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倪給盛春成倒滿酒，和他說:“來來，小盛，這酒不錯，你試試。”

　盛春成端起杯子，和老倪說:“倪總，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老倪呵呵笑著說好，他端起杯子，和盛春成碰碰，兩個人來了個底朝天。把杯子放下，老倪指了指桌上的菜，和盛春成說:

　“你嘗嘗，不知道這合不合你口味，不行的話，我讓他們撤了重新上。”

　桌上那一隻砂鍋裡的燉豬肘，湯汁紅亮，看上去很誘人，服務員剛剛上菜的時候，已經用快子和餐刀，把肘子分割了。盛春成夾了一塊放進嘴裡，馬上叫道:

　“好吃，好吃，這肘子太好吃了。”

　老倪呵呵笑著:“好吃你就多吃一點，來來，這個鰣魚，這個雙臭，要是你喜歡吃的話，都還不錯。”

　雙臭是霉莧菜梗和臭豆腐一起蒸的，蒸雙臭是紹興地區的家常菜。在紹興農村，幾乎家家都有一水缸的老鹵，這個老鹵，就是醃莧菜梗之後剩下來的，不會倒掉，家家都留著當寶貝，來年還可以用。

　傳統做法的紹興臭豆腐，也是把豆腐放在這老鹵裡，浸泡而來。

　盛春成夾了一根莧菜梗，放在嘴裡，一邊吮吸著，一邊不停地點頭，老倪看著也開心了。

　兩個人邊吃邊喝，雖然酒和菜都很美味，盛春成吃著喝著，心裡卻在滴咕，老倪不是說什麽事情，到了再說的嗎，怎麽到了，坐下來，他又不說了，光喝酒和吃菜了?

　盛春成想了一會，又釋然了，不是他朋友的事情嘛，朋友不是還沒到嘛，老倪自然沒有話說。

　可是，盛春成看看這陣勢，又迷惑了，房間裡椅子只有兩張，桌上的餐具也只有兩套，不太像是還有人要過來的樣子。盛春成實在忍不住了，問:

　“倪總，你朋友還沒有到?”

　老倪愣了一下，問:“我朋友?什麽朋友?”

　“你不是說有事情嗎，不是你朋友的事情?”

　老倪明白了，笑了起來:“不是不是，沒有什麽人會來了，今天就我們兩個人，小盛，是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盛春成把手裡的快子放下，坐直了，問:“什麽事，倪總?”

　“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閑聊。”老倪用手裡的快子，在空中點著，說:“來來，吃啊，我們邊吃邊聊。”

　盛春成把快子重新拿了起來，老倪看了看他，問:

　“對了，小盛，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給桃子按摩了?”

　盛春成點點頭:“對，是明天。”

　“小盛，你看桃子這個人怎麽樣?”老倪問。

　盛春成不明白:“你是說什麽怎麽樣，倪總?”

　“哎呀，這樣，小盛，我問你一件事情，你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希望你能和我說實話，好嗎?”老倪問。

　盛春成馬上警覺起來，這老倪先問桃子，然後又來這一番話，看樣子他要問的事情，是和桃子有關。和桃子有關，盛春成心裡慌亂了一下，不過馬上鎮定下來，他自己和自己說，慌什麽，你和桃子什麽事情也沒有，你怕什麽。

　盛春成看著老倪，點了點頭說:“好，倪總。”

　“那個桃子，你說她是不是喜歡你?”倪總單刀直入。

　盛春成心裡一凜，果然來了。不過，這話讓他躊躇起來，自己怎麽回答這話啊，照實說，桃子還真的喜歡自己，不喜歡，她就不會不停地挑逗自己，更不會在亭子裡，抱著自己了。但是，自己能這樣告訴老倪嗎?

　老倪看了看盛春成，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他問:“對了，小盛，你喜不喜歡桃子?”

　盛春成一聽這話，臉都白了，他趕緊說:“倪總，倪總，我和桃子，什麽事情都沒有，你不要誤會。”

　“誤會?嘿嘿。”老倪笑了笑，“什麽事情都沒有，你為什麽要摸桃子的胸，還摸她的屁股，那地方是誰都可以摸的?你要是不喜歡她，還摸得那麽起勁?”

　盛春成渾身一震，手裡的快子掉在了桌上，他剛剛煞白的臉，馬上又紅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辯解:

　“不是，不是，倪總，那不是摸，而是，而是在做按摩，我真的是在給桃子做按摩，她和我說，奶量有點少，還會痛，應該是乳腺堵塞了，我幫她按摩，就是幫助她疏通乳腺。還有那臀部，也是在做臀部按摩，再說，再說……”

　“再說什麽?”老倪問。

　盛春成猶豫了一下，最後咬了咬牙，下了決心，他和老倪說:

　“再說，不是我要摸的，真的，哦哦，不是我要那樣按摩的，我原來是隔著衣服和褲子，幫桃子按摩的，是她，是……是桃子要求我，用精油給她按摩的，真的，我不騙你，倪總。”

　盛春成說著，他背上的汗真的下來了。他一邊為自己辯解著，一邊在想，自己給桃子按摩胸部的事情，老倪怎麽會知道?難道是桃子和他說的，桃子因為那天抱著自己，自己把她推開了，她心裡有氣，後來兩天都不理自己了，是她告訴了老倪，在報復自己?

　盛春成這樣想著，又馬上否定了，他覺得不太可能，哪裡有女人，會把這種事情告訴自己老公，去報復另外一個男人的，難道她還能說自己企圖強奸她?要是她要告自己企圖強奸她，那今天來找自己的，就不是老倪，而是公安了。

　盛春成覺得不可能，怎麽說也不可能是桃子告訴老倪的，如果不是桃子，那麽還會是誰?

　盛春成心裡一驚，她想到了那個阿姨，那個阿姨倒是有可能，她和桃子不對付，把這事情告訴了老倪，讓老倪去找桃子算帳，這個倒是有可能。

　可是可是，阿姨是怎麽看到自己和桃子在陽光房裡幹了什麽的?她不是連頂樓也不能上去嗎?就是她偷偷摸摸地上去， 推開門，要想門上的風鈴不響，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盛春成覺得，當初桃子在門上掛了風鈴，就是防止阿姨偷偷摸摸地去了頂樓。

　一定是，盛春成覺得，一定是這樣的，是那個阿姨說的。

　“小盛，按你的意思，那是桃子在勾引你，對嗎?”老倪問盛春成。

　盛春成趕緊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老倪問。

　“我，我……”

　盛春成說了一個我，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突然覺得，這事情好像自己怎麽也說不清了，就他和桃子在陽光房裡的情景，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說他們沒有問題，都沒有人會相信。

　不僅背上，盛春成覺得自己額頭上的汗都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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