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迂腐的時代了，染發早已成為一種潮流。

　　將自己的頭髮染成黑發，以此獲得特殊待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思索完這些，馬鷗朝江弈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開口詢問。

　　“過去五個月，有沒有人談論過這裡的案子?”江弈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更柔和一些，這個菲奧娜，脾氣不是一般的差，一句話不合她的心意，她就會把所有的消息咽進肚子裡。

　　“那可多了去了。”菲奧娜笑著，“不過應該沒有你們想要的信息，這裡的人只會說你們辦事無能，對於那些死去的女人，人們只會說她們蠢而已。”

　　對此江弈無話可說，曾經傳聞也是如此，所有的罪責都在女人身上。

　　“既然如此——”馬鷗說著起了身，“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打擾了。”

　　菲奧娜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就連目光也沒有看向他們:“慢走不送。”

　　隨著兩人離開房子，側門被關上，屋子裡的光線驟然昏暗下來。

　　仿佛是在確定那兩個人是不是已經走了一樣，菲奧娜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然後迅速起身拉上了房間裡唯二的兩個窗簾。

　　窗簾的遮光性很好，拉上之後房間裡就陷入了黑暗，在這間屋子裡生活許久的菲奧娜都被絆了一跤。

　　她喘著粗氣，腳上沒有穿鞋，赤腳在地板上走來走去，不多時腳底就已經黑了。

　　無助地在房間裡徘徊一會兒之後，菲奧娜蹲在了地上，捂著自己的頭，小聲地嘀咕著。

　　良久，她似是意識到這樣做沒有任何用處，乾脆躺在地上休息，閉上了眼。

　　若是剛才馬鷗和江弈再仔細排查一下，就會發現這個屋子裡已經很久沒有其他人活動的痕跡了。

　　房屋外，江弈回頭看了一眼房子，他有些不理解。

　　“她們有手有腳，為什麽不去找一份工作?”

　　馬鷗一怔，他倒是沒有想到，江弈居然這麽快就適應了和他相處，低笑一聲道:“你把她們的生活想的太簡單了。我問你，你現在住在哪裡?”

　　“父母留下來的老房子，我住在那。”

　　“那就是了。”馬鷗深呼吸一口氣，“在北國想找工作首先要有住處，你上班的地方要能夠聯系得到你。但內城的房東，只會把房子租給有工作的人。她們現在是有住處，那隨便去一家店應聘，不知道她住在哪裡之後，也就不會錄用她了。要租這裡的房子，也不是一點代價都沒有的。”

　　江弈沉默著，他大概明白這話的意思。

　　那些女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家，或是被驅趕，或是逃離，又或是離了婚需要一個住處，而父母卻因為老邁已經去世，她們迫切需要一個地方居住。

　　因為沒有工作，所以沒有房東願意把房子租給她們，而眠柔巷不一樣，這裡的房東沒有那麽多的要求，一開始只是讓她們陪一些有錢人，喝喝酒聊聊天，沒有任何出格的事情。

　　然後有一天意外忽然發生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沉默許久，馬鷗在前面帶起了路。

　　“走吧，有兩個受害者就住在附近，我們過去看看情況。”

　　江弈一愣:“她們死了之後房子沒能租出去嗎?”

　　“小子，那是凶宅啊。”

　　江弈不置可否，至少他不是在乎這些的人。

　　馬鷗說的地方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確實不遠，大約走了三五分鍾就到了，

離巷口比較近。　　江弈看了看四周，這附近沒有什麽店鋪，左右兩旁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不知道是很久之前就沒有人住了，還是在案發之後才搬離的。

　　但如果是一直在眠柔巷巷口擺攤的貨郎，應該是能夠觀察到這裡是否有人出路。

　　來到房屋門口，馬鷗掏出一把黑色的鑰匙，插進鎖眼裡，一扭門就開了。

　　“這裡的死者，在死亡的當天晚上就被發現了，她那天晚上好像有客人，據說被嚇得好一陣子都不敢出門。”

　　看樣子死亡時間是白天。

　　“有問過巷口的貨郎嗎?”江弈問道。

　　“問過。”馬鷗說著看向了巷口那些人，眉頭緊鎖，目光也不友善:“塞吉普人……這是一幫討厭的家夥！隨便問點什麽就要收取高額的費用，你不給錢他們就不說，偏偏也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們開口。”

　　這話從馬鷗口中說出來，讓江弈十分意外，不管怎麽看，輯律組都不像是能被他們威脅的人。

　　近些年的情況江弈不清楚，但就在兩年前，輯律組才鬧出了用刑的醜聞。

　　或許是在那之後輯律組的人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一打開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這種味道就像是一塊豬肉被扔在了角落裡，忘了拿去做菜，在角落裡待了幾天后聞到的臭味。

　　江弈皺緊眉頭，不由得提出一個問題:“這是之前沒有打掃過嗎?”

　　話問出口卻沒有立刻聽到回答，扭頭一看，馬鷗面色嚴肅。

　　“小子，咱們該乾活了。”

　　房間裡拉上了窗簾，光線昏暗，讓人看不清眼前的情況，馬鷗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手電筒，照亮了眼前的客廳。

　　地面上滿是血跡，到處都是拖拽的痕跡，也不知道這個凶手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四下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屍體，也沒有發現血泊，木地板上的痕跡，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早在他們來到這裡之前，這些血跡就已經存在。

　　但味道不對。

　　除了臭味以外，還有一股濃鬱的血腥，這是近期死亡的屍體才會有的味道。

　　屍體本身會散發臭味，而血液也會，時間太久之後，血腥味反而就聞不到了，全部被臭味掩蓋。

　　“你在這裡守著。”馬鷗說著將手電筒塞到了江弈手裡，“我回去叫人。”

　　等江弈回過神來，馬鷗已經走遠了。

　　望著眼前的狼藉，江弈竟不知道該怎麽做。

　　地面上的血色腳印清晰且有邏輯，房屋裡沒有累積多少灰塵，沙發上也沒有血跡，餐桌上的水杯裡還剩下半杯水，許是時間不長，還未變得渾濁，看上去就好像還有人在這裡居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