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接收這封命令,他是快馬跑了十幾裡地,才看到送命令的這個傳令的人。
用一個上尉軍官專門跑這麽一趟,可見二戰區長官部,對此次命令的重視。
“林長官好!”
來人敬禮,敬得非常標準,然後雙手將二戰區長官部的命令奉上。
“長官,卑職叫高順。
卑職出生時,家父剛聽評書中三國演義白門樓呂布身死那一回,張遼降了,但高順卻至死不降,與主君生死與共。
家父長歎:掄才,願有張文遠。
但為友,何如高陷陣。
高家子孫,與有榮焉。
遂,便給卑職起了與高陷陣一樣的名字,時刻提醒卑職,要不忘忠勇節義,不負千秋!”
林懷生默默的回了個禮,雙手接過命令,然後問了一句:“你每次給人送命令,都要給人介紹一下你的名字的來由嗎?”
高順站直了,搖頭:“回長官話,並不是。
只是卑職奉二戰區長官部的命令,從現在開始,忝為林長官座下副官一職。
第1次見到長官,總要介紹一下自己。
畢竟,林長官堂堂一個戰車二團副團長,若是沒有個副官,說不過去。”
林懷生突然想到了什麽,驀的咬牙問道:“原來高上尉居然在調查統計局高就!
難道你的同僚們,都像你一般明目張膽嗎?”
高順畢恭畢敬的回答:“回長官話,都是為了總裁事業,自然不會計較用何種方式完成。
而我,在長官面前如此清楚明白的作為,就是知道以長官的智慧,遮遮掩掩不如堂皇大氣的承認。
並且讓長官幫忙遮掩一二。
畢竟卑職是奉上令而來!”
林懷生不想理他,但還是說了一句:“你混不進來。
此地紀律之嚴明,審查之嚴格。
已經超出了以往林某之所見。
林某也沒有辦法幫你遮掩,更不會接受你這個副官。
你回去吧!
至於述職,我先去報告團長陳山河,得到批準之後再前往二戰區長官部述職!”
高順很恭敬,並沒有說別的話,也沒有統計局該有的跋扈,而是老老實實的遵從林懷生的決定。
“既然林長官都這麽說了,那卑職隻好尊命行事,就當這一次是平常的命令送達。
不過,述職是一定要去的!
不如卑職就在這裡等著,到時候林長官去述職時,卑職隨行,倆人也算有個照應。
林長官,你說呢?”
話說的雖然卑微,但是林懷生卻在他的話裡聽到了,不容置疑,不容拒絕。
他歎了口氣:“我需要打電話去跟陳團長請示一下,你在這裡稍等!”
說完也不管他,直接走了出去,這裡是一個連的連部,自然是有電話的。
高順這個上尉軍官都能聽到林懷生在隔壁用電話請示的聲音。
“團長,是我,林懷生。
是這樣的,我接到了二戰區長官部下發的命令。
命令我回二戰區長官部述職。
並且還派了一個上尉軍官給我當副官,不過這位名叫高順的上尉軍官是調查統計局的人。”
電話那頭,陳山河靜靜的聽著,突然他打斷了林懷生的話:“你把今天早上聽到消息以後的事兒,重新給我說一遍!
包括,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要錯!”
電話那頭,林懷生愣了一下,以他的智慧肯定知道,團長這是看出了什麽。
趕緊二話不說,就把早上接到消息,快馬趕來以後,跟這位高順上尉見面的情形以及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陳山河聽了想了想,馬上囁了下牙花子,說:“這樣,你帶他過來。
不過不要到團部,也不去戰車營,團裡的敏感地方一個都不要去。
你把他帶到醫護學校。
剛好,總部派來的五十幾個醫護學員,學了幾個月,可以學成畢業了。
讓這位調查統計局的高上尉,來見識見識,我們教育事業的裡程碑。”
掛掉電話,陳山河站起來吩咐了下:“去找政委,還有保衛乾事,還有各營各連的教導員和指導員,到醫護學校去參加畢業典禮。
告訴他們,這是通知,也是命令,誰也不準缺席!”
