好人嗎?

　　奧瑟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他並未有足夠豐富的同理心。

　　世界上的貴族太多，數不清的罪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作為具有超凡力量的魔法師，他們從不對此作為。

　　他是個惡人麽?

　　奧瑟想了想，他或許是個惡人。

　　每個魔法師，之所以在普通人眼中猶如災禍，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們的出現， 代表只有壞事發生。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保持良善，與簡單的活下去相比，困難太多。

　　“魔法師，你是個魔法師。”池老爹站起身，拍了拍奧瑟結實的肩膀。

　　“形勢比人強啊。

　　放在以前，我或許能做些什麽。

　　可這裡是瘋狂的。

　　俺只有一個請求。

　　小夥子，假如你真的如自己所說能為莉兒給出所有……

　　一定要保護好她！

　　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

　　如果俺當初不選擇成為一個商人……

　　呵……

　　不論哪個世界，都有艸氮的遺憾啊……！”

　　池老爹似乎是失去了爭論的心思，他已經了解。

　　眼前這個外貌嚇人的男人，確確實實，是位性格與行為都與那群魔法師無比契合的家夥。

　　他的女兒在魔法師之路上很難行走，因為池漢了解，池茉莉是個感性的孩子。

　　魔法師都是冰冷的，都是為了追求真理，可以實驗一切的瘋子。

　　或許能有這樣一位艸氮的魔法師成為池茉莉的配偶，能讓他的女兒，在這個艸氮的世界裡多活一段日子。

　　“你……是一位外鄉人?來自世界之外的人?”

　　如此多難以理解的詞匯，奧瑟再遲鈍也已經明白情況。

　　普通的農民，一躍成為暴發戶，在貴族間遊刃有余。

　　那隻存在於小說故事中。

　　池老爹微微一笑，矮小的身體晃了晃。

　　“嫩猜?猜中俺就高素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