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著大柳樹轉了一圈,在樹底發現了一塊樹皮的顏色與旁處不同,格外深些,近乎黑色。
沈元低頭一聞,一股難聞之極的腥臊臭味直衝腦袋,立刻後仰退開,忍不住乾嘔幾聲,眼淚都被熏出來了。
“這是什麽東西!?”
這時,福伯找來,見到少爺這幅模樣,忙上前順氣,關切道:“怎麽了這是,少爺,您沒事吧?”
沈元咳嗽一陣,想把方才聞到的臭味盡數咳走,好半天才平複下來,擦了擦淚濕的眼角,擺擺手道:
“沒事,聞到了一股怪味,上頭了。”說著指了指大柳樹。
福伯繞著樹轉了一圈,使勁嗅了嗅,一臉茫然。
“怪味……沒有啊?”
沈元指著那處不同的樹皮,“那裡。”
福伯低頭聞了聞,什麽都沒聞到。
“怎麽可能!”
沈元瞪大了眼睛,想要從福伯臉上看出玩笑的痕跡,結果只有一臉茫然。
他不信邪,又湊到那裡輕輕吸了一口氣。
“嘔……”
這次吐了出來。
沈元扶著福伯就走,再也不要到大柳樹這裡了!
回家後,漱了八遍口,洗了三遍澡,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長吐一口氣。
“活過來了……”
“少爺……”
“福伯,您先下去忙吧,我自己坐一會。”
沈元半躺在椅子上,腦中思慮著,痕跡就在那裡,無論什麽造成的,都不可能一人能聞到,一人半點感覺也無……除非……
他心頭一跳,瞬間坐直了身子。
“除非,是妖留下的!”
自己和福伯的差別,不就是仙凡之別嘛!
“這般騷臭的味道,能出現在附近的,只有黃皮子了,這麽做的用意是做記號?”
黃鼠狼,又稱黃皮子,經常偷吃家禽雞鴨。
他心思電轉,立刻猜想是什麽東西所留的痕跡,並猜想目的是什麽。
當下,他去對福伯囑咐,這幾日留意村中有無家禽被咬死咬傷的事。
過不兩日,果然有三戶人家家中養的雞鴨盡數被咬死,有經驗老道的老人根據遺留的痕跡和腳印,猜出是黃皮子所為。
出了這樣的事,村長組織村裡人扎好自家圍牆,有雞鴨的人家在牆裡牆外布置上幾處陷阱,警惕起來。
沈元在沒人的時候去過那幾戶人家,果然聞到了和大柳樹下一樣的味道。
這是一隻成了精的黃鼠狼!
既成了精怪,化了妖,只怕村裡的尋常手段製不住他,當即決定出手。
這天夜裡,三更天的時候,村裡人家都熄了燈,已是春夏相交,夜風吹來,也不禁有些冷。
夜色中的小青山及後面的山脈,在夜色中黑乎乎一片,風吹林動,仿佛一個個巨人張牙舞爪,甚是駭人。
一條尺許長的黃影呼的從林中穿過,一溜煙下了山,來到村子外面停下,面目細膩,毛發黃順,正是一隻黃鼠狼。
它在大柳樹下嗅了嗅,仿佛到了自己地盤,施施然的來到一道院牆處,掃過那些為它設置的陷阱,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縱身一躍,就要進去。
“疾!”
夜空中一道淡淡的金光閃過,黃皮子尖叫一聲,跳到原地。
“吱吱”
它抬起右爪,上面有一道血痕,衝著一個角落很憤怒的叫了兩聲。
牆角的陰影處走出一個人,
正是沈元,一手握著桃木劍,一手朝空中一抓,取回金針。 黃皮子向後退了兩步,猛地一探身子,很凶惡的朝他叫了幾聲。
這聲音極具人性化,沈元甚至都能從中聽出幾分音調。
“什麽人,敢管小爺的事!”
沈元把劍橫在身前,開口道:“村民養幾隻雞鴨不易,還請高抬貴手。”
第一次和它交手,不知深淺,黃皮子又是報復心很強的動物,一旦強殺不成,任其走脫,可就後患無窮了。
這黃皮子能聽懂他的話,在原地“吱吱”兩聲,抬起受傷的爪子,很憤怒的樣子。
竟是讓沈元給他賠禮道歉,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沈元“嘿”了一聲,“不知死活!”手中金針忽的沒了蹤影。
黃皮子眼冒綠光,在夜色下幽幽閃爍,很是詭異。
金針從黃皮子身上飛刺而過,竟然毫無滯澀。
幻象!
沈元心頭警覺,察覺左側有疾風襲來,揮劍橫擋。
“當!”
黃皮子在空中轉身,凶相畢露,毛絨絨的大尾巴鞭子一樣抽來。
沈元使了個鐵板橋避開,長腿高抬,一腳把它踹了出去。
緊接著,他手中桃木劍一晃,一道淡藍色雷光乍現,劈啪兩聲。
黃皮子剛落地就聽到這聲音,頓時全身毛發倒豎,淒厲的尖叫一聲,扭頭就走。
對妖來說,雷霆之力是它們最大的克星,刻在骨子裡的畏懼!
“哪裡走!”
沈元仗劍直追,幾步出了村子。
黃皮子一入野外,頓時如魚得水,身子往地溝裡一鑽,就要沒了蹤影。
就在這時,一道火光突然在其前方乍現,“砰”的一聲將它炸飛,摔到地上,慘叫不止。
沈元不知來者何人,但見到此景,手中桃木劍呼的飛出,化作一道雷霆轉瞬即至。
黃皮子靈覺極準,察覺危機到來,猛地一張口,噴出一大團黃色霧氣,同時腦後一根金黃色毛發飛出,與霧氣融在一起,化作一隻房子大小的爪子,和桃木劍撞在一起。
霎時間,“嗤嗤”聲不絕於耳。
桃木劍上附著的雷霆之力克制一切妖力,黃霧看著聲勢不小,但是無水之萍,遇到雷霆立刻便化作青煙,隻短短片刻,就有小半消弭。
可惜沈元只會通用的法器禦使法門,不會禦劍之術,不然頃刻間便能破了此招。
天空突然一亮,一道雷光轟隆一聲落下,黃霧立刻被劈散,剩余的雷光落在黃皮子身上,渾身顫抖著慘叫不已。
桃木劍飛過,帶起一個猙獰的頭顱。
黃皮子已死,那黃霧向四面八方散去,沈元隻聞了一口,便“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大柳樹下就是這個味!
一陣狂風吹過,瞬間將黃霧吹沒了蹤影,一旁的樹下轉出一人,遞過去一個藥瓶,笑道:“這黃霧是此妖一身精華所在,最是騷臭,凡人聞上一口,便要大病一場,這是清涼露,道友請滴在人中處,可緩解一二。”
沈元隻覺五髒六腑都要吐了出來,也不管來的是誰,一把接過來,滴了兩滴在人中,頓時一股清涼之感順著鼻息傳遍全身,登時通泰大半。
“多謝多謝。”
他抬頭看清來人,是位年輕道人,約摸二十左右,身穿道袍,頭頂發髻,背著一把長劍,正溫和的笑著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