醫護學校,從師妹宮若梅接任特殊作戰營營長那一刻就建立了。
學生從總部甚至抗大調過來,為的就是要將陳山河以及宮若梅身上那些救人的本事,特別是對戰場方面的,學到手。
陳山河已經確定,總部雖然很眼饞自己的醫術,特別是有一次一個打死了6個鬼子的老兵,彈片都崩到腦子裡了還沒當場死掉,是自己硬生生的,把他從閻王爺那裡拉回來的。
所以總部知道,有陳山河在,來得及把傷員送到他手裡,可能就能保得住一條命。
但是相比起一個醫生,老總更願意看到是一個能帶兵打仗,能帶老百姓種地,能讓大家夥吃飽飯,會搞工業化生產的醫生。
這也就是為什麽醫護學校一開始只打算教20名醫生,可是現在總部已經塞進來50多個了。
就是想多培養點醫生,把陳山河從醫務工作中解放出來。
其實這個年月的醫術很簡單,沒有什麽機器,全靠藥物和經驗。
像戰場上的,更多是靠對外傷的治療,手術之類的。
學的東西比起70年後要差到天遠了!!
畢竟七八十年後有句話,勸人學醫天打雷劈,醫學生想要出來工作掙錢,要比其他人多耗個七八年甚至十年。
光是臨床醫學從學習到獨立臨床需要多長時間?
其實這個問題就看你怎麽看了,如果本科畢業就就業,全部只能去鄉鎮衛生院,這樣你可能讀五年本科。
對,差點忘了說了,臨床醫學的本科不是4年而是5年,比普通大學多一年。
但是,如果真的下定決心去學臨床醫學,千萬不要本科就跑出來工作,你會很難的!
就算你進了鄉鎮衛生院,在醫院還是很難快速上升。
所以好歹你考個研究生然後考個博士。
畢業後要做住院醫師,在病房裡翻滾爬五年,就能做主治醫師。
如果你肯努力,願意學習,你再當五年副主任醫師,就算比較快的了。
這個時候,你就可以獨立工作了。
那時候,你大概35歲。
這個是70多年後學醫所要經歷的時間和和學習。
但是現在是什麽時候?
這裡又是什麽地方?
現在是1940年,這裡是晉中地區,八路軍根據地,一窮二白的地方,四面環繞在敵人的地方。
由於年代限制,現在所能學習到的現代醫術並不多,多數是人體的知識,和認知,以及用藥和各種外傷手術方法方式。
特別是陳山河建立這個醫護學校,所教授的只是戰場上的緊急救護以及救治。
如果全部都教,時間上來不及,只能挑重點的教。
特別是這幾個月,這群醫學生,最早在這裡學習,背理論,等陳山河或者宮若梅有空的時候來上課。
宮若梅,如果不是有戰事或者任務,幾乎每天晚上都來給這批學生上課。
白天有時候也來,但少。
倒是陳山河,晚上來的比較少,一般都是白天來。
但一般需要他講的都是關鍵性的知識,有些宮若梅自己都沒有學到,也需要坐到學生當中去學習。
其實,這個醫護學校最大的優點,最主要是教材好。
陳山河的教材,特意在2005年,找了十幾個退休的臨床老醫生,花了2000多萬特意編寫的符合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以及藥物條件的教材。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機器,很多醫學器械都沒有,有些野戰醫院連動手術都沒有無影燈,甚至連電燈都沒有。
藥物,在這個時代,消炎的也許只有磺胺粉和即將在12年出現的青霉素。
當時,給那些退休老教授編寫這本書的理由,就是杞人憂天擔心第3次世界大戰什麽時候爆發,提前編寫一本適合在末日生存的醫學巨著。
要不然,05, 06年的2000多萬可以說是巨款了,為的就是編寫這麽一本莫名其妙的書,在現代用不著的書。
也正因為莫名其妙,為找到了很多知名的退休臨床醫生,以及知名的醫學教授,態度不一。
那些教授有的願意幫忙,有的覺得這是胡鬧,有的非常樂意自己能夠參與進這項工作裡來。
特別是有好幾個老中醫,編寫這本書的時候,如龍入海。
當所有可以輔助現代醫學的醫生去判斷病症的機器全部消失,全部失去作用的情況下,人最後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經驗和手段。
這一點,過於依賴機器的現代醫學,比起老中醫的經驗而言,還是稍微會差一些。
所以在這本教材裡,中醫藥的方面,特別是那種常見的中醫藥方面,記錄了的比較多了一些。
條件所限的情況下,或者實在貧窮的情況下,還是多側重一點中醫藥。
至於戰場救護和戰場緊急手術以及戰場判斷傷勢和病情之類的,篇幅其實並不多。
因為總共也就是那麽些情況,多也多不到哪,去多了人就死了,連救都不用救的。
不過雖然篇幅不多,但是幾個陸軍醫院退休的教授,卻把戰場救護和緊急救治,寫的非常詳細。
特別是在資料與其器械異常匱乏的情況下,如何利用簡陋的條件進行手術和消炎以及判斷病情之類的,寫的非常非常詳細。
楊白淺告訴去把書搬過來的陳山河,她感覺那幾位教授的熱情,有點像當年被領袖下令編寫赤腳醫生手冊的那幾位醫師一樣。
甚至,這幾位教授還根據老書赤腳醫生手冊上面記錄的病症,提出了更符合科學以及更符合環境條件的診斷治療方案。
十幾名教授每人負責一部分,編教材花了一個半月,但是印刷僅僅用了一天半就印好了,僅僅印了2萬冊。
不過,讓那十幾位教授比較奇怪的是,這些書為什麽全部都是用繁體字版本印刷的。
但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不過書本編完印刷之後,這十幾位老教授每個人都拿走了10來本,說是要回去當傳家寶。
不知道如果現在這所醫護學校的學員把發給他們的教材傳下去,傳到70多年後,被那幾位教授看到了會怎麽樣呢?
