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兒從杜喜水家裡偷來的他親筆抄寫的文章與杜喜水遺書一比,那遺書分明是杜喜山所寫。
知道弟弟弟妹已然中毒,他便寫好遺書,單等著那邊來人報喪。
他和夫人是最先進入杜喜水臥房的,放下遺書簡直易如反掌。
“手足相殘,這廝簡直畜生不如!”歐陽雄罵道。
“杜喜山多年經商,南來北往認識的人一定很多,那三個廣南人幫他獨霸了家產會就此消失嗎?他們之間一定還有往來!”呼延略看著李典吏:“宋老爹見過廣南人,等他略休息兩天,你們便盯死出入杜喜山家的人,只要廣南人出現,立刻拿住!”
最近出了一件事,讓呼延略心裡不是很舒服。
覬覦後周皇七子墓的梁高被判了流刑,在去房州服刑的路上被盜匪截殺了。
盜匪絕對不可能與朝廷作對卻殺一個身無分文的流犯。
呼延略知道,他們抬走的那個黃花梨棺木中一定有很多奇珍異寶,知情人郭興被押,梁高流放,殺死知情人是他們的一貫手段。
“唉,這天下都是他家的,何況那梁高卻也死有余辜!”呼延略歎著氣,這樣開解自己。
“大人!猜猜,誰來了?”知道呼延略愛猜謎,小蓮便樂此不疲。
果然,呼延略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看著小蓮的表情,心想:來人一定和小蓮很熟,而且不是官府的人。
“是百兒吧?”呼延略說完,小蓮便欣欣然:“聰明!”
自那次百兒說見到一個和年輕的柱子哥幾乎一模一樣的的人後,呼延略就讓他安排柱子叔叔頻繁在店裡出現。
兩個月後,柱子叔一眼認出了男扮女裝的葉子。
按呼延略交代的,百兒沒讓叔叔認葉子,而是悄悄尾隨至“五樂坊”,而那葉子便是坊裡的蟬兒。
柱子叔叔擔心殺死李仲平的是葉子,非讓百兒即刻去找葉子來魚莊相認,百兒嘴裡應著,飛奔來報與呼延略。
“好!做得好!”呼延略誇讚著百兒:“你先回魚莊穩住柱子叔叔,就說葉子出去了,我現在就差人去找葉子來問話。”
小蓮帶人去找蟬兒,說是大人府裡來了貴客,想請“蟬兒姑娘以舞助興”。
媽媽聽說是赫赫有名的“板凳兒”知縣有請,樂得開懷大笑:“太好啦,我這就收拾收拾,帶著蟬兒姑娘去!”
“大人說了,只需蟬兒姑娘隻身入府!”小蓮冷淡地說。
蟬兒看著小蓮,微微一笑,要回去換跳舞穿得衣服。
小蓮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回房間換衣服。
蟬兒的冷靜,讓小蓮對她印象不錯。
呼延略是在內堂問話,劉班頭在側,沒有叫文書,小蓮做記錄。
“葉子,你看,我這裡沒有外人,你要實話實說。”呼延略不繞彎子,直呼其名。
呼延略叫出自己的名字,葉子似乎並不意外。
葉子來到鹹平時,柱子正被蘇有福為奪走魚莊折騰得頭昏眼花,也無心經營,自然很少去親自選買食材,因此兄妹無緣在街頭偶遇。
為了有個安身的地方,葉子以蟬兒的身份走進“五樂坊”,她明確表示賣藝不賣身,等尋找到親人就自行離開。這期間住在五樂坊,除了吃住,不要分文。
因為葉子舞技好,又是自願來的,媽媽心想你要是找不到親人那不就得長期留在我這兒了嗎?
便答應了她的條件。
終於聽到“柱子”這個名字,是柱子碰死公堂的那一天。
身著男裝的葉子飛奔到衙門外,心裡千萬遍乞求上天垂憐,這個柱子不是自己的哥哥。
當百兒等人哭著抬出屍體時,一陣風吹開了蓋在屍體臉上的白布,那不是哥哥,又是誰呢?
葉子默默跟著他們回到魚莊,這個魚莊她曾無數次經過,無數次看見百兒,卻一次也沒有遇到哥哥!
哥哥已經死了,她若此刻撲過去痛痛快快哭一場,那麽“五樂坊”的媽媽絕對不敢得罪縣令大人和蘇有福繼續收留她,她發誓要替哥哥報仇。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該怎麽報仇呢?
媽媽突然發現,這個一直冷冰冰的蟬兒好像開竅了,不但笑靨如花,舞姿也比平日裡更妖嬈動人。
於是,舞娘蟬兒的名頭很快傳遍了鹹平。
那個縣令李仲平也聽說了,來“五樂坊”一看,所言非虛,www.uukanshu.net 蟬兒的舞姿動人,長相俊美,那一雙眼睛裡仿佛有鉤子,看得李仲平心癢難耐。
可惜,蟬兒是賣藝不賣身。
這一點更讓出生富貴人家的李仲平有了濃烈的興趣,輕易得手的,誰還稀罕呢?
對此特來給蟬兒捧場後,李仲平提出讓五美到自己府上徹夜行酒作樂。
媽媽隻管收銀子,至於五美何時賣藝何時賣身與她無乾。
等的就是這一天。
葉子早就準備了一張人絲面具,面具上是她含著眼淚一絲一線繡出了哥哥的臉。
那晚的葉子舞跳得格外賣力,情緒也異常亢奮。
在她的帶動下,其他四美也琴藝發揮超常,李仲平當然醉了,而且不止一次。
只要感覺李仲平酒勁兒有所緩解,葉子就拚命勸酒,她甚至下腰將身體變成一個圓,口銜酒杯為李仲平敬酒。
姑娘們弄不清這個一向比較清冷的蟬兒今晚是怎麽了,以為她是看中了這個李縣令的風流倜儻,故極力討好取悅。
他們鬧騰得亢奮,府裡的下人們卻哈欠連天,包括李仲平的小妾如意。
她被強霸之後,在李仲平這裡沒有得到過絲毫愛憐,看著眼前這些強顏歡笑的歌姬,她覺得自己也是一個藝伎,只不過獨屬一人玩弄罷了。
“大人,有我們姐妹五人伺候,您不如讓他們都離開,咱們才能玩得盡興。”葉子敬酒時,嬌滴滴地說,眼神裡的情色立刻黏住了李仲平的眼珠子。
於是,他把包括如意在內的人全部轟走,大廳裡,只剩下了他和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