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決定行為,
行為養成習慣,
習慣形成性格。
良好的習慣,不但對個人影響巨大,對一個政權來說,同樣作用顯著。
所以晁蓋自建國開始,便有意培養華夏帝國養成年度述職習慣;養成軍、政、監、神四權分開習慣;養成年初文藝慶祝習慣;養成開春比武大會延續尚武精神習慣;養成祭拜英雄紀念碑不忘先烈習慣......
通過這樣有別於其他國家的習慣,讓華夏帝國保持旺盛的進取心和高度的責任心。
天啟二年正月十五的文藝匯演精彩紛呈;
天啟二年,二月二,龍抬頭。
梁山第四屆演武大會開幕。
賽事時間拓展到六天:二月初二、初三兩天為軍陣團體比賽;初四、初五兩天為個人戰技比賽;初六、初七兩天為兵法比賽。
越來越正規化的比賽,兼具觀賞性與實戰性。各大軍團挑選精銳參賽,捉對廝殺,層層淘汰之後,陷陣營拿下了今年軍陣比賽的冠軍。
個人戰技比賽,分成了拳腳、兵器、騎戰、射術多個項目。軍中根據這四年來的比賽技能,總結歸納出了軍中兵擊術1.0版本,在全軍形成規劃范的推廣,增強士兵戰力。
兵法比賽是為了激發軍兵和將領的戰術、戰略思維,並根據歷年戰例,編纂了《軍中戰術三十六計》,從而開拓兵將思維。
一番比賽之後,晁蓋親自為優勝者發獎,讓《華夏半月談》大力宣傳,讓他們的榮譽傳遍全國。
名與利,雙重激勵,讓軍中想要出頭者,時刻保持昂揚鬥志,追求更加團結、更加精銳、更加聰慧的目標。
在梁山主寨舉行的六天比賽,吸引了大量人流前來梁山觀看,極大的促進了梁山周邊經濟的發展。
二月初八,比賽結束。
吳用他們返回東京。
將領們也陸續返回駐地。
商人們買賣商品逐漸散去。
觀看人員漸漸離開。
梁山主寨恢復了安寧祥和,天啟二年的春天也悄然降臨。
今年的經濟方向,依然是大力發展工、商、海外貿易產業,爭取實現財政盈余。
軍事方面,暫緩擴張。後勤方面集中供應北庭軍區,繼續掃蕩草原。
之所以暫緩擴張,是因為華夏帝國北方新拓展出來的千裡土地仍處於空白未填補階段。
“新帝國必須再一次沿著秦漢的道路進軍,用帝國的劍為帝國的犁取得土地,為勇士取得他們的封賞,為百姓取得他們的口糧。”--這是軍事學院的校訓。
取得土地,卻不去耕種,那不是白取了麽?
取得的土地應該拿出來與勇士和百姓分享,讓他們利益均沾。但又不能無償的送給百姓耕種,否則便是對軍功授田製的破壞。
所以晁蓋與吳用等人經過商議之後,制定了五條移民政策。
第一條:關內中原地區的土地全部收歸國有,建設集體農莊。先在京畿路、京東西路、京東東路三地試行。
第二條:擁有土地的地主、富農,可以持地契,前往官府登記,官府將采用每人最高限額100畝的數量兌換關外土地。
第三條:鼓勵軍人家屬到關外安家置業,可按照關內土地1:2兌換關外土地。
第四條:鼓勵百姓到關外拓荒,拓荒者每人贈送土地一百畝,交稅比例六成;交稅五年後土地歸個人所有,交稅比例降為兩成。
第五條:自天啟三年始,全國恢復正常稅收與勞役。農業夏、秋兩稅,私有土地稅收為兩成,集體農莊稅收為一成,軍人家屬十五稅一,烈士家屬二十稅一。
這五條改革政策通過公文正式下發之後,在京畿路、京東西路、京東東路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強製移民關外?還隻給我們這點土地?”
“朝中有奸臣啊,一定是奸臣在蒙蔽陛下!”
“我等讀書持家,辛苦數輩才積攢這萬畝良田,怎可說沒收便沒收!”
“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
利益受損最嚴重的地主、豪紳、商賈、文臣紛紛上書反對,很多家中土地田產較多的官員將矛頭直指吳用,上書叱責吳用是禍國奸佞!
“將宋江、衍聖公找來!”
看到送來的彈劾吳用的奏章越來越多,晁蓋在梁山之中傳令。
汴梁城內的宋江和第四十八代衍聖公孔端友得到傳令,急忙趕到梁山聚義廳。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江跪地行禮,孔端友躬身彎腰說道。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仍沒聽到晁蓋說“免禮平身”。
二人悄悄抬頭瞄了一眼,只見晁蓋端坐桌案之後,手裡拿著一封奏章看的津津有味,絲毫沒有理會行禮的兩人。
“壞了!”