陳山河想著,但隨即又搖了搖頭,把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扔出腦外。
醫學院依然是有幾橦兩層小樓的一個院子,在周圍高大的,鬱鬱蔥蔥的樹木遮掩下,還在樓頂掛了偽裝網,這也是可以避過天空中飛機的偵查了。
此時56名學生,和兩名老師,政委趙剛,還有被陳山河特意叫來觀禮的,各營連的教導員和指導員都已經到齊。
還有兩個特殊的人員,就是林懷生和高順。
56名醫學生,雖然是醫生,但也是軍人,所以站的軍姿也是板正。
“報告,八路軍386旅獨立二團醫護學校學生集合完畢。
應到56人,實到56人。
請陳校長,宮老師檢閱!”
陳山河站在院子裡的講台上,笑看著底下的這一群男男女女。
“稍息!”
“今天,已經到了你們要畢業了的日子,三個多月還是4個月了?
這打仗的日子過得飛快,我都快記不住時間了!”
“哈哈哈哈哈!”
底下的學生們一陣哄笑。
“你們以前,有的是在燕京上學的,有的是在南京上學,哦對!還有兩個上海交大的!
都是有文化的人,也都是讀書把書讀到骨子裡的有志青年。
你們來這裡,也許是想著到戰場上扛槍,卻沒料到,總部居然把你們派來到我手底下學做醫生拿手術刀的。
你們想拿槍去幹掉小鬼子,這很勇敢!
但是,到我手底下學醫,拿手術刀在閻王爺面前把人拉回來,這更需要勇氣!”
陳山河看著底下的56名學生,輕笑著問了一聲:“你們知道嗎?
相比起扛槍打仗,我更願意的是拿手術刀救人!
但是老總說了,一個不會帶兵打仗的農民,不是一個好醫生!”
“哈哈哈哈哈……”
下面的學生又再次哄堂大笑起來。
陳山河微笑著說:“有時候,我總懷疑老總想把我當油菜花籽榨了!
他又要我當一個會救人的醫生來教你們怎麽樣在戰場上救更多的人。
又要我當一個會種地能讓糧食增產的農民去讓根據地豐收。
又讓我當一個能帶兵打仗的團長。
其實你們知道嗎?
我在法國裡昂,在學醫學之前,學的是服裝設計!
我其實一開始只是想當個裁縫而已!
只是事與願違,現在只能扛槍打仗!
沒法子啊!
小鬼子打進來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整個中華大地哀嚎遍野。
用燕京某個大學校長曾說過的一句話:‘偌大的中國,放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
既然書桌都放不下,更別說裁縫鋪了!
我當不了裁縫,就隻好當兵!
既然敵人不願意給我們和平安寧的世界,那我們就自己打出一個和平安寧的世界!
打仗去拚命,就免不了犧牲,但是在戰場上更多的是受傷,更多的是在受傷後得不到救治,然後就這麽慢慢死掉了!
我們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戰士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沒有及時得到救治。
這裡,就是我們這些學醫的價值體現的時候。
戰場上的戰士們在為我們以後的和平安寧拚命,我們在後方醫院裡也要為他們受了傷的身體,在閻王爺那裡把命給拉回來。
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義務!
這一次作戰,你們做的很好!
56個醫學生,保證了我們這次戰鬥當中的傷員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這就是你們畢業的考試,我在這裡宣布考試通過,你們畢業了!
同學們,我在這裡鄭重的宣布和通知,你們畢業了!
不過你們會有一部分,最優秀的學員會被留校來當這個學校的老師……”
高順輕輕的碰了一下林懷生,小聲的問:“這一次戰鬥?
是什麽樣的戰鬥?”
突然他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高上尉,什麽樣的戰鬥你不清楚?
你不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嗎?”
高順回頭一看,是一個高大儒雅的八路軍漢子。
“我叫趙剛,是八路軍386旅獨立二團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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