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一千年
  宇宙是空曠的，哪怕整個河系擁有著數千億顆恆星，其總質量約為整個奧瑞星系的八千億倍，如此豐富的物質量，也不改其虛無的本質。

  因為在這個難以形容的巨大宇宙天體結構之中，恆星與恆星之間幾近荒蕪。

  如果有一顆粒子從河系邊緣以隨機角度射入這片星域之中，最終穿過整個河系，實際上它能夠撞到實體物質的幾率是非常小的，因為這裡，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空間，都是真空的。

  就像是原子核與環繞它旋轉的電子一般，看似緊密相連，其實它們之間是非常空曠的。

  有時候零在想，在如此龐大的空間之中，到底有多少星球能夠像奧瑞一樣擁有生命的存在，最終能夠誕生出文明來?
  如今的蟲族對於生命的了解已經極為深刻，奧瑞之上生命的起源問題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零清楚地知道，即便是一顆星球擁有著誕生生命的條件，距離它真正孕育出生命來，還需要經歷一段巧合到仿佛是上天親自操手施為的巧合。

  而從最低級的生命發展到誕生文明的火花，需要數億年的時間！
  因此，可以說生命就是宇宙之中最壯麗的奇跡！
  但是如果是在近乎無限的空間之內，上百億年的時間中，即便是再微小的概率最終都會實現。

  理論上來說，如果時間無限久遠而宇宙永遠維持現狀不會死去的話，所有具有條件的星球最終都會誕生生命乃至出現文明！
  可惜，近幾百年來除了米拉這個機械文明之外，蟲族再沒有遇到哪怕一顆擁有生命的星球。

  蟲族1000年，這對於零和薩斯來說，都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間點。它意味著從當年蟲族登上一號島嶼，經歷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直至如今已經足足走過了一千個奧瑞年！
  從在海上狼狽逃生，到征服地表再到跨越星際，一千年來蟲族經歷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如果沒有零的出現，當初那個小小的，由一隻蟻後帶領一個蟻群而組成的生物群落，恐怕早已消失在了時間長河之中，即便極其幸運地讓自己的族群一代代傳遞下來，哪怕已經過去了長達千年的時間，它們也仍然只是一群卑微的螻蟻而已，它們從出生就是螞蟻，也注定了一聲都只會是螞蟻，不會有什麽改變。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或許它們還會以螻蟻的身份見證蜥蜴人帝國的輝煌與衰落，也有可能會親眼看到蜥蜴人這個奧瑞之上的本土種族成功飛天登上太空，一步步走向強大。

  ………………

  時間太過久遠了，零回首望去，當初與蜥蜴人之間的戰爭竟然已經是那麽遙遠的事情了。

  一千年，這算是一個節點。從蒙昧時代走到如今的星際航行並且掌握大片星系，蟲族一共用了一千年的時間。

  母星奧瑞環繞著中央恆星完成一千次完整的公轉，才讓蟲族走到這一步。

  如今，距離蟲族第六輪第一批殖民艦隊的出發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這種活動一直由維瑟主持，零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在這段時間裡，薩斯在科研上有了一些收獲。來自米拉的戰艦裝甲，其中一部分材料被薩斯硬生生反推了出來，這些化合材料的硬度比之鋼鐵還要強上數倍，在當初的戰爭中，等閑的動能武器都無法對擁有這種護甲的部位造成傷害。

  雖然已經有了這種材料的合成配方，但是卻仍然無法將之大規模運用在蟲族軀體之內。

  因為其中有一項物質，其化學性質極度活躍，在自然界中相當稀缺且難以提取，卻偏偏在這種材料的合成之中不可或缺。

  迄今為止即便是以蟲族在各個星系之中的積累也不足以支撐完成對整個蟲群的強化，而且令人尷尬的是，在這以前，蟲群都因為這種物質拍不上用場而將它們當做了廢棄物遺留了下來，如今的儲量相當有限。

  顯而易見，這玩意是一種奢侈品，難怪就連米拉也隻將之用在了戰艦關鍵部位的防禦之上。

  在HC-006星系之中，蟲族通過戰爭繳獲了不少機械戰艦的殘件，倒是能夠勝卻一些功夫。

  零計劃著，未來各個星系聯通之後，能夠將這種稀缺的物質統一利用起來，為蟲族打造出一批尖兵。

  不過此時說這些尚且為時過早，在以往各個星系之中，這些用不上卻又極度稀少的物質和材料蟲族都是直接舍棄的，但是現在既然有了用途，那麽必要的收集也就不可避免了。

  這也給零提了一個醒，除了那些隨處可見的元素之外，蟲族大概還是需要將一些目前用不上但產出稀少的物質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否則以後再碰到這樣的情況難免會比較尷尬。

  整個河系如此龐大，數千億顆恆星，零相信即便是再稀缺的資源，在這麽廣闊的范圍之內，也必然存在著足夠的量。

  只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蟲群能夠將自己勢力范圍內的各個星系真正連接起來，不說實時交流，最少也要擁有在五年之內，完成相鄰恆星系之間物質交換的能力。否則看似龐大的疆域，實則也只能是在統一指揮下的各自為戰而已。

