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員一開始還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馬鷗說的是哪個案子。

　　就見管理員的身影在停屍間裡穿梭，拉開一個又一個的抽屜，每當江弈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管理員總會拉開下一個抽屜。

　　每拉開一個抽屜，管理員就會打開裡面的裹屍袋，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女屍。

　　她們面上的妝容都沒有被卸去，許是驗屍官覺得沒有必要。

　　鮮豔的妝容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但這樣的妝容也不是貴族們會使用的風格，她們是在溫柔鄉混飯吃的。

　　這近十具女屍也和之前的那個案子不同，這些女屍身上沒有衣物殘留。

　　不等江弈開口詢問，馬鷗就先行介紹了起來。

　　“這裡的每一具屍體都經過了驗屍官的檢查，她們的死因也都很簡單，被人剖開了腹部，缺失了腹腔內的髒器，流血過多而死。她們身上的衣物也破爛不堪，沒有找到什麽有效線索，就全部丟棄了。”

　　馬鷗語氣平平，可表情卻一點都不輕松。

　　看著眼前這一幕，江弈似是想起了什麽。

　　“是最近報紙上說的那個案件嗎?”

　　看著馬鷗點了頭，江弈的心卻徹底懸了起來。

　　這個案子從發現第三具屍體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五個月，大約從第五名受害人還是第六名受害人開始，就已經不見登報了。

　　理由也很好理解，無非就是這個案子破不了罷了。

　　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以他們現在的技術，每年的懸案能堆成山。

　　但令江弈意外的是，在那之後受害者的數量並沒有放緩，還在不斷增加。

　　馬鷗歎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我們試圖去保護過那些女人，有人接受有人拒絕，最大的問題出在人手不足，輯律組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子，我們沒有那麽多精力去保護她們。”

　　這話有兩重意思，第一是人手確實不足，第二是這些人不是值得增派人手的對象。

　　不僅僅是輯律組，整個司律院每年的經費有多少，那都是那些貴族說了算，他們覺得司律院太閑，又或是浪費了錢在不值得的事情上，那麽來年的經費就會縮減。

　　當然，他們這種基層工作人員的薪資不會有什麽變動，經費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但像馬鷗這樣有一官半職的人就不同了，時時刻刻面對著那些貴族施加的壓力和冷嘲熱諷。

　　沒有人願意生活在危險的環境當中。

　　見江弈沉默著，馬鷗問道:“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說著走向了最近的一具屍體，“這個最新鮮，其他的要久很多。”

　　江弈靠了過去，說是最新鮮的，但看樣子也放了有一段時間了，按壓下去也不見新鮮液體流出，保守估計，最少也在這裡停放了七天以上。

　　“不是說，根據規定，七天無人認領的屍體都要送去火化嗎?”江弈一面檢查著屍體，一面大著膽子問馬鷗。

　　現在馬鷗有求於他，只要不是太過分的問題，馬鷗都會告訴他。

　　“我強行留下的。”馬鷗低沉的嗓音在這種環境裡聽起來竟讓人有幾分安心，“死了這麽多人，連個凶手都找不到，我要是什麽都不做，良心上過不去。”

　　馬鷗說這話時，目光看向地面，腳下是大理石鋪就的地面，磨成了水光，頭頂的燈光在地上折射出了倒影，他看著自己的倒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江弈一臉認真地檢查著屍體，

馬鷗也沒好意思打擾。　　直到看見江弈拉上了裹屍袋的拉鏈後，馬鷗立刻迎了上去。

　　一抬頭就看見馬鷗期盼地看著自己，江弈仿佛沒看見一樣，也不著急說結果，反倒是問起更細節的事情來。

　　“驗屍官對於這些屍體是怎麽說的?”

　　聽到這話，馬鷗立刻就從抽屜內部的夾層裡取出了一紙文件。

　　“所有屍體對應的檢查鑒定結果都在這裡，你可以隨意查閱。”

　　江弈接過文件，上面內容不多，字跡也頗為潦草，看上去像是敷衍了事。

　　不過從文件上有幾點可以確定:

　　第一，所有女屍的重要髒器都受到了嚴重損毀，有部分女屍丟失該髒器，推斷凶手行凶時精神已經接近癲狂;

　　第二，屍體手腕、腰腹、腳踝處有捆綁痕跡，死前被限制行動;

　　第三，發現屍體的地點，大多在死者家中，少部分是在戶外;

　　第四，這些女屍的死亡方式極其一致，就連傷口的走勢也一致，判斷是同一凶手作案。

　　“連環殺人案嗎?”江弈抬眼看向馬鷗，有些不解，“死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

　　這一點是輯律組崗前培訓的重要內容，馬鷗不可能不知道。

　　果不其然，馬鷗一臉無奈，眉頭越皺越緊:“我們調查過，但沒有查到什麽有效線索。這些女人並不隸屬於某一個人， 她們是自由身。你也知道，和她們有過接觸的人數不勝數，要想徹底排查……做不到。”

　　輕飄飄的三個字裡都是馬鷗的無奈，輯律組一共就這麽些人。

　　其他部門的人也不清閑，要不然還能借人過來用用。

　　眼下線索太少，僅有的信息完全無法串聯起來。

　　一個人可以和任何人結仇，但通常目標只有一個。

　　如果是擴大化的行凶，那麽往往是一類人，或者說是相似，又或者是有關聯的。

　　一類人這一點倒是很明確了，死者都是同一職業的女性。

　　但怪也就怪在這裡，她們往往不會對送上門的客人露出不好的臉色，甚至有些逆來順受，除非欠帳。

　　可如果只是欠帳，那麽直接找上門去就可以了，犯不著殺這麽多人。

　　除非他的目標躲起來了。

　　“馬長官，最近的一起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十六天前。”

　　“再往前兩起呢?”

　　“再往前差不多是一個月前，再往前的話……那得有差不多有一個半月了。”

　　話剛出口，馬鷗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般，臉色驟然間往下沉了幾分，面上陰雲密布。

　　看到他的表情，江弈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之前的報道他還有點印象，凶手行凶的時間並不固定，間隔時間從三天到二十幾天不等，但有一點沒有例外。

　　他一個月隻對兩個人動手。

　　而現在，距離上一次行凶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六天，也就意味著，他近期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