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肖申堯的救贖
*本章又名《困於自由的彼岸》
“我們兩個人,是不是已經……沒在一起了?”肖堯進一步試探道。
“你怎麽會產生這種想法?”沈婕的臉有一點點紅,當然不是害羞,而是因為惱怒才漲紅的。
多少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肖堯想。
他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就這麽,看著沈婕。
少年本想告訴沈婕,自己所不小心偷看到的女兒相冊,還有裡面夾著的作文紙,並這幾個月相處下來的種種蛛絲馬跡,以及……
最終,他選擇了無聲的威懾,什麽也沒有說。
未來自己的長期缺位已經不再需要進一步的證明,既然不是去世,那麽,為什麽……
肖堯決心,今天他必須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是不是認為,你是入贅有錢人家,所以我對你不會有多少感情,這段婚姻不過是各取所需,同床異夢?”沈婕幽幽地說。
肖堯輕輕搖了搖頭。
的確,在稍早一些的時候,他是有過這樣的擔心,甚至,在剛看到沈婕那副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樣子時,他一度對這種猜想更加確信。
但是,這一切都隨著剛才沈婕的一撲,而煙消雲散了。
“那,你覺得是你自己變了心?”沈婕似乎能看穿肖堯的想法。
肖堯卻還是搖頭,否認了這種猜想:“也不對,按照常理來說,如果未來的我真的是那種拋棄妻女的負心人,長生她不應該跟我這麽要好,而你見到我之後,就算還是會撲過來,大概也是要打我幾個嘴巴。”
“我老公果然從小就是這麽聰明啊。”沈婕誇獎他的表情似是真誠,卻又憋著一股吃吃的笑。
“還有一種可能,”肖爾摩斯繼續推演道:“我是個好爸爸,好丈夫,但是你犯了什麽對不起我的原則性錯誤,所以我才選擇離開。這樣你和長生對我還可能會有感情,而且也沒有立場責怪我……?”
沈婕有些驚愕,過了幾秒,開始捧著肚子錘桌子大笑起來。
“你……你……給自己想象一頂綠帽子……這……這麽好玩的嗎?”
“嗯,還行吧?”肖堯有些尷尬地說:“不過你這爆笑的毛病居然30年了都沒改啊。”
“沒……沒……”沈婕說:“真的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肖堯無奈地等著她笑夠,眯起的眼睛裡竟然有了一點點寵溺。
考慮到兩個人巨大的逆年齡差,這畫面看起來著實有一點點詭異。
等到笑聲終於止住的時候,肖堯伸手按住了沈婕的手背:“招吧。”
沈婕抬起頭,打量著少年純淨的眸子:“你就非知道不可?”
“我今天非知道不可。”肖堯點點頭,用言語傳達了他的決心。
沈婕低頭想了好一會,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麽。
“我的丈夫,天韻的父親,沈家的女婿,肖堯,你,現在還在坐牢。”女人的眼睛緊盯著桌面。
肖堯猛地一怔。
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嚴肅起來。
……不過仔細想想,這個答案真的是太他媽的合理了。
而自己之前千猜萬猜,竟然從來也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實屬是進入思維盲區了。
“我犯了什麽罪?”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沉默後,肖堯終於想起了自己應該問些什麽。
“肖堯沒有錯,肖堯沒有罪!”沈婕忽然又激動了起來:“肖堯這輩子最大的罪,就是為了我,入贅沈家……”
肖堯本來還挺鬱悶的,見她如此,忙又安慰了一番。
沈婕平靜下來之後,小聲道:“你是替我爸爸頂罪的。”
“什——”肖堯張大了嘴巴:“那可惡的家夥!我,為了他?”
“我,”沈婕有些黯然神傷:“我勸了你很久,但是你執意這麽做,丟下我們娘兒倆——你說得對,見了面,我就應該先甩你兩個嘴巴子再說。”
“不是,等一下,”肖堯努力整理著自己的思緒:“那家夥——你爸爸,他做什麽了?”
“把生意做到那個程度的人,手上是完全乾乾淨淨的,你相信嗎?”沈婕有些不屑地輕笑了一聲:“只是看什麽時候被對手抓住把柄而已……”
“……這話倒也有理。”肖堯說:“不過我他媽的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因為當時的米為集團還不能沒有爸爸,”沈婕愴然道:“我沒有那個能力,你也沒有那個威望,道銘那個紈絝子弟就更指望不上了,我沈家再沒有人有足夠的能力把這個擔子挑起來——如果爸爸倒下了,集團就會落到董事會的……”
“道銘又是哪個?”肖堯問沈婕。
“我弟弟啊,你小舅子。”沈婕奇怪地回答道:“啊,我忘了,04年他還沒出生,難怪你不知道——他是05年的好像,對,05年。”
“你一個87年的人,有一個05年的弟弟?”肖堯謹慎地確認道。
沈婕聳了聳肩:“這也不是我能選的吧?”
