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越發的急促了,弦秋縱躍間感受到幾股氣息殺來,他依舊撐傘而躍。
下一刻他猛的朝一條主街奔去,那裡燈火輝煌,街上有一排排穿著黑甲的兵士。
京城的主街,朱雀大街,這裡居住著將近八成的朝廷官員,有持夜衛專門守護。
“什麽人?”
鏘!鏘!……
十二人利刃出鞘,斬夜刀出鞘,雨中刀光瑩瑩生輝,雨滴撒入這即將帶血的兵刃,他們死死盯著躍過街道的弦秋。
“追!”
弦秋速度很快,只見一道灰影閃過,十二甲士,兩人雨中快速躍起,秋雨打在黑甲之上,迅速滑落,三兩下跳上閣樓,朝著灰影追去,緊接著弦秋身後追來幾道黑影,雨中急促穿行疾來。
“何人,竟敢在朱雀大街撒野!”
“殺!”
剩余十人,為首一魁梧漢子,雨中凝視著疾馳而來的五道黑影,揮手示意,大雨之中五人躍起追逐而去。
“這京城難道又要卷起一場腥風血雨了嗎?”江湖人士隨常有此類夜間疾馳之事發生,可那五人穿著又豈是泛泛之輩,黑影之後隱約有煙雨浮現,
煙雨塚,葬世間紅塵,江湖中數一數二的殺手勢力,如今出現在京城,一次出動五人,所殺之人又豈能普通。
“人呢?”
“不見了?”
兩名持夜衛,手持斬夜刀,目光凝聚看著周圍,查探著追逐至此地不見的身影,此刻已毫無蹤跡,急促的秋雨掩蓋了消失的氣息。
唰……唰!
“殺!”
秋雨裹挾著長刀,黑影雨中疾馳奔來,兩人毫無畏懼,斬夜刀殺去,前後七人於這屋頂之上將煙雨塚五人圍住。
“殺!”
鏘……鏘!鏘……
利刃出鞘,黑甲黑影於秋雨之中廝殺而起,訓練有素的持夜衛與江湖中頂尖殺手勢力煙雨塚相遇,誰生誰死,不得而知了……
弦秋走入一條丈寬小巷,灰色的磚瓦上雨水不停的敲擊著,他撐著傘走著。
“來了……”輕描淡寫的一句,前方巷道閃出一黑袍身影,腰挎一把短刀,安靜的站在雨中,任由連綿不斷的秋雨打在身上。
“你一個,恐怕不夠吧!”弦秋筆直的站在傘下語氣依舊平淡的說道。
“你真的是書生?”
“你覺得呢?”弦秋站在傘下平靜的看著那道黑影。
黑袍身影身體有些發顫,如果真的是他,那這一次的任務,十死無生!
浮詭樓少主,江湖第一殺手,書生!
“煙雨塚,四十三墳,請賜教!”
鏘!
黑袍身影瞬間拔出腰間短刀,朝著弦秋殺來,出鞘短刀劃過連線雨水,震起一道道水花,隨著他的出手,暗處同時出現三道黑影,大雨之中襲來。
鏘!鏘!……
唰!唰……
弦秋未動,安靜的等待著,隨著四人的同時出手,遠遠的一個閣樓高牆上前後射出四道黑色利箭,箭如疾光穿破雨滴射來。
鐺!
黑袍身影揮刀擋飛一支利箭,火光擦出,利箭快速彈飛,震起大片雨花。
“噗!”
剩下三個身影,一個直接射穿了喉嚨,其余兩人迅速翻身躲過。
“殺!”弦秋平淡帶著一股寒意的聲音傳出。
三人逼停,轉瞬再次出手,揮刀朝著弦秋衝來,滿天秋雨不停的下著,雨水沒有擋住血腥的步伐。
鐺!鐺……
三支利箭再次射來,大雨之中火花閃過,三人再次倒退逼停,緊接著另外三人從遠處躍起奔來。
雨水打濕了腰間短弩,赤銅面具下是灰色長袍,長袍下腰間綁著的短弩利箭,身側挎著一把三指寬的細細長刀。
“浮詭樓,玄字殺手!”
黑袍身影起身拄刀蹲地目光凝視,看來這次沒有希望活著離開,多年來的殺手生涯最終還是一死。
不知道京城傾城樓昨夜見到的小女子可否會想起他,這個世界在他離開後,又有誰記得他呢?
“哈……哈哈!!”
“煙雨塚,四十三墳,無名亦無姓,今日,求死!”
唰!
鏘!