  如果一個普通的生物文明像蟲族這麽做的話，假設他們有著恆星系航行的能力，也能夠在各個星球之上完成殖民，但如此艱難的信息交流，足以讓一個龐大的帝國分崩離析，為了政權的穩定存在，不到萬不得已，即便是他們有這樣的能力，也不會去這麽做。

  也就是蟲族這種高度集權且個體絕對忠誠的種族，才能夠在沒有超光速航行科技的時候做到這一步。因為它們生來便擁有著超距通訊這種超越時代的能力，零可以隨時隨地指揮每一個角落之中的蟲族單位完成祂想要讓蟲群去做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從千年前的螞蟻族群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老生常談的能源問題已經不再是困擾蟲族的難題，有了可控核聚變以及生物戴森球，不論是在星系之內還是在宇宙邊荒之中，蟲族都能夠獲得充足的能量以保證生存。

  但是蟲族是不斷發展的，矛盾也在隨著蟲群的強大而變化。毫無疑問，如今處於相對和平時期的蟲族，在發展上面臨的主要矛盾就是如何將所有已佔領星系串聯起來，完成資源的整合，讓蟲族真正將佔據這些星系的潛力變成實實在在的實力。

  零很清楚，光速以下的航行速度是無法滿足蟲族這樣的需求的。因為哪怕是以光速在這些星系之間穿梭，即便是相鄰星系，也需要數年的時間。

  在宇宙尺度上，區區幾年時間，當然算不上久，但是在常規航行中，光速是不可能達到的。

  如果蟲族佔據了這麽多的星系，最終卻沒能將各個星系中的特色資源整合利用起來，那麽佔領這些天體，對於蟲族來說做這件事其實也就只有擴張數量這個古老而傳統的需求了，但是在星際時代，機械地做這些事情對零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少意義。

  因此，超光速航行，而且是相對低成本的超光速航行，是蟲族在不久之後的未來必然需要解決的問題。

  …………………………………

  在這些年的發展中，值得一提的是，蟲族對於克裡奇特爾星系四號行星的“能源礦脈”的觀察有了一些初步的結論。

  近二十年的時間裡，維瑟一共觀測到了兩次那種特殊的宇宙奇觀，而且每一次都發生在相對於四號行星來說完全固定的位置。

  就好像這個相對固定的位置有著什麽獨特之處一般，在四號行星的身側引來這種匪夷所思的宇宙奇觀。

  而奇異的是，經過蟲族科研單位的觀測，這個位置似乎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很是尋常。

  在第一次異象發生之後，維瑟曾經試圖派遣蟲族近距離觀測，由於這是蟲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觀測到這種獨特的現象，它並不清楚這其中的規律，因此只能盡可能多地將蟲族探測者鋪滿整個行星系統，以捕捉那一閃即逝的奇跡。

  終於，在第一次異象發生之後的第3892個奧瑞日之後，這裡再一次發生了同樣的現象！
  一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能源水晶在劇烈而又溫和的光芒之後，靜靜地出現在了那個位置之上，仿佛它本身就在那裡一般。

  而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在維瑟的精心準備下，雖然只有轉瞬即逝的機會，它卻也比較真切地觀察到了光芒誕生之前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是一個直徑約在能源水晶一倍左右的“小小的”球形區域，在那一瞬間，它就像是一顆極端微小的恆星一般，向這個星系之中毫無保留地散發出了劇烈的光芒，而後又迅速隱去。

  相比起米拉那樣的機械文明來說，蟲族在具體的參數觀測和計算之上是比較薄弱的。

  當然，這只是相對於米拉而言，事實上在這麽多年的發展之中，蟲族在腦蟲們的辛勤研究之下，在基礎科技方面的成就並不亞於同等級的智慧文明，蟲族科研單位的種類和功能，足以與其它文明的機械造物相媲美。

  這也是維瑟能夠在以微秒為單位的時間裡觀測到這種現象的真正原因，如今的蟲族早已不是當初的肉體凡胎，它們既可以是生物，也可以是一台活著的機器！
  不同的生物構造能夠給予它們不同的能力，這一切都由腦蟲肆意掌控，因時而變。

  所幸那種劇烈的白色光芒並不似恆星活動所引起的天體變化那般劇烈，沒有什麽高能帶電粒子流，因此沒有對附近的蟲族造成任何傷亡，這才能讓維瑟得以觀察到那一絲真相。

  ——雖然即便是觀測到了，它也不清楚那具體是什麽。

  不過既然已經確定了兩次奇觀發生都幾乎在相對於四號行星的同一位置，維瑟便打算直接派蟲族單位在那裡“蹲守”。

  這無疑是一個笨辦法，但目前這種情況，實在是沒有太多的信息可以利用。從蟲巢意志那裡傳來的信息分析可以得出結論，在奇觀發生的前後，宇宙中各項參數的運轉都很正常，沒有發生什麽奇特的變化。

