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看著盛春成，和他說:「吃完早飯，你也把衣服換了，穿正式一點。」

　盛春成說:「幹嘛?我又不開會議。」

　「不開會議也穿正式一點，今天不是周六周日，是正式的上班日，哪怕被封在這裡，也不能放松對自己的要求，儀式感一定要有。」孫紅說。

　盛春成看著孫紅大笑，覺得她在說笑話。

　孫紅沒有笑，而是很認真地說:「我是在和你說真的。再說，你穿成這樣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會覺得很不自在，讓我都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小心會被我罵哦。」

　盛春成問:「我一定要聽你的?」

　孫紅點點頭，用不可置疑的口吻說:「我在家裡，這個家現在就是我在做主，晚上和休息天，我可以讓你做主。」

　盛春成說:「好吧，聽你的，聽你的，我等會去換，可以嗎?」

　「可以。」孫紅點點頭，「還有，你現在是老板，老板就一定要有老板的樣子。你知道以前那些皇帝，為什麽早朝的時候那麽辛苦，哪怕是冬天，他們也凌晨三四點鍾就要起床，梳洗打扮好幾個小時，穿得很不舒服地去上班?

　「他都可以砍下面人的腦袋了，為什麽還要穿成那樣去見他們，而不是躺在一張床上，上面蓋著被子，被人抬著去早朝，那樣多省事?多自在舒服?你知道為什麽，這就是威儀，你要保持你自己在下面人面前的形象，下面的人才會在心裡尊重你。

　「人只有從心裡尊重你，你在他們面前有威信，你說什麽話，才有人聽，你讓他們去做什麽，他們才會心悅誠服去做。不然，他們表面應付你，背後也應付你，做事的時候，也是在應付你，你那個單位，肯定搞不好的。

　「要不是這樣的話，我昨天下午就臉紅紅回去行裡，走進辦公室，把門一關，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著睡覺就可以，誰會管我?沒人會管我，哪怕是總行的領導，臨時來檢查工作，看到我這樣子，我只要和他們解釋，中午是陪萬建剛吃飯，他們也不會管，還會讓我好好休息。

　「但你擋不住，下面的人會在底下議論你，會看輕你，你不可能和他們解釋，說你中午是陪客戶吃飯，他們不知道你幹什麽去了，只會相信他們看到的。

　「盛春成，知道沒有，你是老板，在你的員工面前，就一直是老板，這條界限是不能模湖的。老板一定要有老板的樣子，這個也是不能含湖的。」

　盛春成點點頭，他說好，我知道了。

　孫紅接著說:「還有，這個時候，能你一定要，可以規定一個時間，每天就這個時間開會議，讓下面人向你匯報情況，而不是和他們閑聊，匯報和閑聊是有區別的，你讓他們正式地開會匯報，他們就會認真地去準備要匯報的事情。

　「大家臉看著臉談工作，和打電話，聊天也是不一樣的，你要讓他們和你自己，都進入角色。這樣他們從心裡就有一根弦，知道要把事情做好，把事情做好才好匯報嘛。」

　….

　「這也是儀式感?」盛春成問。

　「對。」孫紅說，「開會本身就是儀式感，不然就不用開會，更不用把會場布置得那麽整齊了。為什麽越是重要的會議，會場就會布置得越莊重，越花心思，就是這個道理。

　「你每天定期給他們開會議，讓他們感覺到，你這個老板一直都在，這樣，不要說十四天，哪怕你離開一百四十天，也一樣，公司的情況你都掌握。

　「不然，不出一個星期，下面人就感覺放飛了，反正老板不在，想怎麽來就怎麽來，等到你回去公司，說不定公司你都不認識了。當然，你下面的人，欣欣和小安人都不錯，她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但你是老板，你不能靠她們的自覺，而是要你自己

　能掌控。」

　盛春成想想，覺得孫紅說的這些有道理，他說好，謝謝你！

　「你怎麽知道這些，有人教你的?」盛春成問。

　「不是。自己學和總結的。」孫紅說，「我也是從底層做起來的，做信貸員的時候，就經常琢磨，要是我做科長，做行長的時候應該怎麽樣，怎麽才能管好和激勵像我這樣的人。想得多了，等到自己當科長、副行長和行長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了。

　「所以說，敬業愛崗這話是錯的，敬業沒錯，但不能愛崗，要是愛崗，你就不會有進步了，愛不是需要死心塌地嗎?你要愛你更高的那個崗位，這樣你才能鞭策自己，才會有進步。」

　盛春成笑道:「這不就是那句爛大街的話，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對對，就是這個道理。」孫紅說著，親昵地在盛春成的臉頰上，用手拍了拍。

　吃完早餐，把碗快洗了，盛春成乖乖地回房間去換衣服。走進房間，看到自己的床鋪已經被整理得整整齊齊，被子也都疊好了，盛春成搖了搖頭，心裡有些佩服，他想，這麽自律的人，怪不得會把工作做得這麽出色。

　同時心裡又在想，要是真的和孫紅生活在一起，家裡沒二話，肯定是她做主，她做主又把自己像管她下面的員工一樣管著，我去，那在家裡，會不會一點自由都沒有?

　比較起來，盛春成覺得，在家裡，自己情願對方像丁畫眉那樣，把東西到處隨意亂丟，生活不需要儀式感，儀式感太假，會讓自己沒有空間。

　盛春成走到書房門口看看，看到孫紅已經坐在書桌前，在工作。盛春成看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覺得這個背影的線條有些生硬，和自己在小區門口，看著她開著車走遠，心裡空落落的背影是不一樣的。

　盛春成在心裡歎了口氣，走開去，他走去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心裡想著孫紅前面和自己說的話，覺得她對工作的描述還是正確的。

　盛春成乾脆拿出紙筆，他想到南京那裡，今天應該做些什麽事，馬市街和領英學校，今天又有哪些事情，自己要先把這些都想好，寫下來，然後再召集他們開會，把事情交待下去。

　中午的時候，盛春成做了上午大白送來的面條，叫孫紅吃，孫紅一邊吃一邊不停地叫著好吃，好吃。

　盛春成問:「是不是我做什麽， 你都會叫好吃?」

　孫紅看著他，嘻嘻一笑:「誰讓我是個懂禮貌的女生。」

　盛春成說:「其實，沒必要那麽禮貌的。」

　孫紅還是笑:「可是，確實很好吃啊。我就不能讚美了嗎?」

　等到盛春成開始做晚飯，孫紅也下班了，換上了睡衣睡褲。盛春成讓她去客廳休息，她不肯，賴在廚房，說是要幫忙，卻感覺什麽忙都幫不上，不過還是站著不肯走。

　等到盛春成開始炒菜的時候，她站在盛春成的身後，忍不住伸出雙手，從後面抱著他，臉貼在他的後背，和他說:

　「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盛春成笑笑，他不知道，心裡也沒有底，感覺孫紅這話，好像是在和自己說，又好像是在和其他的什麽人說。

　眉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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