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寫著物理卷子,肖堯卻早已心猿意馬。
方才臉上被鬱璐穎的雙唇啄過的地方還有點熱熱的,也不知道臉燙的究竟是自己,還是身邊的少女。
嘴唇上還留著自己肌膚的余溫,說起來還真有點怪怪的。
肖堯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引用的那句自己都沒懂的經文“Thypeopleshallbemypeople,andthyGodmyGod”竟然歪打正著,引起了鬱璐穎如此強烈的反響,心中暗暗高興不已。
與此同時,這份有些輕易做出的承諾,既然比他想象中的更為“沉甸甸”,難免也會催生出新的不安。
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反正我是堂吉訶德,沈婕也明顯對這“道”感興趣,不妨“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之。
初步說服了自己,他便開始繼續心安理得地享用起這夏日的午後來。
空調的溫度打得很低,肖堯的身上甚至有些冷絲絲的。
他有些困,但是也不好意思提出在人家家裡就地睡覺的這種要求。
兩個人的筆尖在試卷上劃過,發出此起彼伏的沙沙聲。
肖堯將自己的上半身微微後仰,低下頭就可以看到鬱璐穎伸在桌下的小腳。
這雙少女棉襪簡潔而清新,呈現出純潔的素白色調,沒有任何花色或者裝飾,仿佛將所有的繁華和嬌豔都拋在了腦後。襪子采用了柔軟舒適的純棉面料,質感柔和細膩,讓少年不禁想要親近它一下。
襪筒下方的1-2cm處,是一枚純圓凸起的腳踝,這個凸起的部位,襯托出了少女修長筆直的小腿,仿佛是一幅完美的畫作。少女的腳型優美細長,腳底弓線流暢,足跟圓潤而不突出,讓肖堯忍不住為之傾倒。在純白棉襪的映襯下,少女的腳顯得更加纖細,美麗動人。
“你在看什麽?”鬱璐穎心平氣和地問道。
“在看我80分的獎勵。”既然剛才兩個人的關系又有了正面突破,肖堯也就更加膽大,且厚顏無恥起來。
“你滿腦子都是些什麽呀。”鬱璐穎用手裡的書敲了敲他的頭。
“痛。”肖堯說。
“痛不痛我還不知道嗎?”鬱璐穎道。
“那不一樣,現在又不是一比一複製的。”肖堯道:“穎穎。”
“幹嘛?”
“我給你按摩一下足底,放松一下唄。”
“呵,”鬱璐穎露出故作氣憤的表情來:“我媽就是學醫的,我要你給我在這瞎按——我跟你說,你這樣是上不了天堂的。”
“那怎麽辦,”肖堯說:“那到時候你進去了,我去不了,咱倆豈不是分開了?”
“你知道就好,”鬱璐穎抿嘴笑道:“所以要當一個心裡潔淨的人。”
肖堯點點頭表示虛心接受。
鬱璐穎把自己的椅子往後放了一步,竟然伸手開始脫襪子。
肖堯心中一凜。
她的手指輕柔地拉扯著襪筒,一點點往下滑落,仿佛是在為這雙襪子譜寫一曲優美的樂章。
隨著襪筒的脫落,少女的裸足漸漸露出。
她的裸足纖細修長,足弓優美,五個腳趾間距均勻,粉嫩而柔軟,仿佛是一朵細膩的花蕾,令人心馳神往。她的腳底光滑細膩,毫無一絲磨損或粗糙感,仿佛是少女心靈深處最柔軟溫暖的部分,呈現在少年的眼前。
當少女整整齊齊地疊好自己的棉襪時,她的手指輕柔地擺弄著每一個褶皺,仿佛是在為這雙襪子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整個動作流暢優美,就像是在一場精致的芭蕾演出中,完成了一個完美的轉身。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優雅與純真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肖堯充滿感激地伸出雙手去接,卻隻撲了個空。
“幹什麽?”鬱璐穎站起身來:“我是為了讓你不要陷於誘惑。”
她在五鬥櫥那裡翻找著什麽,找出一個小塑封袋子,將手中的襪子塞了進去。
然後,遙遙衝肖堯晃了晃:“別忘了,每門80分。”
說完這句話,便拉開五鬥櫥的抽屜,把塑封袋子放了進去。
還不忘掛上一把小鎖。
你是真懂棍子上的胡蘿卜啊,肖堯想。
跟沈婕比起來,你是真的小氣不大方。
“你在想什麽?”鬱璐穎問他。
“你這個應該隻穿了一個上午吧?”肖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會不會勁兒不夠大?……別掐,疼,我疼沒事,主要是怕你疼……”
肖堯連連討饒。
“沒事,我這人不怕苦,不怕髒,不怕累,不怕疼,”鬱璐穎手上加了三分力:“你只要不怕疼,你就繼續說惡心話。”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改——”肖堯苦著臉道:“你別掐了,我有正經事問你。”
