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振輝和業務員們，就像盼例假一樣把曹夢醒給盼回來了。

　　他要是不來，就意味著沒有好日子過，梁小玉會一次又一次的蹂躪他們，身心俱疲。

　　“有一個業務員已經辭職了，實在受不了;還有一個也快要辭職，人家說沒法與老板交流。這姑奶奶再不送出去，我也呆不了了。”

　　馮振輝發愁的抽著煙，從沒想過有一天被一個女人折磨成這樣。

　　“你沒問問軍哥嗎?”

　　禍是劉紅軍的弟弟惹出來的，他來負責名正言順。

　　“軍哥說，這姑奶奶耍起來，他都沒辦法，要不能一直不見人嗎?我看他也愁的很。”

　　曹夢醒點了點頭，這事，還真難辦。

　　“要我說軍哥也真是！”

　　馮振輝抓著快要抽淨的煙屁突然顯得很激動。

　　“老王頭殺豬菜裡不有的是有緣人?一天換一個，半年都不重樣，犯得著找這麽個姑奶奶嗎?

　　這回可好，讓姑奶奶騎到頭上拉屎撒尿了！”

　　“行了行了！”

　　曹夢醒笑了笑，安慰道:“老王頭殺豬菜是什麽貨色?能入軍哥的眼?也就你吃的津津有味。”

　　“靠！”

　　約了劉紅軍兩天，他才在晚上8點開著車悄悄的來到一間茶樓，和曹夢醒見面。

　　樣子簡直就是個怕見貓的老鼠。

　　一物降一物，果然不假。

　　“軍哥，這麽下去，不行吧?”

　　曹夢醒也沒繞彎子，他總不能眼看著慶和白酒在鐵城市，就這麽被折騰沒了。

　　“嗯——唉！”

　　劉紅軍點上煙，長長的吐了口氣。

　　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得走完，這事怨不得別人。

　　“我也知道她不行，但是，我現在也沒辦法。”

　　劉紅軍的夫人一直在家相夫教子，而他也不負眾望，掙到了越來越多的錢。

　　現在手裡所有的錢都投入到礦上，沒有額外的資金去滿足梁小玉的要求，讓她去折騰慶和白酒的生意，總比折騰自己好。

　　“老弟，哥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鬧的太大，妻離子散，不合適;可要是想簡簡單單處理，也沒那麽簡單。”

　　曹夢醒現在終於明白，他整天都在忙什麽了。

　　錢、女人，還有這兩樣東西產生出的無盡的麻煩。

　　“或者，你能幫我把她處理了，也行。”

　　劉紅軍歪著頭看了他一眼。

　　曹夢醒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處理?難道是?

　　“她要是願意找別人接盤，我願意出錢。”

　　原來是這個處理。

　　曹夢醒松了口氣，朗朗乾坤的，他還以為劉紅軍要來混的。

　　“大哥，這事……跟我沒啥關系。”

　　劉紅軍仰著頭，望向天花板。

　　要是真有個兄弟把梁小玉給收了，他不但不會不高興，沒準還得好好謝謝他！

　　一時的快樂，無盡的後悔。

　　和劉紅軍談完，曹夢醒想了半天，好像沒談出什麽結果。

　　連他都吃不消，可見這梁小玉的渾身是刺。

　　老子在鐵城市賣個酒，也太難了！

　　這天晚上，幾個業務員像躲瘟神一樣，小心翼翼的結算完兌換的酒蓋，趕緊灰溜溜的離開。

　　門店裡只剩下曹夢醒和梁小玉。

　　“小玉姐，我請你吃飯，咱倆聊聊?”

　　梁小玉今天是禦姐范，包屯裙，繡花黑絲，翻毛高跟鞋，

鮮紅的口紅依然十分醒目。　　“有事?”

　　“小玉姐你每天在這盯著，訓業務員，罵銷售經理，不累嗎?”

　　“放屁！你以為我願意在這?不累怎麽辦?你替我管?”

　　曹夢醒對她的說話方式有點不習慣，砸了咂嘴。

　　梁小玉看了他一眼，去兜裡拿煙，結果發現煙盒裡空空如也，她一把把煙盒掐癟，扔在一旁。

　　曹夢醒趕緊拿出煙，遞上去一顆:“粗的，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梁小玉沒說話，接過去，然後看著遞過來的火，低頭把煙卷點燃。

　　“你和軍哥的事，我不想知道，也管不了。但是就你目前這麽管下去，不但賺不到錢，可能還會賠很多。”

　　“為什麽?”

　　“白酒這東西，它有自己的特點，要掌控渠道，樹立品牌，挖掘文化，抓住消費者，然後才能有利潤。

　　與其說是賺錢，還不如說，是怎麽分錢。錢分的好，才能賺的多。”

　　曹夢醒決定讓梁小玉知難而退。

　　“比如說，分錢的地方涉及到每一個環節，飯店老板、二批商、服務員、業務員等等，只要有一個人不滿意，這條路就打不通。”

　　梁小玉靜靜的吸著煙，看著有些模糊的曹夢醒。

　　天色已經見黑，已經到了關門打烊的時候。

　　“這些東西，需要專業的人來做，這樣才會更好一點。”

　　“你的意思是，我不行?”

　　梁小玉很瘋，但不傻，當然聽得出話中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曹夢醒問。

　　這個問題，不久之前他剛剛弄清楚，但是很明顯，大部分人都很糊塗。

　　“人，或者錢，我總得佔一樣。”

　　黑暗中的梁小玉像個雕塑， 一動不動，唯有嘴裡的厭倦，在努力的燃燒。

　　“人的事，咱們不談;錢的事，佔著位置並不等於佔有錢。”

　　“再說，你這不是來拿錢的，你這是和自己較勁，你要的不是錢，也不是人，而是把你當回事。”

　　梁小玉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極其輕微。

　　“我餓了，陪我去吃飯。”

　　兩個人鎖了門店，到附近的大排檔吃燒烤。

　　啤酒沫湧出酒杯，表達著它對夏天的喜愛。

　　梁小玉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吸引了無數男人的目光。

　　“我聽馮振輝和其他業務員說，你做酒很厲害。”

　　曹夢醒不在的這一周，業務員和馮振輝幾乎天天被過堂，但是關於市場的運作和下一步的規劃，只有他才一清二楚。

　　“談不上。”

　　“你多大?”

　　“25。”

　　梁小玉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幹了一杯啤酒。

　　“就目前的情況，這個攤子今年能賺多少錢?”她看著曹夢醒問。

　　“這我不知道。下半年的費用有多大，要不要投入，都說不準。”

　　“30萬?”

　　曹夢醒搖搖頭。

　　今年的銷售任務是450萬，30萬的利潤，很明顯不夠吸引人。

　　“50萬?”

　　“今年是打基礎，利潤率會低一點，明年會提高不少。按照今年的預測，70萬應該沒有問題。”

　　梁小玉笑了笑，然後把剩下的小半瓶啤酒仰頭吹了。

　　“跟我乾吧！掙的錢給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