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不,好久不見
……
“說那麽多有的沒的,現在相信了嗎?”沈天韻坐在肖堯房間的床上,懶洋洋地問她。
沈婕在2004年這邊的房間裡打了八個轉,完全像一個剛搬家來到自己新房間的孩子,恨不得把什麽東西都拿起來細細地觀察。
她走到肖堯的臥房門口,一把拉開了臥室的門,然後被房門外的景色嚇了一大跳。
“出不去的。”沈天韻懶洋洋地說。
沈婕開始敲自己的頭,扯自己的臉,做著諸如此類的舉動,不過,僅僅幾分鍾的時間之後,她就停止了這些失態的動作。
她摘下墨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肖堯看著她的那對大眼睛,還是那麽的漂亮,眼角幾乎看不出下垂,也沒有什麽皺紋,只是那對黯淡的眸子,已經不複“當年”的光彩。
沈婕看著窗外的迷霧,神色十分複雜。
“我們還是回我那邊談吧。”最後,她這麽說道。
沈婕拉開衣櫥的門,將上半身探了進去,肖堯還沒有來得及阻攔,她的頭已經撞到了堅硬的鏡子上,發出“咚”的一聲。
這樣的失誤讓她感到自己在兩個“晚輩”面前出盡了洋相,她一邊口裡發出“嘶”的聲音,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不好意思地回頭看向肖堯:“我忘記了。”
幸好,這兩個小孩誰也沒有嘲笑她,肖堯只是微笑著擠進穿衣櫥裡,重新牽起沈婕的手,將她帶回了2034年那邊。
“你是說,”沈婕重新在飯桌旁的椅子上坐下:“17歲的那個我,可以自己穿過這面鏡子,但是我卻不行?”
“一部人類的退化史。”肖堯打趣道。
沈婕露出了進門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她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還和17歲時一樣。
肖堯看到了她額頭和眼角上微笑的皺紋,原來它們都被厚厚的化妝品給蓋住了,只有在這樣的笑容下,才能暴露無遺。
女人再次摸出煙盒,卻沒有打開。
“不好意思,你不介意吧?”沈婕向肖堯致歉道:“我還有點衝擊太大,沒緩過來,需要鎮定一下情緒。”
“沒事的,”少年露出了澄澈乾淨的笑容:“沒有關系。”
沈婕打開煙盒看了一眼,便說煙盒已經空了,指使沈天韻去幫她買煙。
可肖堯明明看到煙盒裡還有很多。
“你要的那種很遠才有得賣,我給伱點個霉團跑腿,比我去快。”沈天韻說。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沈婕又開始恢復起剛進(沈天韻這邊的)門時的鎮定和威嚴。
沈天韻看向肖堯,看到肖堯衝她點了點頭,便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跑了。
少女離開後,沈婕關上房門,又撥上了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女人回頭看向肖堯的目光變得柔和:“真的是你?”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肖堯終於有機會說出這句早已準備好的台詞。
下一秒,沈婕已經猝不及防地撲了上來。
!??
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完全不在肖堯的考量之內,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她,卻不知道這小個子的女人哪來的這麽大力氣——他被按在沙發上,完全動彈不得。
肖堯不喜歡沈婕身上的氣味——她的身上早已沒有了少女的清香,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胭脂?香水?之類的氣味。
少年亦品嘗不到任何香甜,有的只是一股令人不快的煙味。
事實上,他產生了一些生理上的……不舒適?
肖堯如同一個落水的人,進行了下意識的撲騰,
然後,反抗漸漸地減弱了。“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不知為何,腦子裡響起了這樣的歌聲。
反抗慢慢變為了順從。
少年的眼睛瞪得滾圓,雙手環住沈婕的腰,十分冷靜地回應著她。
……
……
沈婕在一番過於失態的情緒宣泄之後,才終於讓肖堯把自己從他的身上推開了。
她站起來,側過身去,有些慌亂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發鬢,眼神躲閃著肖堯,就好像她的丈夫剛剛破門而入一樣。
少年下意識地想擦自己的嘴,但是又害怕傷害到她,強行忍住了。
過了好一會,沈婕大體上鎮靜了下來。
她重新坐在了肖堯的面前,端正、矜持、平靜且得體。
“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嗎?”沈婕又提出了要求。
“你不是都檢查過了嗎?”雖然知道她要幹嘛,肖堯還是伸出了手。
沈婕摩挲著肖堯掌心正中的那顆黑痣,喃喃自語道:“真的真的是你?”
肖堯有些無奈地笑著說:“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我明白。”
“我……我還想看一下你的那塊胎記?”沈婕脫口而出,然後又補充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這……那個部位,初次見面,不太好意思吧?”肖堯愣了一下,說道。
“怎麽是初次見面呢?我們是結發十幾年的夫妻啊?”沈婕說。
她的語氣,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肖堯考慮了一下:“道理上是這樣沒錯,給你看看也不要緊,不過……呃,畢竟我們才剛剛碰到,還是多少會有點不好意思的吧?”
雖然肖堯拒絕了脫褲子,不過既然他知道她說的那塊胎記到底長在哪裡,沈婕亦覺得進一步增加了真實感——畢竟,那是沈天韻不太可能知道的事情。
“理解。”沈婕點點頭道:“你應該正在心裡埋怨我的多疑吧?”
“也還好啦,”肖堯說:“我和長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互相確認也花了很久時間,正常人忽然碰到這種事情, 都沒辦法立刻進入狀態的。”
“嗯,”沈婕點了點頭:“我想讓你知道,我很高興見到你——是真的。”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肖堯點頭道。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二十幾秒鍾,誰也沒有說話,場上的氣氛一時又有些尷尬。
所謂“最熟悉的陌生人”,可能說的就是現在的這種感覺。
“那個,沈婕,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問你,”肖堯打破了沉默:“希望你可以如實回答我。”
“你問。”沈婕輕輕地說。
“我到底是怎麽死的?”肖堯語氣平靜地問道。
沈婕明顯吃了一驚。
肖堯問的是“我是怎麽死的”,而非“我是不是死了”,這是因為,他覺得如果問“我是不是死了”,沈婕一定會竭力否認,而問“我是怎麽死的”,則是暗示她,自己已經知道了。
說白了,就是套話。
問出了這句話,他心臟砰砰直跳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誰跟你說你死了?”沈婕毫不猶豫地這樣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曾經去過更久之後的未來,但起碼在2034年,你還活得好好的——你去過更久以後嗎?”
“沒去過。”肖堯說。
少年觀察著沈婕的神色,判斷著她的反應,覺得這不像是假話,心頭略微寬慰了一些:“那,下一個問題,為什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你們娘兒倆的生活中了?”
依然是這種套話式的問法。
“……”沈婕沉默不語。
“我們兩個人,是不是已經……沒在一起了?”肖堯進一步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