“你最好確定是正經事呐?”鬱璐穎警告道。
“真是正經事。”肖堯保證到。
“問。”鬱璐穎松開了自己的手指。
肖堯本想跟鬱璐穎商量一下,有關豐富“獎勵機制”的問題,畢竟目前只有60分和80分兩個檔位,最好是每5分為一個檔位,增設新的獎勵內容,才能達到最好的激勵效果。
不過,很難說鬱璐穎會相信這是“正經事”,所以還是先問點別的。
“你之前說,”肖堯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句:“你爸——那個男人,在你還沒出生前,就拋棄你媽媽了。”
聽到肖堯又提這個事,鬱璐穎心裡多少有些不悅,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但是……他們兩個難道不是後來才離婚的嗎?我記得——”肖堯繼續說下去。
鬱璐穎打斷了他:“當時,我媽媽告訴那個男的,她是絕對不可能打胎的,並且苦苦挽留了他。
“經過多方權衡之後,最後那個男的還是和我媽奉子成婚了屬於是。”
“原來如此……”肖堯說。
“怎麽說呢,在我的印象裡,”鬱璐穎回憶道:“在我小的時候,爸爸媽媽的感情還是比較可以的。但是後來慢慢的,爭吵也就多了起來,應該是婚前就有的那些性格不合,矛盾,最終還是壓不住吧?”
“是這樣。”肖堯說。
“最後在我9歲那年,父親徹底離開了。就是這樣。”
父親?應該只是口誤吧。
“那……”
“肖堯,”鬱璐穎的身子往前傾了傾:“以後,沒什麽必要的話,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好。”肖堯說。
“尤其是……”鬱璐穎提醒道:“在莪媽媽面前。”
“好。”肖堯說。
光陰如梭,肖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過得很快。
這段日子對他來說,充實、樸實無華,以及枯燥。
生活的大多數時間花在了刷題上。數理化的這些東西,一旦得到要領,掌握了竅門,後面就如便秘痊愈一般暢快。
唯一製約解題速度和提高上限的,便是先天的智力了。
鬱璐穎家裡有事或者是需要休息的時候,肖堯便忙裡偷閑,重新提筆寫小說。
他打消了抄襲未來作品的想法。先不說這些未來成名的作品在今時今日能否賣出價,就對自己而言,真正需要的是社會對自己才能的認可,而不是那八千一萬的稿費。搬運那些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的作品,欺世盜名,只會將自己溺斃於謊言之海。
少年想要用自己的雙手,賺來買給沈婕的戒指,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雖然主觀上沒有抄襲的意圖,不過,通過對未來科幻作品的閱讀,的確也是啟發了他新的靈感和創意。
文思如泉湧,下筆如有神,製約自己的除了體力,便是寫字速度了。少年比從前更渴望擁有一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但是卡裡的錢不敢亂用,即使和沈婕商量,也有索取禮物之嫌——這樣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不在他的考量中。
和沈天韻的關系還是不鹹不淡,雖然一直想跟她好好談談,卻總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他倆沒有正式地和好,也沒有再行爭吵,碰到面的時候,總算也能說上幾句家常。
能碰到女兒的時候並不總是很多,因為她開始高強度地早出晚歸,膚色也一天比一天更……健康。肖堯雖然心疼,不過訓練畢竟不是鬼混,雖然無可奈何,卻也多少還是有點放心。
他每天的生活是這樣的:早上起來,一般是九點左右,打開手機,沈婕的早安訊息應該已經在QQ裡躺著了,偶爾還會分享一些新鮮事,抑或是昨天夜裡所做的夢。
其實女孩沒有太多的新鮮事可以分享,因為白天晚上她都在四位家庭教師的監督下,做著和肖堯差不多的事情——刷題。
白天他們聯系得比較少,通常都是中午的時候發彩信,分享彼此的午餐。
吃完早餐以後,肖堯會打給鬱璐穎——或者是後者主動打來,以獲知是先去教堂還是直接去橋洞集合。
練級是每日上午必備的行程,鬱波的暑期要理班則是兩天一次。雖然波哥說“自願參加”,不過肖堯也確實不忍心辜負鬱璐穎期待的小眼神(也可能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再加上聽著也確實怪有趣的,便也不排斥參加。
再者,按照精神堡壘的理論,學點這玩意兒沒準也能多少增強與堂吉訶德的精神契合度,可以當作是練級的一部分。
