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一番話把幾個人說得心驚膽顫的，什麽樣的凶手會拖著已經完全死亡的死者在屋子裡面兜圈，只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蹤?

　　只是稍微想想，就覺得遍體生寒！

　　變態！

　　絕對的變態！

　　幾人都沉默了，就連馬鷗這樣的老手，在聽到江弈的話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臉色往下沉了幾分:“你覺得這人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做出了這種行為?”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上了，只要猜對了凶手的心理動機，之後的偵辦將會輕松不少。

　　面對馬鷗的問題，江弈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探員:“你們怎麽看?”

　　“我?”

　　被江弈鎖定的探員一愣，而後在馬鷗的注視下低下了頭，皺眉思索片刻後，他回答道:“我還是覺得像泄憤。”

　　另一名探員附和道:“我也這麽想。”

　　馬鷗眉頭蹙起，顯然不大讚同他們兩個的說法。

　　他抬眼看向江弈:“應該不是泄憤，更像是漠視。”

　　“漠視?”

　　探員似是不解。

　　“嗯。”馬鷗緩緩解釋道:“正常人在衝動或謀劃行凶後，看到屍體多少會產生一些懼意，比如你們第一次見到屍體時，大多都吐了，因為擺在你們眼前的不是什麽動物，而是你們的同類。”

　　馬鷗說著扭頭看向屋內的痕跡:“但他的行為……顯然對死者沒有絲毫懼意，只是將他的屍體當做工具使用，和拖把沒有什麽區別。”

　　江弈緊隨其後補充道:“他沒有把死者當人。至於情緒……我們誰也猜不到，可能是憤怒，可能是憎恨，也有可能只是取樂。”

　　話音落下，馬鷗讚同地點了點頭，一旁的探員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

　　“這就麻煩了，這樣問詢周圍的居民，根本沒辦法得到有效線索。”

　　這話一出，幾人的臉色都往下沉了幾分。

　　輯律組辦案也沒有什麽高明的手段，不過就是通過問詢時各人的反應，來判斷他們是否與本案有關。

　　但凡反應有異常，就針對這個人進行深入調查。

　　如果凶手的行為有其他人知道，那還算好辦，最怕的就是凶手沒有將這事告訴其他人，就他自己，然後隱入人海。

　　正當幾人沉默時，一名探員從後門處走了進來。

　　“報告長官，我們順著後門一路追過去，在地面上找到了幾枚腳印，根據測量，嫌疑人穿的是三十碼的鞋。”

　　江弈眉頭一皺:“不可能，那個人身高不超過一米七。”

　　正常情況下，一米七左右的人應當穿二十五碼左右的鞋，就算天生腳大一些，也就是二十七、八碼左右，絕不可能是三十碼的鞋。

　　探員一怔，頗有些為難:“地面上腳印太淺，而且比較均勻，我們也沒法判斷嫌疑人是不是進行了偽裝。”

　　腳印關系到的不僅僅是嫌疑人的身高，還包括了他的行走習慣。

　　少了這一條線索，鎖定嫌疑人身份就更難了。

　　馬鷗瞥了江弈一眼，開口道:“待會這裡的偵查結束了，你跟我去周圍進行訪問調查。”

　　江弈點點頭，算是應了。

　　馬鷗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總感覺這小子身上有什麽秘密。

　　但別人不說，他也不好問，輯律組難得來個不錯的探員，要是把人嚇跑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不就是秘密嗎?

　　誰還沒有似的。

　　輯律組的人很快把這房子翻了個底朝天，一名探員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面色凝重。

　　“長官，地面三樓還有地下的儲藏室，我們都翻遍了，沒有發現死者屍體。”

　　“沒發現?！”馬鷗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引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

　　這也不怪他。

　　地面上的血泊和拖行痕跡可以推斷，死者已經死透了，痕跡又還很新鮮，可以證實從案發到現在，他們來得不算晚。

　　可現在屍體卻不見了！

　　這個凶手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一些。

　　沒有屍體，他們很難獲得其他線索。

　　猶豫片刻，馬鷗招呼上江弈離開了這棟小樓，江弈卻在出門後停住了腳步。

　　“長官，那邊的養豬場是什麽時候建起來的?”

　　馬鷗聞言駐足往江弈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西邊，過了那條街就出了城，就在護城河的邊上，就有一座養豬場，佔地面積還不算小，已經小有規模了。

　　“那個養豬場很久就有了，得有一、二十年了吧。”馬鷗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怎麽了?”

　　江弈面色微沉:“我以前有個朋友，家裡在鄉下開了個小的養豬場，他跟我說……豬這種生物，會吃掉所有在它面前放得足夠久的東西，包括骨頭。”

　　馬鷗腦子轉得飛快， 立刻明白了江弈這話是什麽意思。

　　一聲咒罵出口，馬鷗叫來離得最近的小隊長，讓他們立刻帶了兩隊人馬去那個養豬場好好查一查。

　　從這座房子到養豬場不遠，大約也就是一條河加上一千米左右的路程。

　　屍體的血幾近放乾，只要多套兩層，一路上也不會留下什麽血跡。

　　要是從水裡走……護城河的水髒得很，什麽生活廢水都往裡面排，屍體被水泡一下，僅剩的那點血跡也會被水流帶走。

　　若是分屍之後投放到養豬場，那他們什麽證據也別想找了。

　　馬鷗安排完這一切，一扭頭就看見不遠處，菲奧娜正在看著這邊。

　　此時馬鷗心裡也有了譜，菲奧娜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呢。

　　他堆起一張笑臉，朝著菲奧娜走了過去。

　　“哦，菲奧娜，我覺得咱們還需要好好聊一聊。”

　　菲奧娜一聽這話，本就白皙的臉蛋更是頓時間變得慘白，轉身就想跑，奈何馬鷗雖然有些發福，動作卻一點都不慢，立刻勾住了她的肩膀，往自己懷裡一攬。

　　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根煙來，打火機扔到了菲奧娜手裡，她略一猶豫，幾乎是出於習慣為馬鷗點上了煙。

　　菲奧娜不由得抖了一下，她知道，馬鷗現在是不可能放她離開了。

　　“走吧，咱們去二樓好好聊聊。”

　　現在還是白天，眠柔巷這條街上人不多，但這麽大的動靜，街道兩旁的住宅裡都有人扒開窗簾朝外面張望著，菲奧娜被馬鷗帶走這件事也不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