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一開始講故事,總是掙不脫俗套,會從自己的初戀開始說,對方在意和想聽的,也一定是你的初戀故事。
盛春成的初戀很簡單,發生在他的大學裡,幾乎剛剛開始,就結束了。女孩和他同屆,但不同專業,是他們同寢室一個家夥的老鄉,一起出去玩和吃宵夜認識的,兩個人剛剛發展到親吻的程度,還沒來得及周末去學校附近的家庭小旅館開房,盛春成就接到了春妮的電話。
盛春成沒有和女孩說太多,只是說自己需要馬上趕回去。回到家裡,面對的是一副爛攤子,盛春成一下子,整個人都懵了。
女孩給他打過電話,盛春成沒有接,他不知道,自己接了之後能和她說些什麽。後來盛春成退學,和所有的同學都中斷聯系,和女孩的聯系也一起中斷了,他的初戀戛然而止,沒有更多可說的。
「我現在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盛春成和孫紅說。
孫紅說:「我比你好,我知道我的初戀,現在在哪裡。也比你慘,你不管怎麽樣,至少還是你主動離開了她,我是被人甩的,甩得很無情,也很突然,讓我鼻青臉腫,變成了一個笑話。」
孫紅的初戀,也是在大學裡,發生在大一,結束在大四。讀大學的時候,孫紅在學校裡很醒目,不敢說是校花,但院花,就是他們學院最漂亮的女孩,那是肯定的。
對方是一個東北來的男生,一米八幾的個子,長得很帥,校草級別,參加開學典禮的時候,兩個人都很醒目,成為了異性關注的對像,他們兩個,彼此也記住了對方。
後來是有一次,晚上在圖書館,圖書館裡蹭空調的人很多,座無虛席,孫紅抱著書找不到位子,經過男孩身邊的時候,男孩輕聲和她說,坐這裡。
他邊上的位子上,放著書包,其他的人大概以為,他這是在幫助同伴佔座,沒人過去坐,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是在幫孫紅「佔座」,孫紅說了聲謝謝,坐了下來。
然後的一切,就像是所有爛俗的愛情那樣,他們認識了,交往了,在一起了,兩個人手牽手一起走在校園裡,看上去是那麽的般配,就像一對神仙卷侶。
大學四年,他們做了所有戀人會做的事情,在校園出雙入對,平時縮衣節食,就為了周末有錢去開房,經常,兩個人開完房,口袋裡就沒有錢了,靠白開水和一個麵包,在床上度過一天。但仍然不覺得那樣的日子有多苦,而是幸福的。
他們真的覺得,他們是很幸福的一對,邊上其他的同學,也認可這一點,覺得他們的未來,都是看得見的,畢業,找工作,結婚,生子,一切水到渠成。連其他的異性,哪怕心裡暗戀著他們,看到他們在一起了,也繞著走。
寒暑假,他們一起出去窮遊過,去了黃山,也去過張家界和鳳凰,還有附近的杭城蘇州周莊烏鎮南潯同裡等等。他們也去對方的家裡過過春節,雙方的家庭,都是普通的家庭,對小孩帶回來的男朋友和女朋友,也都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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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都快聽睡著了?」孫紅問盛春成。
盛春成笑著說是,「太,太太那個了。」
「太爛俗了,對吧?」孫紅說,「我也覺得是,不過,接下來先來一句更爛俗的話吧,「天有不測風雲」。」
天有不測風雲,到了大學畢業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決定,不回老家,不回去男方的東北老家,也不回孫紅他們的江西上饒。就在上海留著,找工作打拚,他們不相信,偌大的上海,會容不下他們,他們沒有能力,在這裡給自己掙扎出一片立足之地。
天有不測風雲,大家都開始紛紛離校的時候,男孩的一個長相平平的女同學,找到了男孩,女同學一直暗戀著這個男孩,但天天看著他和孫紅成雙入對,沒有勇氣把自己的愛意向男孩表達。
到了大家要分手的時候,她決定賭一把。她找到男孩,問他,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去南方,去深圳,要是他跟她一起去的話,他就不用在上海辛苦找工作了,她會把他安排在她爸爸公司的總裁辦公室,她爸爸的公司,說起來還有些名氣,大家都知道。
男孩想了一會,決定跟她走,到了機場,臨上飛機的時候,在機場的候機大廳,當著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孩面,給孫紅發了一條微信:
「對不起,我去南方了,再見!」
然後就把孫紅的微信和通訊錄都拉黑了。
孫紅接到男孩微信的時候,她正在宿舍裡,已經收拾好東西,她和男孩約好,在宿舍裡等著他來叫她,然後兩個人一起離開學校,去張江他們已經租好的,一間很小的合租房裡。
東西都收拾好了,孫紅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宿舍裡一片狼藉,同宿舍的同學,一個個都已經走了,只有她一個人還坐在那裡,傻傻地等,最後等到的是那條微信。
孫紅一下子還不知道,這條微信是什麽意思,她馬上回了男孩一條微信,發現對方已經不是她好友,打電話給他,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孫紅焦急萬分,還以為他出什麽事情的時候,接到了他的一個同班同學,給孫紅打來的一個電話。
他問孫紅是不是還在宿舍裡等,孫紅說是。
「你***嗎?看微信。」
孫紅打開微信,看到了同學給她發來的,那個女同學的朋友圈截圖,圖片裡是他們兩個在機場的照片,孫紅這才明白。
給她打電話的男生已經在回家的車上,他問孫紅,需不需要回來陪她,孫紅說:
「不用了,謝謝你!」
孫紅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很平靜, 掛斷電話,她開始嚎啕大哭。整個樓層的人都已經走光了,她一個人在那裡嚎啕大哭,最後是宿管大媽走進來,看了看她,和她說:
「沒什麽好難過的,每年畢業,我總是會看到一兩個你這樣的傻姑娘,又被騙了是不是?哭什麽哭,男人騙了你,你有本事,就去騙回來,你長得又不難看。」
說完這話,宿管大媽也走了,不再管她。她一個人,在宿舍繼續哭,哭到外面天都已經黑了,她這才拿起自己的行李,離開了宿舍。
出了校門,她不想去他們租下的張江的那個房間,而是去了高鐵站,想回家去。
孫紅到了高鐵站才發現,今天去上饒已經沒有車了。她不想留在上海,就想盡快地逃離上海,看了看,去杭城的車還有很多,孫紅就買了一張去杭城的,時間最近的車票,去了杭城。
「然後就到了這裡,再也沒有離開。」孫紅伸手拍了拍沙發,和盛春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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