肖堯心裡很“清楚”,這裡面絕對沒有“準備結婚”“婚前輔導”什麽事情,畢竟,如果沈婕沒有被禁足,想必也有興趣一起參加旁聽——因此,他也是很坦然的,不吝嗇向沈婕分享這部分的生活與課程內容。
有時候,在睡前的晚安電話裡,他還會與沈婕分享今天所學到的知識,這也能給他帶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就感。
他倒沒有覺得鬱波真的打算叫他“明年領洗”,這麽大的事情,那肯定是要慎重對待才行,否則對自己和對教會都是不負責任。
不過說到底,自己在鬱波眼裡,可能也就是同一批次需要“再教育”的流氓阿飛罷了。
畢竟“健康的人不需要醫生”嘛……
可問題是鬱麗華的態度。
這當然不是說鬱麗華的態度不好:問題就是她對他太好了,而且越來越熱情,越來越好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鬱璐穎某天給肖堯看了她母親十幾歲時的照片,著實也是一朵鮮花,青春洋溢,雖然穿的是不合身的軍大衣,笑容裡的幸福與活力,也幾乎要滿溢出鏡框。
肖堯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眼前活色生香的鬱璐穎,覺得她們母女二人的相貌著實相似,便不由得感慨鬱麗華遇人不淑,一個畜生男就把好端端的美少女,摧殘成了今日滿臉戾氣的大媽模樣。
等等!
如果自己未來注定也不能和穎穎結婚,對她來說,不也是遇人不淑嗎?不也是……遇見了畜生嗎?
難道穎穎的未來,也要走他媽媽的老路?
而凶手,正是他自己!
肖堯呆呆地看著鬱璐穎花朵般鮮嫩的俏臉,背上全是冷汗,浸濕了衣服。
有句剛句,這一陣子,肖堯對於自己能有兩位,如此出眾的“好朋友”,還是非常得意的。
心底深處,也就有意地無意忽略了“自己和鬱璐穎沒有結果”的這件事。
可是假裝問題不存在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這個結局終究還是會冷冰冰地來到肖堯的面前。
就算大家都是知情,都是同意的,可我這樣腳踏兩條船,真的對得起穎穎這麽好的姑娘嗎?
鬱璐穎被他看得有些害羞,推了他一把:“死盯著看什麽啦,沒見過我啊。”
肖堯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說句俏皮話,可舌頭就像灌滿了鉛,不聽使喚。
自己不大可能和鬱璐穎結婚,明知道自己是在“耍流氓”,那麽鬱家母女對自己越好,他的心理負擔也就越重,罪惡感與內疚將他的心靈壓得沉甸甸的。
為了這個緣故,從那天以後,他就竭力避免再上鬱璐穎家去,而是將馬迭爾咖啡館作為了主要活動場所,平日裡對鬱璐穎也規矩了許多——相對規矩了許多,不敢再多出言調戲,或是總動手動腳。
沒想到,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這樣一來,鬱璐穎反而欣喜於他的尊重, 沈婕也少吃了很多醋,著實誇獎了他一番,可謂是一箭雙雕,一石二鳥。
他與沈婕形成了默契,每天晚上11點左右,沈婕會說“電卦?”然後肖堯說“來”或者“卦”,沈婕就會打過來。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電話會持續30分鍾到1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然後,12點之前,各自準時洗了睡。
精準得就像某種日常的宗教儀式。
在這一周的時間裡,沈婕屁股的紅腫也漸漸消了,可以戴上口罩去陪約翰斯叔叔晨跑了——當然,有關沈婕的“傷勢”,肖堯自然還是一無所知的。
這天晚上,肖堯照例在和沈婕通電話。
“再有一個星期,咱倆就可以見面了,”肖堯高興地說:“到時候咱們去吃哈根達斯冰激凌吧?”
“哈根達斯有什麽好吃的?”沈婕不以為然道。
“你是不知道啊,你家傻妹親戚來了,我也跟著一周不敢吃冰激凌,”肖堯告訴沈婕:“前兩天可算是解禁了,我買了一桶冰激凌,一次吃了半桶,超爽。”
“傻妹也能吃半桶?”
“沒有,另一半放她家冰箱了。”
“……”
“老婆?你還在嗎?怎麽不說話?喂,電話斷了嗎?”
“按理來說,我的好像,也該來了,但是沒來……”沈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缺乏底氣:“都已經晚了兩三天了說。”
“兩三天而已,那也很正常吧,”肖堯不以為然道:“又不是每次都那麽準時的——你每次都很準時嗎?”
“不差很多的。”沈婕告訴肖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