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場的車每天早上來，有些時候甚至是凌晨。

　　而案發的時間是在半夜。

　　如果凶手在半夜進行了拋屍碎屍這一環節，那麽在道路上留下的所有痕跡，都將被凌晨的車痕掩蓋。

　　這樣一來，他們能夠查到的線索就沒有多少了。

　　“馬長官，我帶人去一趟屠宰場，有些東西我還得再確認一下，問詢的事情就交給您了。”

　　“沒問題。”馬鷗說著，又似是想起了什麽，“叫我老馬吧，長官長官的，聽著難受。”

　　江弈一愣，看樣子他這是通過了馬鷗的測試。

　　沒了老板整個屠宰場一團亂麻，但好歹還有兩個管事的，工作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這才沒有出大亂子。

　　江毅對身旁的探員吩咐道:“你們負責把這些人帶回去，我和另一隊人留下來檢查。”

　　“是。”

　　屠宰場的員工一看這陣勢就愣了，一隊真槍實彈的探員上來把他們團團圍住，押著他們往車上走，他們誰也不敢反抗，只是嘴上還不饒人。

　　“我們老板都被你們帶走了，你們現在又要來抓我們?！”

　　那些個探員對於這樣的事情也是輕車熟路了:“例行問訊而已，不要多想，趕緊上車跟著走。”

　　屠宰場門口都是泥濘路，不是石板路。

　　石材相對還是比較脆弱，車和豬的重量全部壓上去，要不了多久那些石板就會開裂，所以乾脆省了一道錢下來，沒有鋪石材，就這麽一條光禿禿的泥濘路，就是來往車輛的必經之路。

　　屠宰場的耗水量也比較大，地下組織層已經全部被水分滲透，好在這附近的地下組織結構都不算特殊，一點水而已，不會造成坍塌。

　　只是這條路上就多了不少小水坑，車輛壓出來的行車痕跡也往下凹陷著，蓄積了不少水。

　　順著一路看下來，江弈不由得歎了口氣。

　　果不其然，什麽痕跡都沒有了。

　　調查完門口的路，一行人進入屠宰場。

　　此時的屠宰場空空蕩蕩，只有那些懸掛在那裡的豬。

　　北國氣溫較低，屠宰場為了保證肉類不變質，車間裡的溫度設定的也比較低。

　　腳下全是血水，在運輸帶的兩旁設置了衝水龍頭，每一頭豬在進入車間之前也會先行放血，剖開肚子，取出內髒，等到掛上去了，再用水龍頭這麽一衝，多余的血跡就沒有了，後面的人乾起活來也會方便許多。

　　血液和水不一樣，血液粘稠，要是沾染到了分割的人手上，一個勁兒使錯地方，那手裡的刀就該打滑了。

　　這裡的任何一把刀都有成為凶器的可能，但上面的血跡和指紋不好分辨。

　　真確定了指紋，也不能確認使用的那個人就是凶手。

　　探員熟練地將每一把刀封入證物袋，這些都要帶回去給檢驗科的人檢查，一旦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們至少能有一些進展。

　　“江隊，發現了一堆染血的麻繩！”

　　江弈聽見後立刻趕了過去，就在屠宰場外側的雜物間裡，一堆染血的麻繩，凌亂的堆在那，看樣子前不久才使用過血跡，還比較新鮮。

　　“帶回去，讓檢驗科的人看看能不能提取出人血的成分。”

　　“是。”

　　之後一群人裡裡外外找了一圈，再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東西。

　　除了後門處已經裝桶的內髒，看上去都是屠宰場，剩下來的邊角料。

　　之前也有聽養豬場的人說過，

這些下水雖然不是很乾淨，但多少也是肉。　　屠宰場的員工們往往會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和大料一起炒了吃，一年下來人也是能吃的油光滿面的。

　　探員們將那一桶內髒翻了個底朝天，沒有發現什麽人體組織一類的東西，就這樣打道回府。

　　剛回到輯律組，就發現馬鷗正在辦公室裡坐著，見江弈進來，他開口解釋道:“問訊的事情我暫時交給其他人去做了，有點問題問你。”

　　“什麽問題?”

　　“你把東西交給檢驗科的人了?”

　　江弈一皺眉頭:“不應該嗎?”

　　馬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檢驗科裡的那些都是什麽人?”

　　“什麽人?”

　　“進輯律組之前，他們都是煉金術師。”

　　江弈這下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馬鷗恨鐵不成鋼，後槽牙都咬緊了:“你以為當煉金術師很簡單嗎?要花錢的！一大筆一大筆的！光是他們買來的一塊石頭，就能頂你我一年的工資！誰能養得起他們?”

　　江弈這下明白了，那些人背後是那些貴族。

　　換句話說，整個檢驗科的人，全都是貴族的人。

　　他們想讓哪些證據成真，哪些證據就能成真，反之亦然。

　　“那我去找他們要回來?”

　　“不用了，我都攔下來了。”馬鷗狠狠歎了口氣，“檢驗要做，但不能找輯律組裡的人，這事你別管了，我自己想想辦法。 ”

　　江弈沉吟片刻，道:“靠譜的煉金術師……我倒是認識一個，他現在在歌舞劇院幫忙做道具。”

　　煉金術師這樣的人才，理應在其他地方，但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也就只能屈尊去做些別的工作了。

　　歌舞劇院就是一個很合適的地方，把鐵的變成銀的，把錫的變成金的，還能讓觀眾看不出問題，一年下來，歌舞劇院不知道能省多少錢。

　　“我先回家一趟，待會回來的時候，我把他帶上。”

　　馬鷗卻跟著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江弈倒是覺得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索性答應了下來。

　　折騰了一晚上加一早上，困意上湧，兩人剛上了出城的列車就睡著了。

　　好在他們的目的地是終點站。

　　到站後兩人是被乘務員叫起來的，下了車後馬鷗就傻了眼。

　　“這是你家?”

　　“嗯，父親留下的房子。”

　　面前是一棟獨棟小別墅，有三層樓，附近也沒有什麽鄰居，但離車站很近，要去哪都算得上方便。

　　只是站在外面就已經可以感受到這房子的豪華了，整體設計和用料看上去和那些貴族沒什麽區別。

　　江弈卻解釋了起來:“房子的設計是歌舞劇院的人幫忙設計的，用料其實都很普通，但是有那位煉金術師幫忙，普通的材料也有了不錯的質感，進來吧，我去洗個澡就下來。”

　　進屋後馬鷗不由得一怔，屋內就很樸素了，很多家具上面還蒙著白布，上面落了不少灰，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掀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