看起來,她確實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弟弟。
肖堯本想說一些類似“水區四害”之類的俏皮話,活躍一下氣氛,張了張嘴卻沒能說的出來:“所以,我的刑期還有多久?”
“說不好,當時辯訴交易的結果是你認罪換四十年監禁。”沈婕告訴肖堯:“現在只能運作減刑、保釋、保外就醫這些事情。”
“合著不在華夏啊?”肖堯驚愕:“我記得咱們國家最多二十年來著,再來就是無期。”
“嗯,在密西西比州,出獄了可能還要遣返,回來可能還要再蹲……”
肖堯眼前一黑,對未來的人生失去希望。
“你別緊張,我們一直都在想辦法運作,”沈婕告訴肖堯:“你以為我這幾個月都上哪兒去了?我一直待在米帝,除了同米國人做生意,還可以抽空探視你,還有運作你保外就醫的事情……”
“你爸這到底是殺了幾個人啊……”
“總之,我們全家都沒有放棄你,知道嗎?”沈婕沒有正面回答肖堯的喃喃自語,只是捏了捏他的手背:“我們全家都在等著你回來。”
“我現在和17歲的那個你分手還來得及嗎?”肖堯半開玩笑道。
沈婕沒有說話,只是晃了晃肖堯的手。
見肖堯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遂說:“應該來得及!”
“唉,”肖堯長歎道:“這就是我的命嗎?”
“行啦,你別鬱悶了,”沈婕道:“現在知道我和韻韻為啥都不肯告訴你了吧,是你非要知道,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平白增加煩惱。”
“沒,”肖堯搖了搖頭道:“其實已經比我預想的要好了,我本來真的以為我已經死了,甚至更嚴重的是,和你感情破裂分開了。”
“啊?”沈婕說:“跟我分開,比死了還嚴重嗎?”
“嗯。”少年人猶豫了一下,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沈婕有些動容。
她已經很久,沒有從任何人的嘴裡,聽到這樣赤誠的告白了。
就算有人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她也只會一笑置之,根本不會理會、當真。
但是,以她馳騁職場這麽多年的經驗,所鍛煉出來的看人功夫,沈婕能感覺得出來,少年人是認真的。
“我……”沈婕說:“謝謝你。”
“不客氣。”
“既然現在有了時間穿梭的能力,或許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沈婕試探性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肖堯連說了兩遍。
……
又是一陣不長不短的沉默, 然後兩個人同時搶著開口了。
沈婕立即閉上嘴巴,示意肖堯先說。
“沒,我就想換個話題。”肖堯說。
“你想問什麽都可以唷。”沈婕溫柔地回答道。
“據我所知,”肖堯邊回憶邊說:“沈婕和你通過好幾次電話,天韻和我遇見的事情,時空通道的事情,也一直都有和你溝通匯報,就包括——”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沈婕告訴肖堯:“其實在回來見到你,並且看到天韻一口一個叫你爸爸之前,我一直都把這整件事情當成一個……嗯,說惡作劇也許不準確,嗯,一個陪女兒玩的遊戲,可以這麽說吧?”
“遊……遊戲……嗎?”肖堯困惑地動了動自己的鼻翼。
“你動動腦子想一想嘛,要是你人在米國忙得昏天黑地,忽然女兒從萬裡之外打電話給你,說家裡的鏡子變成了時空通道,你的第一反應會是什麽?”沈婕提示道。
“我……我明白了。”肖堯說:“換成是我爸爸媽媽的話,也一定不會相信這種話的——這麽簡單的事情,我居然都想不到,大人都一樣。我居然一直都以為你會相信,就連沈婕也是……”
“我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話,但是沈婕在電話裡和我談到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從天韻那裡或者從別的渠道取得的信息,”沈婕解釋道:“反過來也是一樣,天韻和我所說的,有關你們的事情,我認為也是都可以查得到的……”
“既然如此,”肖堯問沈婕:“你為什麽沒有呵斥她停止妄想,或者是停止對你的惡作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