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恩角。
海岸下,猛然炸開的白色水花四濺而起,猖狂的,不可一世的海風浩浩蕩蕩衝來的同時,順勢將其卷起,向著,向著那如蒼松般凌立岸邊的男人激射而去。
迎著海風,閉目沉思的孟岩靜立不動,若不是他那被吹得鼓蕩如同圓柱的褲管,這一刻的他仿若獨立於另一個世界。
不遠處,那帶著歲月打磨出的圓滑痕跡的島礁還在怒海狂濤中死命的堅持著......
體內沿經脈奔流不息的真氣勾連三百六十五處熠熠穴道,而那穴道又在瘋狂的旋轉中牽引著身體與世界產生著共鳴,繼而......
變化,
血肉身體的變化又帶動著近乎完全契合的,彷如一體的靈魂意識一起產生著緩慢的蛻變。
窗前雪花落,真火中自燃。
渙然發微潤,飛上昆侖顛。
霏霖雨甘露,稍稍流丹田。
閉目內自視,色如黃金妍。
至陽不獨凝,當與純陰堅。
下丹田,
孟岩身體的臍下三寸內,米粒大的下丹田內,那被濃濃混沌霧氣包裹的空間不知何時,已顯現在了這方世界,只是,只是那渺小的近乎肉眼不可觀看的‘微觀世界’,如那海市蜃樓一般,淡淡的、淺淺的,透著說不出的神秘與夢幻。
“轟隆隆!”
條條迷你的雷蛇在旋轉的,微觀混沌世界內,不時的穿梭隱現。
再往內,那被灰蒙蒙混沌霧氣包裹的空間內,被血色絲絛纏繞的嫩芽此時已長成了參天古樹。
古樹的主乾與兩條枝丫組成的樹蓋上,從未存在於這世間的枝葉脈絡,如玉石般的晶瑩光澤不動湧動。
下方,蒼勁的樹乾下,原本不時便會蕩起漣漪的地面現在......
現在真的宛如地面般,一顆顆翠綠的不知名嫩芽密密麻麻鋪陳在了墨玉色的平坦‘土地’之上。
再往下,再往下,那與這‘古樹’地面大小、形狀相當的地下根部,怒張的根須不斷地向著不可知的空間扎根。
無窮無盡的,來自世間的不可見能量,源源滾滾的向著這處夢幻的空間輸送著,讓它不斷成長的能量......
閉目中的孟岩眉梢突然一挑,不遠處的島礁上,刀身沒入島礁的鍘刀便是猛地一顫,那唯一還外露的雙手握柄像是正被人抓握著來回晃動。
孟岩眉心皺起深深的溝壑,明明可以感應得到,但卻無法掌握的剝離感,讓他一時有些惱怒......
“轟隆隆!”
無端乍起於嘈雜怒浪拍擊之中的滾滾悶雷,卻與三千米高空處漫卷的殘雲無關。
雷蛇,密密麻麻到讓人感到惡心的條條雷蛇穿過混沌霧氣,在借著扎根墨玉大地中的‘大樹’向著現世發出著無盡的怒吼。
片刻,片刻,片刻後。
滾滾悶雷不再響徹,隻余嘩啦啦、呼嚕嚕的海浪還在嘲笑著世人的渺小。
“呼~”
悠長的呼氣被拉伸到不可思議的長度,借著這片刻的專注,面色漲紅的孟岩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自己的性格,再次的,以他所不理解的方式發生了變化。
醒來後,或者說是被這裡的印第安人救醒後,明顯少了大段記憶的他,在詢問無果後,也曾與金烏進行過交流。
交流如下:
孟岩:那天發生了什麽?
金烏:呱呱呱呱......
孟岩:什麽意思?
金烏:呱呱呱......
孟岩:你會說人話嗎?外語也行?
金烏:呱呱。
除了最後那兩聲,孟岩猜測出是‘不會’的意思之外,其他的,孟岩無奈的選擇了無視、無語以及,發自真心的無奈。
在上述的對話造成的尷尬中,簡單謝過救下自己的印第安人後,孟岩莫名的來到了這裡,這座海島的最南端。
在一眼便看到那黑色島礁上的銀白握柄後,孟岩便知道了,自己在這的目的。
果然,在簡單的內視中,發現了與那握柄的那絲勾連。
將身體變化與記憶缺失帶來的所有疑惑暫時壓下後,孟岩將線索鎖定在了那白色的握柄之上。
或許,那銀亮的東西可以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
孟岩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只是......
一時不順帶來的暴躁,讓孟岩感到了恐懼,深深的恐懼。
當,人類被情緒支配,那麽,人類也便失去了其作為食物鏈頂端獵食者的最大優勢。
吳老頭當初的教誨還在,可,不明所以下的單純壓製明顯是不可取的。
世道艱險,你總不能與人對戰時,暫停一下,緩解情緒上的波動吧。
“吼!”
孟岩雙目一凝,體內真氣刹那隨心,勾連外界能量的瞬間,開口猛然爆發出一聲震蕩四野的虎嘯。
“轟隆!”
“喀拉!”
前方,攜著萬鈞巨力的海浪拍下,圓滑的黝黑島礁似是終於不堪毆打,顯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紋。
“嗆啷啷~”
璀璨的火花炸散於白色的水花之間,閃著寒芒的厚背鍘刀磨擦著崩解的島礁凌空飛了出來。
“呼~”
終於露出笑意的孟岩抬手指著凌空的鍘刀一引,厚重尚不知多少的鍘刀化成皎潔的滿月,打著旋兒的朝他飛了過來......
“啁[zhōu]~”
悠長的鳥鳴瞬起微末。
“啾[jiū]~”
順轉的古樸音節顯示出厚重的文明屬性。
“當~”
帶著一道血線的雪亮鍘刀猛地頓地,砸裂腳下山石的同時,被響起的陶笛聲驚動的孟岩豁然轉頭,望向北方......
這座島嶼上唯一部族的營地。
“刷!!!”
一名名躲在灌木中,被安排來叫孟岩的當地族人,原本崇敬中帶著惶恐的視線變成詫異,齊齊回頭遙望部族的營地,一時竟也搞不懂族長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