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姝雖然沒有把家裡的情況說得很清楚,但是呼延略和小端都聽得出來,她的姨媽小秦說得沒錯,家裡接二連三地死人,一向最疼愛她的爹性情大變,這些絕對不正常!
蓮心挑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讓妤姝換上,衣服她穿著有點松垮,不過換上女裝後的她圓圓的滿是稚氣的小臉蛋看著很是可愛。
肅州到了。
呼延略一行直接進了白魯的軍營。
“杜銓?我還真知道一些,我和他的師爺是好友,你要是想知道詳情,我即刻派人去接了他來。”白魯對呼延府的這個小十二很是關照:“你九個上個月還在我這,我說了你有可能來肅州的事兒,他可遺憾了,說是有五六年沒見過你了。”
呼延略問九哥現在什麽樣子,胖了還是瘦了?
白魯笑道:“和你九哥問的問題一樣,聽說你現在長得這樣高大了,你九哥可高興了。他現在胖了些,胡子都這麽長了。”
他用手心在離下巴兩寸許比劃了一下。
是呀,九哥已經三十歲了,他的小兒子都已經會說話了,過年時還抱著他舉高高呢。
手下來回,所有人的住處都收拾出來了,他們路途疲憊都想睡一會兒。
白魯就讓呼延略也先回去休息,等杜銓的師爺來後他去叫他。
呼延略洗洗刷刷後又來回上了兩次茅房,剛躺下,白魯來叫他:“呂青來了。”
呂青年近五十,人清瘦文雅,是杜銓在鹹平任上的師爺,兩人投緣,就一直追隨著他。
聽聞巡按大人是來查問杜銓家事的,對杜銓忠心耿耿的他,猶疑著,在思考從哪個角度,怎麽說不會給杜銓帶來麻煩。
呼延略猜出了他的顧慮,便看一眼歐陽雄。
歐陽雄說:“你既然跟隨了杜知州十幾年,必是因為英雄所見相同的緣故,我隻問你,現在的杜大人和以前相比,是否行事風格完全不同了呢?”
大概沒想到他們連這些情況也掌握了,呂青黯然:“這也是我這兩年最困惑的事情了。”
杜銓是一個不善變通,但為人剛正不阿的君子,他和妻子荀美的感情非常好,因為荀美自生了妤姝後兩次懷孕均小產,怕杜家無後,便將自己的陪嫁丫頭小秦給杜銓做了二夫人。
小秦果然為杜銓生了個兒子杜知遠,那時的杜銓每天都笑眯眯地,讓觀者都為他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兒子和妻子先後暴亡的緣故,現在的杜銓基本不問政事,整天昏昏沉沉、丟東往西,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甚至連最珍愛的書法也沒再提筆寫過一個字。
“因為我不進入杜府後院,所以對他的家事知之甚少,但是,他,他娶三夫人,嗨,那時候,我就覺得他變了,然後,不幸就接踵而至了。”呂青右手握拳,在自己的腿上重重砸了一下。
呼延略看得出呂青和杜銓私交真的很好,如此落魄還有人如此關注,可見過去的杜銓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三夫人據說是杜府的家生丫頭?她娘也是杜府的傭人?”呼延略問。
杜銓點頭,沉吟了片刻:“大人既然知道這些,想必也聽說了那些傳聞。”
見呼延略看著自己沒有表情,他接著說:“三夫人叫四喜,她的娘是杜大人從家裡帶出來的廚娘,人老實厚道,見人不笑不說話,四喜這點和她娘很像。可是,自從四喜成為三夫人後,她和她娘都仿佛一夜之間變了個人,為人刻薄、惡毒、貪財,傳聞,傳聞大夫人和二夫人先後都小產過幾次,包括大夫人和知遠少爺的死,都和她們娘兒倆有關系。”
見眾人聽得認真,見話都說到這一步了,呂青也就不再顧慮了:“但是,因為杜大人對此不聞不問,畢竟這些都是他的家事,我們不好過問,我倒是提醒過他,感覺他置若罔聞,大人,要是您能幫幫我們杜大人,那就太好了。”
“難道大夫人和小少爺的死沒驗過屍嗎?”呼延略問。
“肅州最好的郎中和仵作都驗過,沒有發現中毒跡象,也沒有驗出毒,所以,都以暴亡下葬了。”呂青哀傷地說。
片刻,他焦急地說:“還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杜大人的長女妤姝小姐兩個月前離家出走了,據三夫人說是跟著一個野小子私奔了,她沒攔住,杜大人派人四處尋找沒有找到,他現在病得更重了,已經十余天,不能理事了!”
“私奔?”呼延略重複著這兩個字。
“不可能!妤姝小姐深居簡出,就算大夫人死後她也極少外出,怎麽可能私奔!我只怕,妤姝小姐,也遭遇了不測啊!”呂青痛心疾首地再次重擊自己的大腿。
杜府裡冷冷清清,主事的四喜把以前得罪過自己的老家仆都攆走了,現在的杜府是她們母女一手遮天。
見一個高大健壯的人領著十幾名士兵進府,她有點蒙:“你們這是走錯了門吧,這可是知州府!”
李校尉看著面前的這個珠光寶氣的女子,年紀十八九歲,三角眼喜歡翻著眼皮看人,因為體態教胖,卻穿著太過合身的豔麗衣裙,一頭的珠翠更顯得她俗不可耐。
“這杜銓的眼光確實不怎麽樣!”李校尉在心裡鄙視著。 www.uukanshu.net
“知道你這是知州府,我們巡按大人奉聖旨出巡,到你肅州地界後接到人命訴狀,現特來請你,和你娘跟我們走一趟!”李校尉話音未落,身後的士兵們紛紛用手中長槍頓地,發出整齊的“哢哢”聲。
四喜登時就慘白了臉:“人命訴狀!不行,我得去找老爺!”
她反身就往後院跑,被兩名士兵用長槍攔住。
聞訊出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胖胖的婦人,看模樣像個村婦,一臉謙恭地說:“爺,我們杜大人可是知州啊,有什麽事兒,能不能先報我們大人知道?”
李校尉猜出她是四喜娘,心裡納罕:這婦人看著老實本分,不像是壞人啊?
沒好聲氣地說:“不必,隨後我們大人自會請他去問話,你們母女先跟我走吧!”
聽來人這話似乎對自己和女兒的底細頗為了解,胖婦人臉色巨變,猛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們大人病了這麽多日,已經是來日不多了,你們就是要拿他出去殺頭也得容他吃頓斷頭飯吧,這也太欺負人啦!”
她這一哭,又出來了兩個人。
一個三十出頭,長得很俊美,只是極蒼白消瘦,像是一頁紙片兒,隨時會被風吹走,她是二夫人小秦。
“你們是京城裡來的?是妤姝請你們來的嗎?”她眼中閃動著淚光,急切地盯著李校尉的臉看,想要答案。
李校尉點頭,她突然抓住李校尉的手:“走!快走,去墳地,看我姐姐和我的知遠是不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