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看見我了,如果不想死,一個小時之後,帶著五萬金幣來中心花園找我。千萬不要報案,我猜你也不希望你留在鄉下的老母親出事。”
手不住地顫抖,科沃特咬緊牙關,那一張紙慢慢在他手裡揉皺。
怎麽回事?
紀律組的人不是說已經抓到了他的同夥了嗎?
不對!
他還沒有被抓!
全身血液倒灌,手腳冰涼,科沃特顫抖著打開了保險箱,他這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那麽多錢。
一咬牙,他帶著個空的箱子,趕往中心花園,在那裡等著他的卻是紀律組的人。
就算是蠢笨如豬的人,現在也該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了。
科沃特暗罵一聲,扭頭就想跑。
剛回頭,還沒來得及邁開腿,後路就已經被堵上了。
馬鷗上前笑道:“科沃特先生,也許現在你願意跟我們好好談談了。”
輯律組裡早已經給科沃特準備好了房間,不僅有舒適的床鋪,也沒有把他像犯人一樣繼續拷著。
科沃特看著江弈兩人,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這倆人算是替他考慮周全了,沒有關到羈押室,也沒有讓他和其他犯人相處,只是客客氣氣地把他帶到了輯律組,就算有人看見了,大抵也會說他是配合輯律組的人去調查了,不會多說什麽閑話。
馬鷗端來一杯茶,白色的茶杯放在科沃特面前,裡面泡的是最簡單的紅茶。
至於馬鷗和江弈,他們面前放的是一杯咖啡。
“我們這裡沒有什麽好茶葉,麻煩你將就一下。”馬鷗態度客氣,似乎也不想為難他。
“咳,既然你們都知道了,就不用我再多說一遍了吧?”
科沃特一面說著這話,一面就留意到。這個房間裡面還有第四個人。
門口的角落裡坐著一名探員,他手裡拿著本子和筆,剛才他們說的話已經全部被記錄了下來。
“這恐怕不行。”馬鷗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我們需要將你的話記錄下來,作為證據,全部問完之後,還需要你簽名,寫下‘以上證詞我已確認,與我所述一致’,這樣你的話才能起到作用。”
眼見著自己的話都已經被記錄了下來,科沃特也打消了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改了口風:“那……那你們肯定會保護我的安全的,對吧?!”
“這是自然,所有提供證詞的證人,都將受到輯律組的保護,如果你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危,我們可以派人保護你。”
得到馬鷗的保證,科沃特咬著牙點了頭:“那行,我說。”
科沃特整理清楚思緒,便開了口。
“那個女孩不是懷孕了嗎?”科沃特說到這句話時皺了皺眉,略有些懊悔,“但我確實沒有和她結婚的打算,你們也知道的,那個地方的女的,我家裡不會同意,我自己也不可能同意。
“我也沒有那麽禽獸,她跟我大吵一架,我那天晚上過去就是想和她商量一下,把她接到郊外。不是什麽特別好的房子,但也是獨棟的,也安排了人照顧她,我想她會同意。
“然後我去了,看見門沒有關嚴實。我往門縫裡看了一眼,滿眼都是紅色!”
科沃特深呼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伸出手去端那杯茶,茶杯與茶碟不停碰撞,叮叮當當的聲音直叫人心煩。
看見自己的手抖成這樣,科沃特乾脆把茶杯放了回去,
手在褲子上來回摩擦,又調換了好幾個坐姿,始終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他閉上眼,重重歎了一口氣:“我去的時候,她已經被綁在椅子上,肚子……地上……還有、還有一些東西……血糊糊的。我、我……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是依靠本能離開那個鬼地方。”
科沃特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一聲歎息從他嘴裡發出。
“然後我就和那個凶手對上了視線。我不記得他的臉了,我就記得他的那雙眼睛,他一點都不怕,什麽感情都沒有,就好像那就只是他的工作而已……”
科沃特說到這裡已經無以為繼,雙手捂著自己的臉,一聲又一聲的歎息從他口中溢出。
邏輯上也說得通,似乎不是假話。
過了半晌,等科沃特緩過勁來了,馬鷗朝江弈示意了一個眼神,讓他繼續問。
江弈坐正身體,開始對科沃特進行發問。
“所以你之前說,案發當晚你和霍勒子爵在萊爾大酒店喝酒,這句話是假的?”
“對。”科沃特有氣無力地點了頭,“我當時很怕,不想和這件事情扯上關系。只要你們不找上我,那個凶手他沒理由找上我啊!”
科沃特幾乎是喊出了最後一句話。
江弈靜靜地等著他發泄完情緒。
“這件事情你會記得很久,如果不是我們使詐,你覺得你會不會把其他人當做跟蹤你的人?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驗屍官能力有限,只要人死了,你就永遠閉嘴了。”
科沃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股涼意從喉間穿過。
“死者的脖子被劃開了?”
科沃特一怔:“你怎麽知道的?”
馬鷗一敲桌子:“你隻用回答是或不是。”
科沃特嘴角一撇,大概也明白了江弈是如何知道的。
“是,大概……劃開了一半吧,看上去快斷了。”
話音剛落,科沃特深呼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需要醫生!把你們的醫生給我帶來!”
科沃特在房間裡面踱來踱去,最後抓起床上的枕頭朝著牆壁狠狠砸去,一直砸得沒勁了才停下。
馬鷗立刻轉身出去叫醫生,直到他帶著醫生回來,江弈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醫生翻開科沃特的眼皮進行檢查,他整個人相比之前已經平靜了許多。
“科沃特,如果你再次見到他,僅憑一雙眼睛,你能不能認出凶手?”
醫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給了他回答的時間。
科沃特蹙眉沉思片刻,猶疑地回答道:“如果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哪怕是上了司律院開了庭,審判結果下來了,我仍舊能安然無恙,不遭受任何報復,我會去指認他,大約有八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