  這很不同尋常，因為零很清楚，沒有什麽是會憑空出現的，在這個祂堅信唯物的宇宙中，不應該存在這樣的現象。

  要麽，是蟲族的科技水平太低，無法認知或者觀測到這種奇觀發生的真正原因。

  要麽，就是它違背了宇宙的基本法則！

  零不認為是後者，雖然時至今日蟲族的科技水平仍然稱不上發達，但是各種現象都表明，這和世界是唯物的，是科學的。

  既然是科學的，那麽一切的存在就都會緣由，如今只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觀測而已，零相信隨著這種現象的持續發生，蟲族一定會從中獲得些收獲。

  比如說維瑟這一次直接派遣到觀測到奇觀發生地點相對坐標的蟲族！

  只要下一次這種事件仍舊出現，零可以肯定，不論是好是壞，蟲族都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許對於解開這個奇特現象所帶來的謎團有所助益。

  對於伴隨著宇宙奇觀而來的能源水晶這種物質本身，雖然如今看來由於數量的緣故對於蟲族頗有些雞肋，但是零隱隱有一種感覺，很有可能它在宇宙之中，是一種相當重要的資源！

  除了對它的應用方式進行測試之外，零也在對其進行著收集，每隔幾年才能夠得到一塊，這樣的頻率就足以說明它的稀缺性，之前蟲族才剛剛由於稀缺資源的緣故吸取了教訓，如今當然要將之妥善保存。

  當然，通過連續兩次的觀測，再加上蟲群之前抵達星系邊緣那一次偶然的經歷，零至少可以得出一條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之前自己的猜測似乎得到了一絲證實，這種奇特現象的出現在時間上是沒有什麽規律的，至少沒有太過明顯的規律。

  從蟲族來到克裡奇特爾星系邊緣的那一次到蟲族第一次真正觀測到這種宇宙奇觀，過去了超過6個奧瑞年的時間，而從第一次到第二次之間的間隔，卻有近9個奧瑞年的時間！
  地點相對固定時間卻似乎毫無規律，這很有可能就是導致章魚人文明來不及利用這些能源存活下去的原因！

  雖然這點結論對於研究這種奇觀的作用很有限，但倒也算是稍稍緩解了零的一些疑惑，謎團總要一步一步解開，這個神秘的宇宙現象，早晚有一日會被蟲族揭開！

  ………………………

  除了研究“能源礦脈”之外，蟲群在諸多星系之中的開發活動也從來沒有停下來過。

  眾多殖民星系中，也就是克裡奇特爾特殊了一點，其它同一批的殖民星系之間並沒有什麽不同。

  蟲族在吃一塹長一智之後變得穩健了許多的腦蟲維瑟的指揮下，謹慎地對每一個被蟲族所佔領的星系進行著開發。

  零曾經授意維瑟，讓它在蟲群擴張的過程之中注意尋找米拉存在的痕跡，祂總覺得這個機械生命當初用一場火花將自己的座駕爆破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如果它當初是從HC-006星系之中逃走了，那麽最有可能的目的地，就是這一輪擴張中距離最近的諸多星系。

  可惜有關於這一點，維瑟依舊沒有什麽消息。它自信在蟲族的全方位開發之下，只要對方在最初之時沒有蹦出來對蟲族發動攻擊，那麽隨著蟲族對整個星系資源的陸續整合，即便是米拉也不可能在這裡對蟲族構成威脅！

  雖然蟲群無法將每個恆星系都完全監控起來，不留一絲監測死角，但是即便米拉就在這裡，它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如果不是當初在開戰之初的那一場偷襲，蟲族絕不至於淪落到那般艱難的地步。

  只要佔據了這些可開發的大質量天體，並且將蟲族吞噬者釋放而出， 讓其肆意清理星系之中的眾多小行星，在缺乏立足之地的情況下，若是沒有絕對的科技優勢，蟲族不懼任何敵人！
  這就是零的策略，祂不確定米拉是否還在存在，亦或者在哪個角落之中窺伺著蟲族，但這個讓祂都感到棘手的敵人，只要不給它機會，便無法對蟲族構成威脅。

  零其實很想要將米拉這種存在完全消滅，畢竟對方如果科技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是絕對足以和蟲族媲美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超越蟲族的存在！
  由不得祂不忌憚！
  可惜，如今對方生死不知，零即便是有心卻也無力，只能通過維瑟所采用的這種笨辦法，在防備突襲的同時，盡可能地去找到它。

  這種撞運氣一般的手段其實很難奏效，但以蟲族如今的能力，別無他法。

  歸根結底還是蟲族本身的科技水平不夠高，若是面對當初那個堪稱最弱狀態下的米拉能夠有著足夠的科技優勢，或許真的能夠一舉將之完全消滅，而不是現在這般不上不下的狀態。

  可以說，當初的蟲群在毫無知情的情況下，錯過了以最小的代價消滅米拉的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