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沃特的心跳驟然加速。
是剛才那群小混混跟上來了嗎?
但是聽腳步聲只有一個人。
他身上沒有什麽可以當做武器使用的東西,唯一可以用來防身的技巧,大約就是年幼時在長輩的督促下學習的一點三腳貓功夫,應付那麽一兩個小混混,問題應當不大。
幾步路的時間,科沃特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
待會兒只要那個人一停下,他就動手!
這樣想著,科沃特突然停下了腳步,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並沒有停下。
那人手裡拿著份報紙,還拎著公文包,看樣子是加完班要回家,從他身邊走過時,甚至連看他一眼的舉動都沒有。
直至那人走遠,科沃特才放松下來。
“原來只是順路啊。”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自從案發之後,他整個人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現在竟然已經到了,會把同路的人當做凶手的地步。
科沃特自嘲地笑了兩聲,這可一點都不像是艾維斯家的人。
直至科沃特走遠,他身後的一條小巷子裡鑽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正是剛才和他同路的那個。
“江隊,這樣能行嗎?”
另一人正是江弈,他點頭道:“這樣就可以。讓另外兩個人準備一下明天的行動,記得不要露餡了。”
接下來兩天,江弈每一天都讓人這樣跟著科沃特,有時候也不僅僅是簡單的跟蹤——譬如讓兩個站在街上的人多打量他幾眼,然後趕緊走開。就仿佛是要去給誰通風報信一樣。
短短兩天下來,科沃特整個人都憔悴了幾分,仍舊收拾的乾淨得體,只是那蠟黃的臉色和濃厚的黑眼圈讓人難以忽視。
輯律組裡,江弈聽著探員的匯報。
“江隊,那個科沃特現在已經敏感到連著鴿子落在他身後,他都要大叫一聲的地步!咱們是不是可以實施最後一步了?”
幾個探員臉上都有幾分喜色,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他們都是平民出身,能有個這麽正大光明的機會,去折磨一位曾經的舊貴族,這感覺就像是農奴翻身做主人了。
“差不多了,讓兩個人過去和他搭話,內容就按照咱們提前演練好的來。”
“是。”
探員們很快離開,馬鷗這個時候才湊上前來,一臉壞笑。
“江弈,我當初怎麽就沒看出來那小子這是一肚子的壞水呢?”
江弈臉上掛著禮貌而不失優雅的微笑:“剛進來要是得罪了您,我還有好果子吃嗎?”
“所以你到底在查什麽?”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江弈一愣,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馬鷗已經看過了江弈的檔案,上面沒有什麽信息是值得注意的,所有的一切符合流程,甚至合情合理。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會懷疑起那份檔案的真實性——一個普通百姓,如何會對貴族的事情如此了解,僅僅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就能夠確定,那枚戒指上有莫裡斯家族的族徽。
馬鷗捫心自問,自己平時和貴族的接觸不算多,但對這幫人也算有些了解。
可就連他都沒能看出來,那個形狀是莫裡斯家族的族徽。
他私下調查了一番,這不是什麽很難查的事情,只需要去問一問歌舞劇院裡面的那些演員。
江弈的父親可不是死於什麽突發疾病。
江弈完全沒有想到,馬鷗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
他恐怕已經調查過了,自己接下來的回答至關緊要。
猶豫片刻,江弈開口道:“我想調查我父親的死因。當時輯律組的人告訴我,我父親是死於突發疾病,父親身體確實不是很好,但在長期治療下已經開始好轉,怎麽會突然間人就沒了呢?”
江弈選擇了扯第二個謊。
只不過他扯的謊很巧妙。剛好和最容易被懷疑的地方相吻合。
當然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那個案子不是馬鷗經手,他當時被派去出差了。
如此一來會有冤假錯案,倒也不稀奇,誰知道當時接管他職位的人,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去辦的這個案子。
“行,這事我幫你。”馬鷗說完就轉身朝門口走去,“走吧,該咱們登場了。”
馬鷗不再提起,江弈也就選擇了遺忘。
先前的鋪墊差不多都已經結束了,正戲該登台了。
兩人剛走出司律院,就碰上了返回來的探員。
“馬長官,江隊。科沃特已經放下了戒備,現在正在往眠柔巷的方向去。”
此時天色剛好變暗,等到科沃特辦完事,從眠柔巷出來,回到家正好是後半夜,也是人的意志最為薄弱的時候。
果不其然,一直到凌晨兩點,科沃特才意氣風發地從眠柔巷出來。
這樣的轉變僅僅只需要一句話而已。
“我們已經抓到同夥了。”
都不需要再多加什麽,只需要這麽一句話,科沃特就會自己把剩下的信息全部腦補上。
既然已經抓到了同夥,那就代表他們掌握了線索,抓到凶手就僅僅只是時間問題了。
一旦凶手落網,作為一個連環殺人案的始作俑者,依照北國的律法,死刑是肯定逃不了了,屆時他就安全了。
江弈早早安排了人手,在科沃特家附近埋伏。
他走進家門,脫下鞋,換下衣服,似是要關了客廳裡的燈,上樓去睡覺,門口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科沃特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吼道:“這大半夜的,誰啊?”
無人回答。
敲門聲愈發急促,似是在催促他快點開門。
科沃特往門口走去,卻瞥見一個黑影飛快從窗口掠了過去。
心裡咯噔一下。
那個人應當不是霍勒或是其他幾位貴族派來的人,他們沒有必要搞得這麽玄乎。
數個可能的人選從科沃特心裡排序,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中。
科沃特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趕緊走到門口腳下去,傳來了一陣不一樣的觸感。
一聲輕微的咯吱聲刺激著他的神經,這樣的聲音絕不可能是羊毛地毯會發出來的。
一低頭,門口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張紙,沒有信封,可以看見上面是從別的書上剪下來的字眼。
“我知道你看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