宋江心頭大驚,冷汗唰的一下來,沿著鬢角和後背流了下來。看陛下這態度,分明是對他們二人不滿,在給他們懲戒。
宋江目前是獨立於行政之外的督察院禦史。不但負有監督、審查軍政官員違法亂紀、貪汙腐敗職責,還掌握著一支暗線情報部門,可謂是當朝重臣,位高權重。
但宋江現在私心也不小,他家與吳用、公孫勝不同。吳用、公孫勝雖然也是朝中重臣,但是並沒有什麽家私,即便因功封爵,卻一直沒有領取封地。
而宋江所在的宋家,原本就是鄆城大戶人家,土地數千畝。後來宋江位高權重,宋老太公進入天道教成為三十三元老,宋家土地更是不斷擴大。鐵扇子宋清沒有什麽才能,華夏帝國建立後,便不再參與政事,而是歸家經營自己的田產。
如今宋家在濟州府土地數萬畝,橫跨數縣,是不可不扣的大戶人家。
如果放在宋庭,官員家中土地擴張,不但不是過錯,還是經營有方的象征。但是現在華夏實行土地改革,宋家這數萬畝的土地,按照政策,不但要充公,還隻賠償宋家三口人三百畝土地在關外。
這讓宋江如何忍受?
於是掌管監督職權的宋江便放縱官員彈劾吳用,並將大量彈劾奏章送到梁山晁蓋桌案前。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小心思都被陛下看破了!
自從華夏建國,晁蓋威勢越來越重,北方討伐戰,高麗、金國臣服,遼國覆滅之後,這種威勢更是增加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即便是宋江這樣的老兄弟,在晁蓋面前也得小心翼翼。
見到晁蓋如此冷淡的態度,一直讓他跪著,宋江心中亂入麻絮,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鼻窪鬢角濕漉漉的往下滴汗。
自己看似位高權重,其實都是陛下所給,也會因為陛下一言所奪,讓他如何不驚!
“不妙啊!”
衍聖公孔端友一直躬身彎腰,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要斷了,還沒聽到陛下說免禮,心中跟宋江一樣,翻江倒海。
曲阜孔家,扎根曲阜千年,幾乎快把曲阜的良田佔盡了,現在讓他們放棄自己的基業,搬到關外去,怎麽可能!
讓自己把數十萬良田讓給泥腿子們,這致他們孔聖之家顏面於何地?
孔端友決定強硬到底,決不屈服,誓死保衛家業。
又過了半柱香,直到宋江後背濕透、臉色蒼白,孔端友腰背快要塌陷、渾身發顫的時候,晁蓋才說道:“起來吧。”
“謝陛下。”
宋江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躬身的孔端友緩慢的挺直身體,腰部酸疼的快要斷掉。
“知道我叫你們來所為何事嗎?”
晁蓋放下手中彈劾吳用的奏章,看不出喜怒的問道。
“微臣不知,請陛下示下。”
兩人心知肚明,但是不敢承認。
晁蓋從桌案後站起,踱步到書房東側,拉開巨大的玻璃落地窗的布簾,向兩人招手,一起看向東方初升的太陽。
“我喜歡朝陽,因為朝陽總是充滿了勃勃生機。而且它上升的勢頭,無可阻擋。”
晁蓋背負雙手,向身後的兩人介紹道。
“陛下好雅興。”
“朝陽氣質,正與陛下相符。”
宋江和孔端友奉承道。
“當年我們之所以舉兵反宋,便是因為其土地兼並太甚,富者阡陌萬頃,貧者無立錐之地。百姓難以存活,所以我才舉起義旗,為民請命。初升朝陽,也正如我們的華夏帝國一般,總是要甩掉一些積弊,才能輕裝上陣。這次土地改革便是如此,連我晁氏一族,不願放棄土地的家庭也將遷到關外,你們能明白嗎?”
晁蓋耐心解釋道。
“我等...明白,但卻不理解,歷朝歷代皆是勤者富,懶者貧,我等土地家業也是先輩勤儉持家賺來的,為何非要充公呢?大宋不仁,尚且不去奪百姓之田。我華夏強盛,為何卻要行此不義之舉?”
“微臣以為,陛下當是被奸臣誤導。”
宋江和孔端友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解道。
“唉,既然如此,那便無需多言。”
晁家歎息一聲,給你們機會,為何不去珍惜呢?
“公明啊,女真金國雖然稱臣,但仍不安穩,需要時刻監控。你便暫時放下手頭事務,明日便啟程前往金國都城會寧府,替我宣揚華夏之威吧。”
“啊?!”
宋江聞言大驚,金國會寧府距離汴梁城三千五百裡,妥妥的發配邊疆了。
“女真蠻夷,仍需天道教的教化,令尊便代表三十三元老,跟你一起前往會寧府,宣揚天道之威吧。”
晁蓋繼續說道。
“不可啊陛下,老父年邁,實在不耐苦寒,請陛下開恩!我宋家願做表率,主動將田地歸公,到關外置地。”
宋江噗通再次跪倒。他所有的權勢隨著晁蓋一句話而瓦解。如果自己和老父親都被送到三千五百裡外天寒地凍的會寧府,恐怕一輩子都回不來了,還要那些田地有何用?
