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丈夫的歎氣聲,知道他沒睡著,草兒把臉貼在他結實的後背上:“我沒做虧心事,真是別人的事兒,我答應了不說的,你別多想,好不好?”
“我跟著呼延大人四處巡察,今年是剛開始,大人湊著機會讓我回來看看,估計以後一年裡頭年底能回來就是難得了。”李農轉身將草兒摟在懷裡,內心裡又是心疼又是糾結。
草兒來鹹平快四年了,因為家外諸事都由李農張羅,李農不在家自有百兒關照,她很少拋頭露面,所以與左鄰右舍少有來往,只是因為要領著孩子去看病,便與街口李郎中的夫人李氏有些往來,可是,她又是怎麽認識了那個珠寶商人周一廷的呢?
因為天快亮才睡著,李典吏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他是被一雙小兒女搖醒的:“爹,帶我們上街吧?”
想起昨晚承諾他們今天要領他們上街玩兒的,他一骨碌起身:“小端叔叔起來了嗎?”
“端叔叔一早就走了,娘做的早飯他都沒吃。”女兒毛妮說。
李典吏以為小端已經回雁城了,原想著送他出城,路上再買些鹹平特產讓他帶回家去,於是懊悔不跌地說:“怪我!怪我!”
“你又犯什麽錯了?”是小端,他笑嘻嘻地抱起兒子毛豆,把一個風車兒舉在眼前,逗得毛豆和毛妮都去搶風車兒。
小端又從懷裡拿出一包點心來,兩個孩子謝了“端叔叔”就趴在外間木桌上吃開了點心。
昨晚小端也沒睡好,幾乎是瞪著眼睛等天明。
天一亮,他就起身出去了。
他要找到昨晚那輛停在李典吏家門口的馬車,他記住了馬車的簾子是黑色的,上面繡著一個“周”字。
他在距離街口不遠的“喜高金銀鋪”門口看見了那輛車,馬被牽進鋪子裡去了,車子用一根鐵鏈鎖在拴馬樁上。
昨晚那一幕讓小端心裡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要是不把心裡的疑惑弄明白直接回了雁城就對不起李典吏。
“來鹹平一次不容易,你這兩天帶著孩子咱們去京城玩兩天吧?”小端說。
李典吏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好啊!”
草兒進來了,顯然她是剛從外面回來。
李典吏還以為她一直在廚房呢,臉色不太好看:“你一早出去幹啥了?”
看見小端在,草兒有點局促不安:“我,去街口李郎中家了。”
是的,大清早兒小端看見草兒在街口那個挑著“懸壺濟世”幌的門前和一個婦人低語了許久,然後還接過那婦人遞來的一封信又去了“喜高金銀鋪”。
草兒進入金銀鋪的時間很短,應該是放下信就出來了。
因為不知道這之間有什麽奧妙,所以小端沒說話,但是為了敲打一下草兒,草兒出金銀鋪時,小端故意迎著她打了招呼,然後往縣中央去,買了風車兒和點心才回來。
而草兒,居然比自己回來的還晚!
壓抑著內心的不悅,李典吏說了打算一家人和小端去京城玩兒的事情。
本以為草兒會很高興,她居然猶豫了一下:“我,好,我來鹹平四年了,隻去過京城兩次呢。”
知道李典吏回來探親,他現在又是巡按大人的親信,縣衙裡舊日的同僚、朋友們都來家裡看望。
百兒、蟬兒午飯後來了,他們的女兒已經斷奶了,剛會牙牙學語,長得甚是可愛。
李典吏不在鹹平時家裡都是百兒夫婦關照,所以毛妮和弟弟與他們很熟,圍著小妹妹與蟬兒說說笑笑。
草兒非要留百兒夫妻在家裡吃晚飯,還準備了豐盛的晚飯。
一大家子人吃著喝著,這頓晚飯甚是歡娛。
“嫂子,我叔說今兒一大早看見您去‘喜高金銀鋪’了,聽說那個珠寶商人甚是風流,您以後少和他交往。”真是一孕傻三年,蟬兒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冒出這句話來。 www.uukanshu.net
叔叔說這話時她自己還叮囑叔叔別瞎說呢。
百兒忙碰了碰妻子,笑著舉杯和李典吏碰杯,說:“大哥您不知道,蟬兒這一生完孩子腦子不好使得很!草兒嫂子送給我們閨女的小銀碗和銀筷子就是從那個金銀鋪裡的買的,我們叔叔喜歡得很呢!”
蟬兒忙說:“對對,我還打算再去看一副耳墜兒呢。”
李典吏笑著喝了酒,並不接話。
直至席散,賓主盡歡。
回家的路上,百兒埋怨妻子不該在席上說那件事情,大哥在家的時候少,聽了會起疑心的,應該私底下提醒草兒嫂子才是。
蟬兒檢討不已:“我的錯,我的錯,今兒吃了兩盅兒酒,幸虧大哥沒往心裡去。”
草兒和小端都知道,李典吏心裡很不高興。
懂事的小端一直不肯睡,陪著李典吏喝茶,感覺他的酒意散了多半,才各自回房睡覺。
哄睡了兒女的草兒,依然在燈下做針線。
李典吏沒有理他,賭氣直接睡了,他以為草兒會找自己解釋,起碼解釋一下為什麽一大早就去找那個珠寶商。
草兒卻一直在做針線活,直到李典吏發出鼾聲,她才熄燈睡下。
因為今天要去京城,李典吏起了個大早,草兒已經做好了早飯。
早飯後,小端在門口套車,他背轉身去時感覺身後又細碎的腳步聲,扭頭看見草兒匆匆往街口跑去。
院裡傳來李典吏叫草兒的聲音,毛妮說:“爹,娘怕我們路上鬧肚子,去給我們拿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