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善清的目光一直像塊麥芽糖般黏在呼延略的臉上,小蓮心裡便生了醋意,也在暗自打量著善清。
這善清二十三歲的年紀,論模樣算不上漂亮,但是一身清布僧服穿在身上,卻別添了嫵媚,嗯?她不是出家人嗎?怎麽臉上撲了脂粉?
聽到老尼姑的話,善清把目光從呼延略等人臉上收回,看似無意地瞄了一下老尼姑,老尼姑登時嚇得垂首不語。
小蓮從善清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狠厲。
善清再次看向呼延略,滿眼春色:“各位是路過還是?”
畢竟比呼延略見過的世面多一些,歐陽雄忙答:“這位是我們少東家,陪老夫人歸鄉探親的,在馬店鎮時聽人說靜水庵中有位善清仙姑法術了得,因為老夫人素有舊疾,我們想著來請仙姑給老夫人看看病。”
善清複看向李媽,富富態態,看不出有病的樣子。心想這個做娘的倒是像個土財主婆,只是怎麽會生出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郎出來?
“哦,巧了,我也是才從馬店鎮回來。”善清回身對師太說:“既是遠客慕名而來,我今兒就不出庵了。”
師太一愣,嘴裡低聲道:“可是,秦老爺.....”
盯著善清的臉色,她咽下後面的話,諂媚地說:“我這就差人去告訴秦老爺,改成明天,可好?”
善清便嗯了一聲,看著呼延略:“走吧,隨我到庵堂去。”
說完,她破有深意地看一眼師太。
師太自然懂她的意思,忙差了個小尼姑去秦老爺府上傳信,自己則快步攆上善清,知道善清對呼延略有好感,說實話,自善清來到靜水庵,像呼延略這般俊朗的少年,還真是罕見呢。
“為什麽我們要向每個進入庵裡的人收銀子?各位施主有所不知,這裡可不是凡人進得的地方!”知道自己下面要說的話一定會令他們誠惶誠恐,所以師太再次進行了鋪墊。
果然,所有的目光都盯在她臉上。
要不是善清,自己還是這庵裡一個被呼來喝去的小尼姑,而今搖身成了靜水庵的主宰,當然要對善清感恩戴德。
她不可能在庵裡呆到地老天荒吧?等她一走,自己就是這靜水庵的天!
“仙姑是皇親國戚!”果然,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還是呼延略最先反應過來:“哦,還請言明身份,學生有功名在身,若怠慢了豈不是有欺君之罪了?”
聽聞呼延略有功名在身,知道他下一步一定會參加殿試,也許有實際步入仕途,善清儼然已經成了可以掌控他前途命運的人,臉上的笑容愈發高深莫測。
“仙姑乃是太子夫人的姐姐!”若是尋常人,這番介紹必然唬得五體投地。
呼延略卻知道,皇長子元佐太子位已經被廢。
皇二子元僖雖封許王,任開封府尹,但並未冊立太子。
元僖夫人李氏賢良淑德,卻不得元僖歡心,他偏偏喜歡那個梳頭的侍女,並把她納為妾。
張氏性格乖張暴戾,聽聞打死過府裡的婢女,但是對元僖極盡逢迎討好之能事,因此更加的有恃無恐。
那麽,善清便是張氏的姐姐了?她為什麽要住在靜水庵呢?
見呼延略神情恍惚,良久無語,以為是被自己太子這個強大的背景給嚇住了,善清不禁得意洋洋地在心裡暗笑:“果然是小門小戶家裡的孩子,估計能見過最大的官兒也就是縣令了吧?”
“公子尊姓大名?”因為心理上的高高在上,讓本就貪戀呼延略外貌的善清故特意作出和藹可親的姿態出來。
呼延略一笑:“學生姓胡,單字登。”
小蓮抿嘴偷笑:他反映倒是很快,不叫胡板,卻叫了個胡凳,不,胡登。
“師太,讓人送來香茶,請施主少坐片刻,我去去就來。”善清翩然而去。 www.uukanshu.net
知道她去幹什麽了,師太嘴角有一抹不易覺察的鄙夷。
茶送來後,師太並不離開,而是應付差事般冷著臉陪坐。
歐陽雄和李典吏不好明問,都拿眼睛看呼延略,那意思是:這裡面就你離皇室最近,這仙姑身份是真是假?
呼延略還真不好點頭或搖頭,因為元僖雖非太子,張氏雖非皇二子正妻,妾,也算皇親嘛。
所以,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歐陽雄的問題就出來了:“師太,仙姑貴為皇親,因何到此處出家為尼?”
三年前,演武縣的主薄突然靜水庵來找表妹靜言,問她想不想接管靜水庵?
家住平莊村的靜言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就病亡了,家裡貧苦,爹娘不許她回娘家,而公公也是鰥夫,且年不足四十歲,娘家回不去,婆家留不得,沒奈何,她隻好到離家百余裡的靜水庵出家了。
靜水庵的師太為人嚴苛,但是還算是個好人,可是五年過去了,靜言在庵裡始終不得重用,負責庵裡衣物的洗滌,其他時候還好,就是冬天要破冰取水,兩隻手都生了凍瘡,手腫得握不成拳,一到夜裡暖和過來時瘡口奇癢又撓不得,日子過得異常悲苦。
後來還是到演武縣任職的表哥聽姨媽說表妹在靜水庵出家,畢竟是兒時一起長大的,可憐表妹命運多舛,便找到了她,時常給一些關照。
師太見她在縣衙裡有親戚,對她才好一些,讓她到廚房去幫忙。
見表哥這樣問,靜言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想了,表哥可否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