宋家數萬良田兌換三百畝關外土地,再加上自己的爵位兌換八百畝,也有上千畝土地,弟弟宋清若是用心經營,也能傳承家業,總比一家都發配邊疆要強吧。
“公明,我曾經說過,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正如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必定有深扎於黑暗裡的根!
但是,若樹根不能扎根於地,反而自己率先腐爛,那危害可比樹上蛀蟲更甚。
公明,你還記得自己的初心嗎?”
晁蓋見宋江服軟,瞥了一眼他頭頂的親和度,並沒有降低,反而因為敬畏又升了一點,這才準備再給他一次機會。
“木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火光照亮人們前行,並讓新生的樹葉發芽。樹根茁壯於地,生命源源不絕。樹根隱藏自己,奉獻他人,在別人誤解中實現生命的升華。微臣旦夕不敢忘卻。”
宋江羞愧的低頭說道。
“那你現在還有去除腐爛根系,重新扎根大地的勇氣嗎?”
晁蓋將宋江扶起來,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問道。
“微臣願大刀闊斧,為陛下鏟除一切腐根。”
宋江感受到晁蓋的信任,立刻做出保證道。
“好,我看你的表現。你和宋太公留在京城用心辦事吧。”
晁蓋點頭道。
“是,微臣和家父必第一個將家產充公。並由小弟前往關外選地置業。”
率先出關,還可以在關外較近的地方選擇良田,去的晚了只能越選越遠。
孔端友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算是看出來了,陛下這次改革決心巨大,連宋江這樣的開國元勳都不惜拿下,他們孔家能頂的住壓力嗎?
“衍聖公,你呢?”
晁蓋將目光轉向孔端友道。
“孔兄,你別不知好歹。”
準備獻出家產的宋江已經跟孔端友不是戰友了,反而以一種看待獵物的眼神看向他。
“宋江這個小人準備把我獻出去邀功?”
曲阜孔家這些年巧取豪奪,罪行也不止一個,掌管機密的宋江握有不少孔家罪證,若是他反戈一擊,自己不死也要掉層皮。
但是孔家作為天下文人的精神領袖,怎麽能這麽容易屈服?若是自己服軟獻出家產,那天下文人怎麽看待自己?列祖列宗怎麽看待自己?
“陛下,臣明白陛下心意,但恕難從命。畢竟我孔家族人眾多,我作為族長,也並非一言而決。”
孔端友委婉拒絕道。
“哦?你們孔家族人,是外面這些人麽?”
晁蓋在落地窗前,指了指外面道。
“啊?”
孔端友莫名其妙,伸出脖子向外一看,只見外面廣場上,孔家三代以內直系男女老幼數百口被軍兵壓著跪倒一地。不禁驚呼出聲。
“陛下,何至於此啊!”
孔端友大驚失色,急忙向晁蓋躬身求情道。他單知道晁蓋行事果決,卻想不到竟然這麽百無禁忌,衍聖孔家,聖人後裔,陛下連一點顧忌都沒有的嗎?
“正如之前所說,女真金國,蠻夷之地,雖然臣服, 仍需教化。衍聖一脈,正適合前往教化,什麽時候教化成功,再回返中原吧。”
晁蓋冷冷的說道。
“陛下,萬萬不可啊!”
女真蠻子會乖乖聽他們講儒家經典嗎?孔端友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哦,忘了給你說。衍聖公地位尊崇,他的直系無需前往關外。你的叔叔孔傳已經答應繼承衍聖公之位,他一家可留在中原。你就安心的去做教化大業吧。”
晁蓋又補一刀。
“陛下,開恩啊。我願獻出家產,我......”
“拉出去!”
晁蓋揮了揮手,軍兵立刻竄出,將孔端友架起,拖出了門外。
給你機會,但是你沒抓住啊。
既然有新的衍聖公配合自己,那孔端友一系,就去關外傳播教化吧。
宋江在一旁看到孔家結局,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悔悟的早,他絲毫不懷疑晁蓋將他發配邊疆的決心,若是自己沒有主動說要獻地,恐怕現在被軍兵壓著前往會寧府的,就是自己一家了。
“公明,我已命令麒麟軍、神策衛、武威衛、千牛衛、射聲衛配合宰相開展土地改革,一切阻礙必須鏟除。我不希望官員中再有此種彈劾出現,你也需搜集那些反對者的罪證,配合宰相處置反對者。你可能做到?”
晁蓋詢問道。
“遵命,微臣必竭盡全力配合。”
宋江急忙應道。
孔家這個標志性的家族一倒,反對之聲會瞬間消解一半。剩下那一半冥頑不靈者,就只能鐵血鎮壓了。