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走到小安辦公室門口，看到老倪坐在裡面，正和小安聊天。

　盛春成走了進去，老倪和小安都站起來，小安說:「師父，倪總在等你。」

　盛春成和老倪說:「真是稀客啊，倪總，走走，到我辦公室坐坐。」

　老倪說好。

　盛春成走到隔壁，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老倪跟了進來，盛春成讓老倪在沙發坐，老倪說不坐了，就站一會，我是來請你吃飯的。

　「請我?」盛春成有些疑惑了。

　「對啊，怎麽，我請你吃飯都不可以?」老倪笑著問。

　老倪請自己吃飯，盛春成覺得有些突兀，不過他這麽說了，盛春成就笑道:

　「哪裡話，我是受寵若驚，覺得應該是我請倪總吃飯才對。」

　「嗨，別客氣了，我是有事情要你幫忙。」老倪說。

　盛春成笑笑:「什麽事你吩咐就是，哪裡需要吃飯這麽客氣。」

　老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和盛春成說:「走走，時間也差不多了，等我們到那裡，也到吃飯的時間了。」

　盛春成問:「去哪裡?」

　「濱江，我一個朋友公司裡。」老倪說。

　盛春成心想，去他朋友的公司，大概這事不是老倪的事，而是那朋友的事，盛春成說好，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兩個人走出盛春成的辦公室，盛春成和老倪說了聲稍等，他走進隔壁小安的辦公室，想和她打個招呼，小安說:

　「我早就知道了，倪總前面就和我說，他是來請你去吃中飯的，你走吧。」

　老倪的車就停在那道圓弧形的台階下面，兩個人上了車，老倪自己開車，啟動車子就走了。

　盛春成問:「怎麽，倪總，你還親自開車?」

　老倪說:「我一直自己開車，帶個駕駛員就像帶條尾巴，麻煩。」

　盛春成笑笑，心想，對你來說確實麻煩，每天在這個女人和那個女人之間穿梭，帶著一個駕駛員，是不方便吧?

　「倪總現在很忙?」盛春成問，「我每次去你家裡，都沒看到你。」

　老倪說:「還好，忙也是瞎忙，現在什麽生意都不好做，做還不如不做。」

　說起來盛春成和老倪，雖然見過幾次面，但都是泛泛之交，並沒有深入，他深入的，是老倪的前妻蘭姐，還有現在的桃子，就是連他們家的保姆，盛春成和她，也比和老倪更熟悉一些。

　上次他們這店開業，老倪來了，還親自送來一個花籃，就已經讓盛春成覺得有些詫異，今天他要請自己吃飯，盛春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因為什麽。看看老倪這樣子，雲澹風輕的，好像這事，也沒那麽重大，盛春成想了一會，就不想了，不就是吃飯嗎，去吃就是。

　兩個人寒暄幾句之後，就覺得沒什麽話可說了，盛春成沒話找話，還是問了老倪來找自己什麽事，老倪說，到了再說。

　兩個人坐在車裡，要說話沒有話說，不說話又很尷尬，盛春成乾脆頭往邊上一歪，閉上眼睛，裝作是睡著，沒想到還真的是睡著了。

　等到他醒來，已經到了，車停在一幢大樓的地下車庫裡，盛春成看看四周，問:

　「到了?」

　老倪點點頭說到了。

　「這是什麽地方?」盛春成問。

　老倪和他說了一個名字，是一家房地產公司，聽說過，但這公司在杭城，還沒像綠城和濱江那麽有名。

　老倪和盛春成說:「這是他們的辦公大樓。」

　兩個人進了電梯，老倪按了一個36，盛春成發現，這幢樓的頂樓應該就是三十六樓，36已經是最大的按鍵數。

　電梯門打開，頂樓是一家會所，盛春成恍恍忽忽，依稀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裡。

　老倪和盛春成說:「這是我朋友自己搞的會所，朋友們來的時候，就在這裡唱唱歌洗洗腳吃吃飯。」

　盛春成猛然想起，那次蘭總過生日，不就是在這裡，只是那天自己來得匆忙，走的狼狽，再加上那個時候，自己還戴著墨鏡。戴著墨鏡看到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還是有些不同，因此自己沒有一眼就看出來。

　還有一個區別是，上一次自己來的時候，這裡都是男服務生，而今天，這裡都是女生，大概是蘭總過生日的時候，不喜歡看到女生，才讓這些女服務生，都回避了，而老倪正好相反。

　服務生看到老倪，笑著問:「倪總，還是老地方?」

　老倪點了點頭。

　服務生帶著他們，出了電梯廳，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往右，這次是往左，看樣子這頂樓的右邊是，左邊是餐廳。

　包廂不大，大概二十幾個平方，但裡面的裝修很考究，古色古香，包廂的中間，擺著一張透凋拐子紋的百靈台，材質是紅木的，桌面還鑲嵌著雲石，百靈台的邊上，不是一般配百靈台的紅木圓凳，而是兩張小葉紫檀百寶嵌瑞獸紋的拐手圈椅，這是為坐著吃飯更舒服。

　包廂的一側，有一張紅木的臥榻，正對著門的窗外，看得到錢塘江，還看得到老倪家的東方潤園和杭城大劇院、市民中心和國際會議中心。窗前做了一道木頭的美人靠，可以坐在那裡憑欄遠望，美人靠的上面，還做了一個木簷，上下之間裝了玻璃。

　除了美人靠和木簷，是裝修的時候新做的，房間裡其他的家具，百靈台、拐手圈椅和臥榻等等，看上去都有些年頭，老倪讓盛春成坐，盛春成笑說:

　「這桌子和椅子，看上去都像是文物，坐都不敢坐。」

　老倪也笑了，他說:「你坐就是，這本來就是個給人吃飯的包廂。」

　領他們進來的服務生，給他們沏了茶，笑著問老倪:

　「倪總，可以上菜了嗎?」

　老倪說可以了，服務生退了出去。

　兩個人坐了幾分鍾，有人敲門，老倪說了聲進來，門打開了，盛春成吃了一驚，他看到這裡上菜，和酒店裡不一樣，從門口魚貫而入五個女孩子，手裡捧著托盤，托盤裡有酒有菜，似乎是一次性，就把他們需要的都上齊了。

　

　盛春成看看桌上的菜，卻都是土菜，有糟雞糟鴨、蒸雙臭、油燜春筍、燉肘子、清蒸鰣魚，還有一份清炒地瓜梗，而酒是一小泥壇的花凋酒。

　老倪笑了笑說:「到這裡，喜歡吃的都是這些土貨，也不知道小盛你吃不吃得慣。」

　盛春成連忙笑說:「我也很喜歡吃。」

　「那就好。」老倪說著轉過頭，和一個服務生說:「不要打擾我們。」

　幾個服務生一起輕聲說好。

　門關上之後，老倪側了側身子，把半邊屁股抬起來，「咕」地放了一個屁，他和盛春成擺擺手:

　「不好意思，這兩天腸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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