四十三墳,起身揮刀再戰,這一次灰袍身影已至眼前,長刀出鞘……
鐺!鐺!……
只見雨中刀光閃起,三人對三人,中間弦秋依舊撐傘而立面無表情,腳下的雨水慢慢朝著低處流去。
他彎腰從水流中撿起一片泛黃的銀杏葉,也許是這晚秋的風將這片孤寂的秋葉吹到了這暗處。
修長的葉尾枯黃,葉片如扇,細看之下有道道豎紋。
弦秋拇指擦過上面的水漬,感受著這片葉子的柔軟,葉雖枯黃卻未有破敗乾枯的感覺,它像是要留下晚秋殘留的美麗,將這濃濃的秋意刻入道道豎紋之內,
弦秋輕輕的將銀杏葉放入袖口,腳下流淌的雨水開始泛紅,熟悉的血腥味慢慢消失在雨中,弦秋抬頭看時,三人已倒地不起,浮詭樓玄字殺手三人戴著赤銅面具冰冷的站在雨中。
“煙雨塚怎知我在京城!”
弦秋輕描淡寫的說完一句,朝著巷頭走去。
“是!”
“呼……”
“呼……”
三人中的一人低頭回復,看著弦秋背影消失,均長吐了一口氣。
“匯報吧,我們只是協助,其他的無權干涉!”
“他就是書生……怎……”
“閉嘴,你竟敢妄談少主!”
“是!”
…………
“煙雨塚的人知道我來了京城?”
“還是煙雨塚的人知道了,我是弦秋?”
“浮詭樓有人出賣了我?”
弦秋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著,一月前回來時,他就派出多路殺手吸引各方注意,藏匿身份潛回了大司馬府,其間並未泄露任何行蹤,此刻,他不相信任何人……
…………
篤!篤!篤……
深夜,一道身影站在了傾城樓秋歸客婉清房間的窗外,敲響了窗戶。
“誰呀?”婉清似乎知道是他,聲音慵懶依舊是那般惹人憐惜。
“是我!”弦秋撐傘站在窗外的屋簷上。
“你是誰呀?”婉清裹緊被子坐起,顯然沒有開窗的意思。
咯……吱!
弦秋推窗直接進入,似乎感受到屋內進來一股涼意,未來得急收傘,轉身關閉了窗戶。
“公子深夜闖入婉清閨房,是要偷偷抱婉清走嗎?”婉清借著模糊的紗帳看著那面弱書生,言語調戲道。
“弦秋有事相求!”
弦秋收傘,坐在了平桌前,安靜的等待著。
“我冷,煩請公子將婉清的衣服拿來,再商量事情如何?”婉清坐在床上也不動彈,言語軟弱哀求著弦秋,說罷起身伸出手臂,指了指紗帳外凳子上的那件淡黃色衣裙,
“好!”弦秋起身走至紗帳外,雙手拿起衣裙,遞了進去。
啪!
那雙潔白如玉的手臂伸出,猛的揭開了紗帳,婉清那秀麗清純的臉蛋略顯羞紅,她看著眼前平靜的面弱書生,眼中淚水泛起……
“哼!”
婉清羞紅了臉接過衣服,滿臉寫著不樂意,也未去看弦秋是否離去,掀開被子穿起了衣服。
弦秋轉身安靜的坐在了平桌前,等待著。
“婉清性命本由公子所救,如今的一切都是拜公子所賜!”
“婉清懇請公子,不要再談相求二字!”婉清收拾好後站在平桌前,然後對著弦秋躬身說道,也未去管他是否答應,直接坐了下來。
“弦秋, 謝過!”面弱書生只是平靜的說道。
“弦秋……你!”
“你……混蛋……”婉清嬌斥道,欲要抬手打去,可看著弦秋平靜模樣,心有不忍慢慢放下。
“有事你說……”
“煙雨塚的人知道我來了京城,我懷疑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們像是在試探我。”
“江湖第一殺手,書生!”
“你怕了?”
婉清清楚的知道眼前男子身份,如今煙雨塚的人出現,一定是他謀劃的局哪裡出現了紕漏。
“你要我幹什麽?”
“知道我是誰的人很少,名單我給你,替我查清楚,是誰?”
嘭!嘭!
婉清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然後搓了搓纖細手指,意思不言而喻,她也就想看看弦秋的為難模樣。
“沒帶!”
“沒拿,沒拿你找我辦事?”
“沒誠意,不辦……”
“嘿,嘿……”婉清撇過頭,嘴角上揚也未掩蓋其開心,樂著說道。
“這個……”
弦秋從袖口取出那片銀杏葉放在了婉清旁邊。
咯……吱!
弦秋並未多說什麽,拿起油紙傘,快速推窗躍出,再回頭關閉窗戶離去。
婉清抬手拿起那片銀杏葉,呆呆的看著,想著,眼角淚水緩緩滴下。
………未完待續!
我彎腰拾起一片銀杏葉,想將這離去的秋意深藏,落葉的豎紋上泛出那滿滿的秋思,修長的葉尾也足夠讓我將它牢牢捏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